距林木深处那三四栋茅屋尚有半里,沿途竟未发现埋伏的暗桩。
徐飞龙心中起疑,暗叫一声糟了!
为了处理开碑铁掌的事,他耽误了不少时间,恐怕浑天王已经带人撤走了。
他心中一急,脚下一紧。
奔出数十米,他突然在急奔中倏然转身回顾。
身后鬼影俱无,草木森森依旧。
“咦!刚刚分明听到有人跟踪。”徐飞龙喃喃自语道。
他小立片刻,然后转身举步向前一窜,半途猛地转首回顾。
仍然一无所获,但他哼了一声,匆匆走了。
由于不再有人现身,密林幽谷益增三分紧张气氛,密云不雨的局面最令人不安。他不能让浑天王逃走,决定大胆的直闯虎穴龙潭。
已经可从林隙中看清茅舍的轮廓,依然不见有人走动。那是位于山坡下树林前的三间茅舍,每间都看着不小的样子。
屋前有一处山泉,在百米外即可听到淙淙的水声,可能在水下铺了竹筒,滴水的声音相当悦耳。
三间茅舍分处三个方向,中间是个大广场,建了一座古朴的茅亭,茅亭中有木制的桌子,桌面摆了一副棋盘,两盒黑白棋子。
棋盘上显然有一局残棋,下棋人走的匆忙貌似来不及收拾,似乎黑子已经陷入重围,白棋已经控制了大局。
三座茅屋都有前院,用木栅做为篱笆,院门紧闭,不但不见有人走动,连农家常见的家禽家畜也不见踪迹。
徐飞龙站在广场前,凝神察看四周的形势,倾听动静声音。但他失望了,显然这里的人已经撤走了。
久久,他突然目中光芒一闪,冷冷一笑,举脚向茅亭走去,步伐稳定,神态悠闲,像是个游山玩水的雅人逸士,脸上涌现出以往那般随和的笑容。
进人茅亭,他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微笑着打量遗下的一局残棋,全神贯注的看着似已经浑然忘了身外事。
久久的,他用不胜遗憾的口吻说道:“这是一局不值得救的残棋,黑子早该弃子结束残局的,何苦作无望的挣扎?”
中间那栋茅屋,传出隐隐脚步声,柴门开处,踱出一位须眉皆白的灰袍老人,身材修伟,一双老眼却依然明亮。
这老者带着兵器,佩的剑古色斑斓,云头上的剑穗闪闪刺眼,原来穗中镶有一颗拇指大的祖母绿宝石。
老人背着手,神色庄严,步履从容一步步向茅亭接近,神光炯炯的老眼不住打量亭中的徐飞龙。
徐飞龙循脚步声转头看去,瞥了老人一眼,看到了剑穗的绿芒,眼神一动,但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仍注视着桌上的残棋。
老人走至亭口,缓步入亭,在桌对面停了下来。
他撩起长袍坐下,似笑非笑的说道:“万里江山一局棋,不论谁胜谁负,苍穹之上依然不断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永不改变,永无休止,大地依然。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时间的转移,但人能改变世代的兴替。这局残棋固然黑子早已经无可挽回,但半途弃子……”
“呵呵。”徐飞龙打断对方的话:“万里江山不是一局棋,世事也不是一局棋。说这话打这种比喻的人,本身就有点不负责任了。棋一局完了可以再来,不伤害他人,也不影响旁人的生死祸福,除非用他人的性命作为赌注。”
“你的意思是?”
“用他人的生死祸福作为赌注的人,本身也该有作为赌注的准备。”徐飞龙一字一吐的说道。
“你是主宰因果报应的神佛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
“活命阎王。”徐飞龙郑重的说道,虎目中神光似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人。
“你要做什么?”
“我要浑天王的项上人头。”他的语音冷酷,话语不容误解。
“这解决得了问题吗?”
“我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专为他来的。”
“你可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必须死,我只知道要他的命,不问其他。”徐飞龙寒着眼神说道。
“你难道就不能退让一步。”
徐飞龙倏然站起,冷笑道:“你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老人也倏然变色而起,哼了一声说道:“可恶!小子不要出口伤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是我对你客气。”徐飞龙抢着说道:“你无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谁,只要你管我的闲事,我活命阎王必定杀你。”
“哼!老夫乾坤一剑空九明已经决定管你的所谓的闲事了。”乾坤一剑空九明厉声说道。
“我也决定杀你。”徐飞龙当然不会示弱,针锋相对顶了回去。
乾坤一剑举步出了茅亭:“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徐飞龙也向亭外走,怒气逐渐消逝。
大敌当前,任何激动都会影响情绪和手脚的灵活度,大战之时必须保持最大的清醒与反应速度,任何表情都有可能成为自身的破绽。
两人相距十米,面面相对。
“老夫指引你一条明路。”乾坤一剑沉声说道。
“谢了,我要走自己的道路。”徐飞龙泰然的说道。
“你不要执迷不悟。”
“我这人就是这么固执。”
“青年人,不要一意孤行,听我说……”
“抱歉,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再次申明,叫浑天王出来与我一战,双方公平决斗,不死不休。其他的人最好走远些,谁敢出面阻扰,谁就得为自己的生命负责。空九明,你真要阻挠我?”
“是的。”乾坤一剑的话斩钉截铁。
“那就请拔剑吧。”
一声剑啸,乾坤一剑宝剑出鞘,剑身若隐若现,映着烈日光华耀目生花,好一把绝世的宝剑。
龙吟隐隐,他的霜华剑也徐徐出鞘。
两人遥遥相对,双方同时将剑向前一伸,不约而同向前逼进。
同是高手中的高手,行家中的行家,剑伸出便似封住了中宫门户,又似待剑而动,双方都不敢强行出手,因此必须移动方位引对方移动以便拉出空当,高手相争往往只争一线,抓住对方的漏洞始可操纵制胜之机。
双方的武功如果不相上下,犯错误的机会也是均等的。要是武功差的太多,一个错误就可分出胜负。
换了三次方位,一声冷叱,徐飞龙发现了空隙,抢制机先进攻了,剑光一闪,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瞬间狠招迭起,风雷骤发。
“铮!”乾坤一剑老练地一剑封出,双剑首次接触,剑鸣声震耳。
两人都用内力逼出剑气,双剑都受到沉重的打击力道而出现弧形。
风雷声袅袅不绝,令人闻之心惊。
两人几乎同向侧震飘开去,功力貌似差不多,可谓是棋逢敌手。
乾坤一剑脸色微变,咬牙说道:“难怪你如此狂妄,果然身手不凡,看招!”
喝叱声中出剑近身,乾坤一剑奋勇抢攻,高手决斗,一切花招都用不上,剑不发则已,发则必是凶狠绝伦的绝招,出则锐不可当。守则密不透风。
连攻十余招,一剑比一剑凶猛,只见飞腾的剑影急剧的吞吐、闪烁、回转,绵绵不绝,势如汪汪大河,有若狂风暴雨。
金铁交鸣声连续爆发,震耳欲聋,附近的沙石,因两人快速的走位和剑光的爆发而震动着,飞沙走石声越来越响。
战场中不时传出一两声特异的剑光厉啸,乃是双方剑锋贴身掠过时所发的啸声,令人闻之心往不住往下沉,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徐飞龙全力出手,沉着的接招、封架、反击……有惊无险的接下了对方十余剑,也乘势回敬了五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