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献之在北地筑起了沙湖城的消息不但传到了京师,也同时传到了西域都护孙可望的耳朵里。
孙可望今年三十六岁,是九年前的钦点探花郎。以尚且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坐上了西域都护一职,简直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好事。本来能当到蜀中安抚使对孙可望而言就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如今的平步青云更是让他对皇帝陛下感恩戴德。
可是这都护大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就是孙可望对于军事一窍不通,要让他来掌都护这个武职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其次就是西域地区的情况十分复杂,各个绿洲小国林立,多少年来的恩怨把这关系搞得混乱异常,要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妥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理出头绪的。
好在孙可望天生聪颖,又在蜀中历练了几年,自他到任以后每日勤于政务,渐渐的也略有了些眉目。
得到刘献之大捷的消息,孙可望自然是欢喜无比,可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副手司马王汉新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兴。要说起王汉新来,与自己同年的榜眼邱逸儒,如今身为吏部侍郎之职,他对于王汉新就颇多微词。其实孙可望自己也早有耳闻,听说这个王汉新可不是个善茬,他一向胆大妄为,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偏偏皇上还特别喜欢这个人,每每加以宽宥,不问其罪。加上他自幼从军,从一介士兵做起,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才二十七岁就已经做到了从三品都护府司马,仅仅比自己第一级而已。而且这西域都护府的兵权实际是掌握在王汉新的手中,孙可望就算是想要染指,那些士兵也是不会遵从他的命令的,因此孙可望对于这个人是礼遇有加,唯恐惹出都护与司马不和的传言,影响全局。
见王汉新喜不自胜,孙可望便道:“王大人何以如此欣喜?还请见教。”
王汉新忙施了一礼道:“都护大人有所不知,这沙湖城一旦建成,则我沙州、肃州、甘州、凉州一线的安全就大大提高了。本来下官所担心的就是我西域都护府的大军物资供应有所不足,若是从各国征收则势必引起其不满,要想屯田又需要时日方可见到失效。如今沙湖城建成,我后方物资的运输便可有所保障,安得不喜?况忠义郡王殿下此役剿灭突契大军六万之众,以下官推测,那阿比契力尔的精锐已经所剩无几,满打满算他突契的精兵也已经不过十万有余,即便倾巢而出来我西域都护府,也不足以造成太大威胁。况且有了沙湖城以后突契便只能从天山北麓而来,这些时日下官已经加强了天山沿线的防御设施,突契若敢来犯,必定让他铩羽而归。”
孙可望恍然大悟道:“听王大人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
王汉新摆摆手笑道:“大人,其实下官方才又有了一个想法。突契国人皆因阿比契力尔的武力强大而臣服于他,如今他连年与我国交战,所获少而伤亡日益惨重,则其统治也必定随之动摇起来。如果此时我们能够策动一些突契部族起兵造反,则必定有更多部族响应,如此一来阿比契力尔就只能忙于平定内乱。无论谁胜谁负,损失的都是突契的力量,而且那些落败的部族如果不想被阿比契力尔清算的话,恐怕也就只有投奔我朝了。此消彼长,突契的国势必然江河日下。”
孙可望一拍大腿道:“此计大妙!王大人可速速筹备执行。”
王汉新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着急,此计虽好,却也需要托付合适的人选来执行才行。”
“那谁是合适的人选呢?”
“下官在等着金吉尔回来。”
“金吉尔?”
“大人或许不知,此人原本是拉曼德尔部首领米迪卡布尔之子。被伍思成大人带去长安,成了陛下的侍卫队长。他对于突契内情颇为了解,因此下官将他从皇上那里讨了来,专职负责侦察突契的军情。此人与阿比契力尔有杀父亡族之仇,且与十三部族相亲,派他前往最为合适。”
“原来如此,那烦请王大人速速召回此人才是。”
“下官遵命。”王汉新行了一个礼,转身便往外走。
正在此时,米益国却急匆匆闯了进来,一见王汉新便道:“大人,方才有探子来报??????”
王汉新一瞪眼:“都护大人在上,何不向都护大人报告!”
米益国一怔,忙道:“是是是,属下知罪。”
孙可望忙打圆场道:“王大人不必动怒,国舅爷莫要着急,且坐下慢慢说便是。”
米益国连忙朝孙可望行了一个礼道:“回禀都护大人,刚才有探子来报,帕斯帝国的从属国巴丹那领今日有兵力调动的迹象!”
“巴丹那领?就是那个拜巴斯巴恩?”孙可望问道。
王汉新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个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如今不在领地内,他早已经成了帕斯帝国的宰相大人兼大将军,如今在巴丹那领内实施统治的是他的一名部将,名叫达达兰。”
“哦哦,原来如此。那巴丹那领兵力调动意味着什么呢?”孙可望迟疑道。
米益国答道:“启禀都护大人。这帕斯帝国虽然已经与我国缔结了盟约,可是却有风闻这个巴丹那领却与突契有盟约在先。大人试想这两项盟约都是在拜巴斯巴恩的授意下签订的,那么拜巴斯巴恩显然是首鼠两端,想要看着我国与突契交战,他好坐收渔利的。如今帕斯帝国如何反应尚不知情,可巴丹那领却出现兵力调动的迹象,试想会是怎么回事呢?”
“拜巴斯巴恩打算出兵协助突契?”孙可望惊道。
“确有这个可能。”王汉新道:“如果巴丹那领与突契两线夹击的话,事情可就棘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