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石场上,参赛门派的弟子已经乱成了一窝蜂。
提前摆放在场间的罡鳞石,被众人挑挑拣拣后,扔的满地都是,放眼望去尽是狼藉一片。
挑选好石材的符师纷纷离开了场间,走到一侧专心的打磨起来。
华春霓见场间没了符师,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随意的搭眼看了看,搬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头,退到了符师的最后面。
巡林镇准备的罡鳞石都是些原石,没有雕琢,更不会打磨了,一块块都带着嶙峋的尖角。符师要不要修饰,完全取决于他们的符道技艺。
符师刚选择好了符石,要刻画出纹络,还需要等待。在这个空挡,围观的民众唧唧喳喳的谈论起来。那滚滚声浪,如咆哮的海水,冲击着人的视听,让人心烦意乱。
林建楠也在这个档口,跟云翼和冯蛮童解释起来,“符师绘制符道,有三个大层次。一是完全的拓板化。他们会把符石打磨成一面光滑的镜子,越平整越好。待事后抹上特异的颜料,就能拓印各种符纸了。”
“这种符石是民众最喜欢的,只要有一块,就能无限制的兜售符纸。但这种符师是最低等的,阵师给他们一个称号:板印符师。”
“第二种会把符石稍稍改造,让其比较圆润,但有立体模样。这种石材绘制的符道,不能拓印,只能组合使用,阵师要学习布置阵法,也是从这个阶段开始。他们有个公认的称呼,即二等符师。”
“二等符师绘制符道有个天然的缺陷,必须有符合自身要求的符石才行。达不到要求,他们会表现的无从下手。总体讲,这个阶段的符师,想法很顽固,思维很局限。
“第三种则是原石,不加任何修饰。符师会根据石材的整体形态,绘制符道。一块原石可以是阵基,也可以成为小型阵法。这是阵师和符师的最高形式。我们称其为原态符师。”
“这种符师运用的符道极其灵活,没有思维死角。因材施用,可说是遍地取材。但要成为这种高手,极其困难,需要掌握无数的阵型,还必须彻底搞清阵型之间的搭配组合。”
林建楠说到最后,眼中显露出了向往的神态。看意思,他并没有达到原态符师的水准。
冯蛮童在沉思一阵后,问道:“师伯,他们的威力是怎么裁定的?”
林建楠摆手,“这话不对,符师跟阵师一样,不求威力,只求缜密和连贯性。这考较的是推演和预测能力。”
云翼和冯蛮童都没有深入的接触过阵法,对他这话有些理解不透。
林建楠也不多解释,指着开石场的方向,说道:“各个门派之所以到这里来,就在于本地的罡鳞石材质很不错,能让门下的弟子练练手,并不是为了决出名次。”
“为何问天宗没派人来?”云翼好奇的问道。
林建楠冷漠的看他一眼,“咱们跟巡林镇并不远,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做那无意之举?”
云翼一看他那样眼神,就不愿多讲话了。不过林建楠说得对,问天宗建水楼台先得月,正犯不上跟别人争独木桥。
在众人耐心的等待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有符师抱着嶙峋的罡鳞石走到场上了。云翼远远的看着罡鳞石的模样,吃了一惊。
此人所用的罡鳞石居然是原石,未经任何的修饰。那这位符师岂不是原态符师了?
在他震惊不已的时候,林建楠收回了视线,摇着头很是失望的说道:“我以为是原态符师,细看之下才发现上场的这位符师只是个生手。他在原石上共刻画了一组纹络,你们注意看,原石上有一片区域释放着灵气波动。”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翼再度专注看过去。上场的符师所用的原石上,有一小块是平整的。符师就在那块区域内,布置了一组符道纹络。观其灵气波动的情况,这组纹络,能释放出宗级的战力就已经是最强效果了。
云翼失望的翻了翻白眼。原以为会见证天才的出现呢,原来是蠢材不自量力。就上场符师所展示的技艺,自己随便用秘纹术都要比他强得多。
“今天应该不会有好作品出现,时间太多短暂。你们若无兴致,可以先去寻一住处,免得晚上连个住的的地方都没有。”林建楠在观望一阵后,对云翼二人说道。
冯蛮童很有礼数的忙应下,云翼却是无语至极。来的路上像是奔命似的,生恐落于人后。可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啥事都不耽误,甚至无足轻重。这事整的,就跟脑门一热,乱弹琴差不多。
冯蛮童临走之时,还把云翼拽上了,他生恐云翼在这跟林师伯发生不愉快。
云翼曾经在巡林镇住过,对这片虽不是很熟,但找个住处太过轻松了。
客栈不多,仅有三家。云翼找了最熟的‘家悦客栈’。店家跟他是熟人,把仅剩的两间房留给他了。
巡林镇举行符道演绎赛,连带着还盘活了客栈的生意。从店家满是笑容的脸上,就听看出他挣了不少。
房间没什么可准备的,一切都规整好了。云翼也懒得去开石场,跟店家有一茬没一茬的乱聊起来。
店家告诉云翼,“你之前的同伴,可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近十个人,你没跟他们去同一个门派?”
云翼摇头,“我出了点意外,你可知他们去了什么门派?”
店家想了想,说道:“我记的有纵横楼,还有演道门,他们就住在我的客栈里。你到什么门派去了?”
“我在问天宗。”云翼道。
店家惊奇的瞪大眼,“这么说还就你混得最好喽?问天宗可不凡,比那些小门小派强多了。小哥,你真幸运,你怎么进去的,不是说不招人吗?”
云翼一想自己的遭遇,不好意思启口,呵呵的干笑。我那是幸运吗?我是倒了血霉。要是早知道进入幻阵会被困住,打死我,我也不会傻了吧唧的进去啊。
两人一谈就是一下午,冯蛮童师兄却是老实巴交的在房间里布置起来,又是铺床铺,又是抹桌子的,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在伙房给林建楠订了四道菜。
云翼见他对林建楠这么上心,好奇的问他缘由。冯蛮童讲,在问天宗内,大部分弟子都对前辈很尊重。除去授业解惑之外,就在于大家真像是一家人,没有阴谋算计,和气温馨的很。
对他这个说法,云翼入门时间不长,感觉并不深切。也许这样做,对心境是种洗礼吧?
随着傍晚的降临,客站外的大道上出现了一群又一群的民众。他们的谈论声如过境的洪流,汹涌的涌进了客栈中。听着那动静,云翼直皱眉,这算是人多力量大吗,也太惊人了。
闲散民众撤离后,各门派的弟子相继出现了。这些人很有特点,一个个的都端着一块罡鳞石,还不住审视。专注的模样让人动容。
云翼站在后院内还真就见到了几位熟悉的面孔,其中有华春霓,她跟两位女子走在一块,身上的服饰同颜色同样式,应该是一个门派的。
还有几位男子也是云翼的熟人,大家从生门一块来的巡林镇。他们的服饰跟华春霓不同,应该进了其他门派吧。
他们刚回来,云翼也不便去打扰,只待饭后再去叨扰了。
在饭桌上,林建楠向两位师侄说起了开石场上的情况,“你们离开之后,纵横楼出了一位二等符师。所布置的符纹很有特色,能够自成攻击阵法,一经触发,就会连续的放出风刀。”
“这种符石在对付法器中有无与伦比的优势,只是威力尚弱,布置的比较简略。若是能够加以巩固,在此次演绎赛中当能取得不错的影响力。”
云翼从饭碗中抬起头,看他一眼,带着满嘴的饭菜,口齿不清的说道:“风刀没那么好的效果,只要锻造技艺有点火喉,当很容易规避。”
冯蛮童拐拐他,还撇了撇嘴。云翼当即领悟了,这是不要跟林建楠唱反调的意思啊。可他对炼器和风刀太熟了,让他昧着良心说话,他做不来,也做不好。
林建楠不再说话了,闷头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抬头盯着云翼,冷漠的说道:“不要好高骛远,做事最好脚踏实地,这对于提高布阵技能,只有好处。”
云翼惊讶的看着他,这是在说我吗?我说的可是经验之谈,没有半句瞎话,这家伙咋就听不进相左的意见呢?真是够呛。
他匆匆的扒拉了几口,拿着空饭碗出门了。修行者本就各有脾气,甚至一个比一个的执拗,真若能和睦相处,除了忍,似乎没其他途径。
云翼对问天宗内的真实相处情况心生怀疑了。
他把饭碗洗刷干净后,径直去了纵横楼所住的房间。他们人数不算少,足足占了六间房。
云翼站在门外,冲着一个房间喊道:“华春霓师妹在吗?我是云翼,特来拜访,还请出门一见。”
华春霓还没现身,其他的房门哐当打开了。两个男子急匆匆的奔了出来,冲着云翼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云兄啊,大半年没见,这是在哪快活呢?”
这两位,云翼还真认识。他们一道从生门过来的,虽无深交,但有同行之义。
云翼冲他们拱拳,“两位仁兄,近来可好?看气色,生活很滋润啊。”
姜末龄和同伴围着云翼转了圈子,盯着他身上那身黄皮,好奇的打听道:“云老底,你这是穿的哪派的服饰啊,这颜色可真够花哨的。”
“问天宗的。”云翼实话实说。
姜末龄和同伴拉着长腔,哦了一声,并肩站在了云翼的对面,脸色冷了下来,没了一丝的热情劲。他们盯着云翼,“问天宗的到我纵横楼来想干什么呀?”
云翼错愕了,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我好像没招惹他们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