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不是在清虚院?”徐飞龙欣然问道。
“不,可能在五云峰下。”
徐飞龙一怔,说道:“五云峰在小茅峰,他怎么敢藏身在三茅山附近?姑娘恐怕弄错了,所获的消息靠不住啊。”
“不会错。”凌波仙子语气十分肯定:“眼下清虚院除了十几个老弱的香火道人之外,你绝难找到他们的重要人物。从二茅峰与小茅峰之间的小道折向五云峰,峰下有一处隐蔽的地方……”
“哦!这地方我知道。”徐飞龙说道:“那是镇上大户胡二爷所建的别馆,收容那些上了年纪孤独无依的老人的养老院,他真藏在那儿?”
“大概不会错,我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那我们就走一趟,怎么样?”徐飞龙欣然征询凌波仙子的意见。
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脸上有兴奋的表情,说道:“好,我们去一趟。”
“是我和雍姑娘,而不包括你。”徐飞龙说道:“你要好好看守俘虏,等我的消息。”
“这你可要小心点。”
“我不会有危险的。”徐飞龙打断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的话:“大白天,我不会笨得打草惊蛇的。我先去探探道,看看形势,如何下手,再回来找大家商量。”
“好吧!你可不要冒险进去。”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关心的说道。
“放心啦!我会善加处理的。”
房门响起叩击声,有人在外面叫道:“客官,小的送早膳来了。”
门开处,捧着食盘的店伙出现在门外。
凌波仙子与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的坐处,侧向着门房,两人本能地转向店伙计。
徐飞龙的目光,这时向凌波仙子背影瞥了一下,眼神又是一动。
他转向刚踏进门的店伙说道:“小二哥,午膳就不必按时送来了,我要出去一趟,恐怕赶不上,回来再告诉你好了。”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店伙恭顺的答道。
凌波仙子离座,笑笑说道:“周公子用膳好了,我和司马宫主到她的房里谈谈,回头我再和你会合动身。”
“好,我就不留你们了。”
他的住处,与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住的地方事实上相距相当远。
两女一走,他便匆匆吃起东西来。
而店伙刚撤走了食具,凌波仙子便到了。
她站在房门外说道:“周公子这就动身吗?”
“好,这就走。”徐飞龙信口说,举步向外走。
“要不要知会千幻剑一声?”
“不必了,他们吃了毒王不少苦头,眼下正在休息。”徐飞龙跨出屋子带上房门:“再说,人去多了反而会惊走浑天王。哦!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呢?”
“你不让她去,她乐得清闲。”
“哦!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不来啰嗦这才奇怪了。走吧!”
徐飞龙领先便走。
凌波仙子走在他身后说道:“不通知其他的人一声?你们人数不少,按理你该是领导人,为何不见你们互相往来?似乎你并不做主。”
“我们人虽多,但身份地位各异。老实说,连千幻剑也不易调遣这些人,可以说,他们是来壮胆的。要他们和浑天王拼命,和敬天教斗法,他们还没有这份胆气。”
谈说间,已经到达有不少旅客进出的店堂。
“哎呀!我忘了带暗器。”徐飞龙突然说道。
“暗器?你用暗器?”凌波仙子颇感意外。
“只是一些小玩意。”他含糊的说道:“姑娘请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不管凌波仙子肯是不肯,他扭头飞奔冲向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的住处。
不久,两人出镇,走进大茅宫的山门,绕宫侧的小道,从容不迫的向二峰之间缓缓而去。
“周公子,我发现你是一个十分精明机警的人。”傍着他并肩而行的凌波仙子说道。
“姑娘夸奖。”徐飞龙客气的笑了笑道:“闯荡江湖,如果不精明机警些,绝难活得长命的。这条路怎么不见有香客行走啊?”
“本来就是偏僻小道,香客都走大道了。”凌波仙子说道。
小道绕山脚逐渐上升,路两旁草茂林深,前后不见人影,只有他们两个人,冷清而显得寂寞。
“你真的与冷小妹相爱了?”凌波仙子另找话题道。
“我不否认有点喜欢她。”徐飞龙慎重的说道。
“这就是爱。”
“不,你错了,喜欢与爱是不同的。”
“你是说你不爱她?”
“首先,你要明白,她本来是我的生死对头。”
“这我确实听说过。”
“我告诉你,一个江湖人,如果他动了真感情,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厮守终身的那个她,那就是他该结束江湖生涯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事实。”
“那你不爱她?”
“很难说。闯江湖期间,我结识了不少美丽的姑娘,可以说,她们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太深刻,只有……”
“只有冷小妹给你比较深刻的印象。”
“她并没有给我什么,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令我获益非浅的经验和教训。”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你了解的。”徐飞龙微笑着说,语气铿锵有力。
“我真的不了解。”
“最近有三个女人,给了我极为难忘的教训。”
“哪三个女人?”
“一个是冷姑娘,她几乎要了我的命。二是黄州山区那位姓葛的女人,她用毒针暗算我,几乎成功杀了我。”
“还有一个。”
“这个女人我没见过。”
“那就怪了,是谁?”
“灵狐舒慧娘。传闻她有千百化身,智慧有如其名,经常出现在我左右,而我却不知她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你可能就是灵狐舒慧娘。”
徐飞龙真是一语惊人,半似有心半似无意。
凌波仙子苦笑,泰然的说道:“可惜我不是她。有关灵狐的种种传闻,我听了不少,的确令人佩服。”
“佩服么?我可听说你是最恨她们这种人的?”徐飞龙笑问。
“我?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也许是你已经看开了。你和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有说有笑成为朋友,起初还真颇令我大感惊讶,但看了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那几近巴结你的神情看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这个人在表面上也瞧不起你们这样故作高洁的人,但其实心里未尝没有羡慕过你们。毕竟作为女人谁不想要个好名声。所以她真正与你面面相对的时候,这种情绪防卫力是相当薄弱的。因此,你一改变态度,跟她交朋友,她心中的欢喜是难以形容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是你去找她的,不错吧?”
“这……不错,为了冷小妹……”
“冷姑娘可从来没说过有你这个朋友。”徐飞龙冷冷的说道:“何况同性相斥,两个美女成为朋友的概率,说实话很难令人相信。”说着徐飞龙就一把抓了过去。
凌波仙子疾退两步,避开了他抓出的大手。
他一抓落空,身形一晃,神光炯炯的眼中,突然失去了光彩。
凌波仙子冷冷一笑,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柔和:“先放松情绪,刚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周公子,你仔细听着,往前走。哦!对了,脚步放松,慢慢走……”
徐飞龙仿佛瞬间全身都放松了,脸上一片茫然,如同行尸走肉,随在凌波仙子身后,以不疾不徐的,一步步向前走去。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而这附近是肯定是没有鸡的。
这是一双行动怪异的男女,一对反常态的奇怪伴侣,因为那女的竟然走在前面。要知道这可是荒郊野外。那有这样的男人?
在幽僻的荒径中男的走在后面已经令人侧目了,更奇怪的是女的不时回头口中念念有词,并且不时用手势帮助表达。
男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女的,一双手不规则的做出各种手势,貌似在练功一般。
路旁的密林中,突然跃出一名中年道人,讶然问:“姑娘。怎么了?你好像并未把人给完全制住。”
凌波仙子伸手虚拦,阻止老道接近,脸上有警戒的神色,换了另一种声调说道:“我正感到奇怪,他中的移神香发作的十分缓慢,移神大法好像功效也很有限。你看,他的确是被制住了,但他的手似乎并不听指挥。”
老道打量片刻,笑着道:“那是意识失去控制的现象,并不奇怪。这小子也许是平日练功极其勤快,而且时时小心提防意外,因此心智虽然受到控制,但意识本能却因突然发生警觉而自起反应,这情况其实很正常。他已经没有危险了。”
“真的?”
“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如何证明?”
“眼下他已经受到你的控制,已经被你控制了神智,眼神中已经别无他物存在,贫道到他后面去,他也会毫无反应。”
“哦!我所学的移神大法道行甚浅,不知是否制得住他……”
“你已经制住他了。”老道说着,自信的从侧方绕过去。
徐飞龙直瞪着前方的凌波仙子,站直的身躯有点摇摇晃晃,但双手仍是有节奏的上下拨动,看着极其可笑。
老道像猫一样的从后面绕到他背后,脚下仿佛无声无息。
靠近了,老道的右手食中两指,不慌不忙的点向徐飞龙的背后穴道。
可突然间,徐飞龙仿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闪电似的转了过来,左手奇准的格开老道的右手,老道瞬间空门大露。
同一瞬间,徐飞龙右手五个指尖,拂过老道的胸下,正是心脏要害。
“哎……”老道失声狂叫起来,重重的仰面摔倒,立即猛的掩住心口挣扎着,叫不出声音了。
徐飞龙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后身行一闪在令人难以察觉的瞬间转回了原位,双眼仍死死的盯着手足失措的凌波仙子,双手仍然那么可笑的保持着原来的移动状态。
凌波仙子大惊失色,骇然惊叫道:“玄逸道长,你怎么了?”
她并未看到徐飞龙出手攻击的动作,只看到他的身躯快速的左旋一圈,如此而已。
玄逸老道手脚突然一松,停止了挣扎。
徐飞龙仍在原处站着,似乎毫无所觉。
凌波仙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之余,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了,警觉的仔细察看徐飞龙的神情。
看不出任何异状,越看越令她迷惑。
久久的,她终于忍不住换用原来的嗓音向徐飞龙挥手,说道:“你退至一旁,退!再退……停止。”
徐飞龙如她所言退至一旁,退入草丛,退入树林,最后依言停住了。
她慢慢靠近无声无息的玄逸道长,伸手一摸老道的口鼻,就知道摸到的是一个死人,不由心中大惊。
外表看不出伤痕,唯一有异的是老道脸色泛青色;死人的面孔当然发青色。
她找不出死因,又不好剥光老道来检查。
即使检查,她也查不出死因。
老道的心脉已经毁,外表根本看不出伤痕,心脉被毁血液即刻停止流动,片刻即死,死状也看不出痛苦的痕迹。
“怎么一回事?”她惑然自语道。
她只看到老道一伸手,便叫了一声向后倒去,虽然曾看到徐飞龙转身,但并未看到徐飞龙有攻击的举动。
“难道他发了急病?”她替自己找了个答案。
已经没有工夫多察看,她将老道的尸体拖至路旁放下,重新向徐飞龙说道:“过来,跟我走,走……”
徐飞龙顺从的跟在她身后,走了百十米,她猛的转身,一旋之下,便贴近徐飞龙,右手探人徐飞龙拨动中的双手空隙,纤指点中他的胸口大穴。
徐飞龙身形一晃,然后直挺挺的仰面便倒。
“咦!看来不是他在弄鬼。”她惑然自语道。
躺在地上的徐飞龙,双眼仍是直瞪着天空,但双手已经停止活动,看着像极了死人,像个死不瞑目的死人。
她完全放心了,冷哼一声说道:“为免发生意外,我倒是宁可辛苦些。”
她将徐飞龙扛上肩,手抱住徐飞龙的双膝弯,脚下一紧,向山深处匆匆赶路。
徐飞龙的体重,几乎超过她一倍,扛着一个比自己重一倍的人赶路,自然辛苦,而且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但她却支持的住,脚下居然还十分灵活。
山路崎岖,奔走时少不了颠簸,徐飞龙的上身,垂在她的背后,双手吊在她的屁股旁,走动时双手摇晃摆动不定,少不了会碰触她的衣裙,甚至接触她的屁股和腿,这情景真够好瞧的。
久而久之,她自然就完全忽略了徐飞龙的双手。随他怎么动了。
走了好一阵,她已经是遍体香汗,娇喘声隐约可闻。幸好眼前一亮,进入了两峰之间的山麓平原,远远的,可看到林深处的几栋茅屋。
路两侧的茂草中,突然站起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叫道:“舒姑娘,到手了?后面的人,
是不是玄逸道长?”
凌波仙子一怔,停了下来转身回顾。
后面林空寂寂,哪有半个人影?
“你说后面有人?”凌波仙子讶然问。
“是呀。”大汉说道。
“人呢?”
“这……我分明看到后面人影一晃。”
“你见了鬼了。”她沉下脸说道。
“我发誓,绝不是眼花……”
“你的眼睛本来就近视。”
“舒姑娘,真的,的确有人影晃动,由于树林大茂密,看不清身影,属下以为是负责接应舒姑娘的玄逸道长,所以没留心
“玄逸道长已经……算了。”她不想再多说:“人已经弄来了,小心有人跟踪,留些神。”
“是,属下理会得。”
“我们的人都在么?”
“桑二爷带了人进镇去了,希望能找机会把家人救出来。”
“他这么做毫无希望。”凌波仙子苦笑道:“那不但有千幻剑父子在,九龙云现的朋友更是众多,看守他们的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也相当难对付。”
“姑娘没把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弄来!”
“弄来?你昏过去头了么?”凌波仙子冷笑:“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凌波仙子和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一同出入,她如果失踪或有了意外,我还能活着离开永福客栈?我只把她弄昏过去。我走了,小心警戒。”
“是,进去共有三处暗哨……”
“我知道……”
她肩上的徐飞龙突然呵呵怪笑道:“看来这样子看腰柳风摆,浪臀轻摇,也并不是什么销魂惬意的事,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哪有心情欣赏这美臀啊?而且狐骚味也太熏人了。”
凌波仙子顿时大惊,将徐飞龙奋力抛出,人也瞬间斜窜出去,一声娇叱,左手旋身时打出三枚花蕊毒针。
可惜,毒针瞬间全部落空。
徐飞龙已经不在抛落处,却出现在两大汉面前。
两大汉正摇摇晃晃站不稳了,两眼一直,突然仰面便倒。
她心胆俱寒,骇然叫道:“你……你你……”
“呵呵!你辛苦了。”徐飞龙向她举步:“我这人懒得很,让你把我扛到你们的秘密巢穴,实在麻烦你了。”
她银牙一咬,伸手就要拔剑。
可惜!剑根本不在鞘内,只剩一个空鞘在那。
她心中大急,伸手至胁下抓百宝囊,囊内有暗器,有药物,可以用来制敌,因为她已经无兵器可用,抽底暗藏的三枚花蕊毒针刚刚也已经发射了。
百宝囊也不见了,大事不妙。
徐飞龙的左手伸至她的眼前,晃动着她的百宝囊,笑道:“你找什么?是这玩意吗?”
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百宝囊已经抛了过来。
“物归原主,我可是个拾物不昧的好人。”徐飞龙说道。
她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急急打开,心中顿时一凉。接着就是一火,狠狠的瞪着徐飞龙。
“里面的东西都被我倒光了。”徐飞龙笑意盎然:“你把我倒扛在肩上;百宝囊原就是松的,东西沿途往下掉,我总不能叫你停下来捡吧,对不对?那样你就不会把我扛来了。”
“你……你……”她骇然向树林退去,已然心胆俱寒,半丝战意也没有了。
“我又怎么啦?天地良心,沿途我可没毛手毛脚。”徐飞龙一面跟上一面说,嬉皮笑脸神态极不正经。
凌波仙子发出一声厉叫,用叫声传警,闪在一株大树后,咬牙说道:“你不要得意,警讯传出,大批高手很快就会赶到,你还不走?”
徐飞龙耸了耸肩,语气更为轻松的道:“我为何要走?好不容易让你把我带来,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走我又何必让你辛辛苦苦扛了好半天?”
“你……”凌波仙子气极。
“你知我为何不让你把我带进你们的巢穴吗?”
“你发动得太早了,估计错误。”
“不,你错了。如果进了秘密巢穴,你们人太多,我何必冒此不必要的风险?现在这样一来,你们高手齐出,此地山野足以让我纵横,逐一收拾比入巢穴被围攻可有利得多,对不对?”
凌波仙子见他并不急于动手,正合心意,乘机拖延,希望能拖至秘密巢穴党羽赶来,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本姑娘的身份?”
“事实证明我料中了。”徐飞龙颇为得意的说道。
徐飞龙也并不急于动手,他在等远处秘密巢穴的人赶到,和众多高手在山林中决战,比闯进虎穴受到围攻要有利些。
双方各有打算,都在静候变化。
凌波仙子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恶劣,没有兵器,没有暗器,也没有仗以对付可怕高手的独门迷香女姹浮香。
她的女姹浮香囊本来暗藏于腰带与手帕内,但为避免暴露身份,事先藏在百宝囊里,眼下囊中空空,已经一无所有啦!
她知道她是逃不掉的,除了留在原地等候救兵之外,别无他法,徐飞龙的轻功比她高明得多。
如果徐飞龙没有拿下她的把握,恐怕早就擒下她了。
把一个身手超凡的高手扛在肩上走了十几里,弄走了她的兵器暗器她却一无所知,要取她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她一想起自己的所为,不由直打冷战,瞬间毛骨悚然,这笑话闹大了,她凭什么敢转身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