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的婆娘可不是孬蛋,村里面数她泼辣,要不然也不会嫁给张屠户,管的他一个屁都不敢多放。
“死老太婆,快把我儿还我,要不然我拆了你这家舍,连神灵都一块赶出去喂狗。”张屠户婆娘抢手拿起一根顶门的杠子,作势欲打。
“张婶婶,使不得,真惊动了神仙,我们可担待不起。”抬着张屠户婆娘过来的两个少年都是邻居家的小子,登时吓得面色如土,连连劝解。
张屠户婆娘哪里肯听劝,推开两小子,气的嘴唇发紫。“今天你不交出我儿,我就死在这里,夜夜跟你作伴。”
王神婆也被吓的不轻,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定了定神,想到那一百两银子,心一狠道:“你儿是妖魔鬼怪,已经被我的神通打入十八层地狱了,你这婆娘,冲撞神灵不说,还疯言疯语的,我看你肯定也撞妖邪了。”
说罢神神道道开始念经,张屠户老婆听得一阵急火上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团火焰,只当是儿已死,一口气没喘上来,昏倒过去。
米缸内陆幽听得清楚,心想我刚来这一世,你就想弄得我家破人亡,看我不砸断你的孤拐,一股气直冲天灵,用力一蹬。
“咚……”
米缸破了个大洞,陆幽钻了出来,对着那边的王神婆咧嘴一笑。“老八婆,你胡言乱语,我要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变哑巴。”
王神婆看着米缸内钻出来的胎儿,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慌张大叫。“妖怪啊,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收了这害人的妖孽。”
那边两小子看到这浑身一丝不挂的胎儿竟会开口说话,吓得当场尿裤子,双双昏了过去。
陆幽嘿嘿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浑身一丝不挂,不过如今年幼,耍耍流氓也没有人知道,跌步甩着裤裆里的玩意光溜溜的走近王神婆面前,两个大嘴巴。“让你乱叫,让你害人……”
两个大嘴巴子,打的王神婆一愣神,回过神忙跪地磕头。“爷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您大驾,您饶了我吧。”
咦,看来不但我保留了记忆,竟然连上一世的体力都给保留了,要不然吃奶的力气也蹬不破米缸,这两巴掌打的王神婆左右各一个巴掌印,不过陆幽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
看来生下来的时候梦里那个王八蛋千真万确没有骗人,这下完了,真的只能活三十岁了,陆幽脸一黑,气上心头,心想梦里那个王八蛋跑了,那就拿你先来出出我这口恶气吧。
一把抓住王神婆的衣领子,呲着牙笑道:“老八婆,我肚子饿了,不如把你吃了填肚子吧。”
王神婆一听,直接吓得双膝一软,当场气绝身亡。
陆幽探指试了试气息,晦气道:“我才吓唬你一下,你就死了,没意思,不跟你玩了。”
捡起地上的破斗笠,陆幽拍了拍土,刚才这老八婆就是带上这破斗笠,看见了那张身上的兽皮,兴许是个宝贝,一把扣在头上,面前景色如故。
正无聊之际,忽的面前一道虚无身影闪过,陆幽吓的连滚带爬,方才站稳,心头一冷。“妈啊,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啊。”
看着那些阴魂不散,幽怨冰冷,张牙舞爪的鬼魅,陆幽忙把斗笠摘了下来,吓个半死,缓过神心想这斗笠竟然还是宝贝,那我留着。
这才闹够了,陆幽坐在地上,扶着腮帮子苦恼起来。“看来我十七岁的时候真的得去走那趟镖了,这个老王八蛋,害人不浅啊。”
地上张屠户婆娘这才缓过神,猛地醒过来,看见地上的婴儿,也不管其他人,忙爬过来将胎儿抱在怀中。“幽儿,你吓死娘亲了。”
“娘,我肚子饿了。”陆幽嘿嘿一笑,十七岁还早着呢,先过完这十七年再说,小脑袋钻进张屠户婆娘的怀中,手指在衣服上乱摸乱噌。
张屠户婆娘搂着陆幽,生怕一松手这小家伙就化了,亲昵亲了一口笑道:“吃……吃……娘亲喂你吃个够。”
两只小手抓着****刚吃的真香呢,一道粗狂声音传进来,是张屠户筹钱回来了,满头大汗一步跨了进来。“王神婆,只有五十两,您行行好……”
话才说了一半,看清屋内的形势,张屠户忙跑过去扑在王神婆身旁。“王神婆,你可得救救我孩子。”
“爹,你回来了。”陆幽听见张屠户回来,小嘴松开****,伸出双手,作势欲抱。
张屠户吓的面色发轻,忙连滚带爬到了屋内墙角,嘴唇发抖道:“你……你杀了王神婆。”
陆幽兴奋晃着小手道:“爹爹,这老八婆想骗你钱,我就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她不经吓就死了,爹爹,快抱抱我。”
陆幽挣脱娘亲怀抱,踮着小脚跑了过去,还未到身边,张屠户一个白眼朝天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憨货,连你儿都不认了。”如今得子,张屠户婆娘心中欢喜,那管他人死活,就算今天杀了皇帝老子,也不在乎,骂了一句张屠户,一把将陆幽重新揽入怀中。“走,回家,娘亲给你缝衣服。”
陆幽忙伸手道:“娘亲,我要那个斗笠。”这可是个宝贝,不能扔了。
张屠户婆娘手指点了点陆幽的眉心。“就你聪明,知道算账,比你那憨货老爹强多了。”
她回头捡起破斗笠塞在陆幽粉嫩小手中,一溜烟去了。
这才走了,张屠户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这下完了,生了个妖怪,我张家得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王神婆一死,陆幽的事情就在村子里面传开了,听说张屠户家里生了个怪胎,一出生就会说话,还吓死了王神婆,村里人见了从小就会说话的怪胎都得绕着走,生怕沾染什么不祥之物。
张屠户也是日日求神拜佛,不敢亲近这个亲生儿子,唯有张屠户婆娘对这个孩子疼爱的紧,月月缝制新衣,有求必应。
五岁那年,陆幽独自牵着一条缰绳回来,弄得浑身是伤,说是抓了一只小鬼,村里人传的更甚,这小子肯定是妖孽,长大必有祸端。
十岁那年,陆幽会调戏学堂同龄的小丫头了,村里怨声载道,却没有人敢去登门问罪,有人装着胆子找上门一次,张屠户婆娘听闻后只是捏了捏陆幽粉扑扑的小脸,已算是天大的惩罚。
十五岁那年,陆幽子承父业,一日杀猪百头,滴血不沾,震惊十里八乡,乡绅列豪登门拜访,闻名远近,日进斗金,步入小康,更有招摇撞骗,横贯乡里的炼气士称兄道弟,欲查探其中缘由,最后无果而终。
一晃十七年,陆幽早已出落的粉雕玉琢,玉树临风,一进门就被娘亲揉搓着俊俏小脸。“幽儿,快让娘亲看看,缺什么了没。”
陆幽待年轻揉搓够了,语重心长道:“娘亲,我都是大人了,这样会不会不好,让人说三道四的。”
“谁敢嚼舌头,我就去挖他家祖坟。”张屠户婆娘双手叉腰,威风不减当年,才说完面色一变,神神秘秘道:“儿啊,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终日记挂着梦里那趟混差,哪里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幽不解。
“儿啊,今天是你十七岁寿辰,娘亲给你缝了新衣,做了你最爱吃的凉拌猪耳朵。”张屠户婆娘一溜烟进了厨房,端了一桌子饭菜出来摆开。
张屠户才进门,也不敢亲近,绕到桌子另一边,战战兢兢拿起筷子,刚要吃一口就被婆娘打了一巴掌。“寿星还没动筷子,你急什么,你这憨货连你儿子都不认。”
十七年了,没想到过得这么快,陆幽揉了揉眉心,起身说道:“娘亲,爹爹,孩儿明天就要离开了。”
陆幽不止一次说过十七岁要去走镖这档子事情,当初年幼,张屠户婆娘只当是孩儿小时候胡言乱语,也不在意,如今竟然当真了。
“孩儿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娘亲。”张屠户婆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站在桌面撩起衣袖哭哭啼啼。“从小你就跟一般人的孩子不一样,别人都当你是怪胎。”
“娘亲何尝不知道你跟别人的区别,只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张屠户婆娘呜咽不止,一双眸子都快哭肿了。“别人嫌弃你,娘亲可不能弃之不顾。”
陆大炮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从小说到大,每次都来这一套,他起身伸出手指张牙舞爪。“娘亲,你在说我就挠你痒痒了。”
还没动手,张屠户婆娘就破涕为笑。“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你娘亲。”
陆幽这才望向张屠户,郑重其事道:“爹啊,你没抱过孩儿,今天抱一下,明天孩儿就要走了。”
张屠户还在犹豫,那边张屠户婆娘立刻火冒三丈,顺手就顺过来一把鸡毛掸子。“杀千刀的,幽儿明天就走了,你要还不亲近,我就一纸休书让你滚蛋。”
自古男子休女子多如牛毛,女子休男子倒是天下头一遭,听得陆幽一个趔趄,心想这娘亲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张屠户老脸憋的通红,刚要略作姿态,忽的一个连环响屁,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罢了罢了,弄得我好像不回来了一样。”陆幽起身撩撩衣摆。“老爹,你的杀猪刀我明天也要带走了。”
一样神通没有,一把杀猪刀,一顶斗笠,如今却要去收集天下玄功,这是一趟混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