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明日道人来了,你们切莫多嘴,我与他解释一番,兴许能有转机。”韩奎思虑不出好计来,唯有暂且安抚众人。
送走众人,韩奎唉声叹气,陆幽王仆诚二人为客,也不好喧宾夺主,各自回了房内。
陆幽方才坐下,忽听得门外银铃声音。“爹爹,你回来啦,这些天芸妆时刻不担心你安危,回来就好。”
门外韩奎瞧见女儿,一扫心中不快,笑道:“芸妆,你做些吃的给房里客人送去,免得客人饿肚子。”
“啊,家里来客人啦。”银铃声复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音,陆幽房门推开,却见门口女孩儿一身素衣,难掩丽质。
瞧见客人,女孩儿挽着辫子站在门口道:“我叫芸妆,公子,你待会,我去给你做饭。”
陆幽讪讪一笑,女孩儿关上门一溜烟去了,他闭目入定,神游玄海,玄海内堤岸已有眉目,明日寻的寿元琉璃果,渡入寿元,即可修补玄海,只是寿元琉璃果虽为实物,但如何能进入玄海也是为难。
玄海内天边神华隐隐,令人目眩,再者玄海修补,这神华既是玄武门师尊四大高徒玄力,又如何处置。
一念至此,陆幽睁眼,翻开《灵宝天注》,寿元琉璃果所载映入眼帘,此果凡人沾之,神消形陨,修复玄海也不知要多少寿元,倘若一个不防,丢了十年寿元,陆幽只有三年可活了。
正自苦恼之际,门复又推开,芸妆你喜道:“陆公子,吃饭啦。”
陆幽起身出门,芸妆小跑到了王仆诚屋前,推门而入,不消片刻,两人红脸出门,沉默不语。
陆幽吃了几口,笑道:“韩老爷子,令千金生来天真可爱,叫人喜欢,为何白日不见。”
韩奎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世代居于此,村内男女大字不识一斗,唯有小女读过私塾,回到村内就做了教书先生,白日要教村内孩子读书识字。”
芸妆不等韩奎说罢,小嘴一撅道:“爹爹,陆公子王公子都是读书人,你这么说女儿,就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啦。”
韩奎赫颜道:“女儿教训的是。”说罢与陆幽三人举杯同饮。
陆幽笑而不语,王仆诚偷瞧一眼韩芸妆红脸道:“姑娘高看了,陆公子才是读书人,我也是个粗人,寥寥认得几个字。”
这一说,芸妆低头猛吃饭,一对俏脸红到了耳根。
陆幽看出两人似有内情,也不说破,只是笑笑,忽的想起此地既有读书人,这行云布雨的骗局怎能轻易相信,不免狐疑,问道:“芸妆,听韩老爷子说,此地摩云观内有个道士,能行云布雨可是真的。”
芸妆放下碗筷,神色疑惑道:“我也奇怪,行云布雨乃是天定,原本我也不大信的,只是后来见到,那道士有一口古铜大钟,大钟一敲,雨如瓢泼,大钟一停,大雨骤停,端的神奇。”
陆幽顿悟,这道士也并非凡人,必是玄士,那口大钟想来也是灵器,故而能行云布雨,方才在此鱼肉百姓。
须臾饭毕,各自回房,芸妆起身追上王仆诚脸一红,头几乎垂进胸膛里,伸出手道:“王公子,这块手帕你用来擦汗吧,我看你先前汗如雨下,用袖子擦拭不好的。”
王仆诚顿时面如重枣,连连摆手道:“这是姑娘之物,我怎能亵渎。”
陆幽瞧得,已然明了,必是先前王仆诚修行之时汗如雨下,芸妆替他擦拭,两人才闹了个大红脸。
“王兄,姑娘既有好意,你就收下吧。”陆幽帮腔,王仆诚推脱不过,唯有收下。
次日大早,陆幽醒来,听得门外吵闹声音,出门一瞧,见众人面前一名道士神色黑沉,歪嘴斜眼,咒骂众人。
韩奎百般解释,这歪嘴斜眼道士全然不听,冷笑道:“黄金狮子皮你们弄不来,这童男童女你们也不奉上,惹恼了神灵,只怕天怒一起,你们这帮子贱骨头都要饿肚子了。”
众人默然,忽的一人道:“韩老爷子,不若凑一对童男童女,送与神灵,免得我等遭上天惩罚。”
此言一出,韩奎回头怒道:“此事休要再提。”喝退此人,老脸一红抱拳道:“道长,您看在宽限几日,我必能寻的黄金狮子皮。”
那歪嘴斜眼道士一扫众人,落在芸妆身上,忽的阴笑道:“韩老爷子,非我不能宽限,实在是天意如此,我也违逆不得,童男童女不愿意,不若将您女儿供奉给神灵,兴许也能济事。”
众人哗然,村民唯恐祸及自身,一村民道:“天怒一来,我们只怕都逃不掉,不如将芸妆小姐交出去,平息天怒才是。”
一时村民聒噪起来,韩奎进退两难,芸妆更是面色如土,身子发颤,李云峰见状,怒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你等为一己之利,将芸妆小姐交出去,也不怕遭受天谴么。”
“左右也是天谴,你说叫我等怎么做。”一村民瞧着李云峰辩驳道:“不如先度过眼前劫难,日后替芸妆小姐建庙祭祀,感她大恩大德就是。”
李云峰一人声势难压众意,唯有回头瞧着韩奎急道:“大当家的,此事万万做不得,就算我李云峰饿死,也不会祸害芸妆小姐。”
此时众人只求各自平安无事,嚷道:“李云峰,你饿死就饿死了,我们可不想跟着陪葬。”
见众意难平,韩奎重重叹了一声,回头道:“芸妆,爹爹对不住你。”
那歪嘴斜眼道士冷笑不已,见韩奎答应,假惺惺道:“韩老爷子顾全大局,令小道感佩莫名。”说罢躬身一拜。
王仆诚原在人群中,见芸妆小姐身陷危难,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急道:“此事万万不可,定有其他法子的。”
这一说,道士方才瞧见竟有陌生人,不由一惊,皱眉道:“韩老爷子,此地怎来了陌生人,这外来客怎能插手村中事务。”
其余村民也附和道:“你一个外人,插手我们村内事务做什么。”一时唇枪舌剑,将王仆诚说的不知所措。
但他一心要救芸妆,急道:“总之,芸妆小姐断不能敬献神灵。”
韩奎正欲劝解,王仆诚忽的一把拉住芸妆小手,急道:“芸妆小姐,你莫怕,我断然不会让这牛鼻子得逞。”
芸妆身子一颤,甚是感激,歪嘴斜眼道士瞧见韩奎摇摆不定,冷哼一声道:“好你个韩奎,定要拂逆天意,老道也管不着啦。”说罢转身气呼呼去了。
众人见老道去了,一时骂声更难听,韩奎见状,回头抱拳道:“此事我定给诸位一个满意交待,各位请回吧。”
众人听得这话,也都气呼呼去了,转至屋内,韩奎面有忧色,瞧着陆幽道:“陆公子,你不是要找那果实么,我带你去吧。”
陆幽听罢,抱拳谢过,一行人出门,一路上李云峰韩铭等人默不作声,韩奎唉声叹气,心中苦不堪言。
不消多时,诸人已到一处山岗前,这山岗不同于他处,寸草不生,黄土裸露,陆幽一眼望去,只见一颗大树立在山岗上,这树木不见树叶,树干笔直,挂着数枚果实。
想来这便是寿元琉璃果了,众人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陆幽独自一人走近树前,伸手摘下一枚果子,握在手心。
这枚果子一入手心,立刻色彩斑斓,不消片刻,已是赤红,青涩不在。
陆幽转回,定睛瞧着手中果实,并无不适,却听王仆诚惊道:“陆公子,你两鬓白了。”
陆幽一怔,此时寿元已收集足够,两鬓斑驳,忙将果实放进百宝囊中,随同诸人回了村内。
入房之后,陆幽拿出寿元琉璃果,闭目神游,玄海广袤,站在玄海堤岸处,陆幽举目,一望无际,不由低头,手中却无寿元琉璃果。
玄海依照《玄海经注》所载,乃是虚幻世界,并非实有,这寿元琉璃果如何才能入玄海内,沉思片刻,陆幽睁眼,颇为无奈。
此时手握寿元琉璃果,寿元消逝,若不能寻的办法,迟早变成一堆枯骨,陆幽起身,走近铜镜前,定睛一瞧,两鬓发如雪。
低头瞧了片刻,陆幽忽的抬手,将寿元琉璃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这寿元琉璃果如今经寿元养之,已然熟透,入口果肉即化,鲜美异常。
吞入腹中,陆幽回到原位,复又坐下,如今唯有此计可试一试了,闭眼神游,玄海内彩练流转,如彩虹般,陆幽大喜,吞下寿元琉璃果,竟有这等神象。
陆幽站在玄海内,伸手抚摸彩虹般彩练,这彩练并非虚幻,手指触摸如锦缎布匹,握住一道彩练,陆幽俯身放入玄海堤坝,彩练深入玄海,凝结一处,r如五颜六色壁垒。
陆幽复又如此,玄海百丈有余,并不如何辽阔,不到半晌,彩练尽入玄海,垒筑成一圈堤坝,无边玄海登时收复,缩入彩练所成堤坝内。
玄海重铸,陆幽欣喜,抬头望去,玄海周围尽是无边浮云,再无碧蓝,天边神华呼啸奔腾,掠至玄海堤坝,如龙如电般夺目。
陆幽如法触摸,五彩神华如急流遁入体内,只觉体内炙热,陆幽低头时,玄海忽的扩张,百丈玄海顿成千丈,海内碧波荡漾,浪头若隐若现,玄海一活,并非死水,生机无限,游鱼成群。
玄海恢复,陆幽睁眼,体内玄力奔涌,如同脱缰野马,灌注全身,两鬓白发如沐春风,肆意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