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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说萧家,公主泪

    近二十年,林远病,郑帝老,大郑草原相安无事,而红娘子与徐林也是眉来眼去,甚至一些小股骑兵的试探都很难看到。

    但是终归是死了。

    林远死了,草原变天。红娘子内有各部长老支持,外有摩轮寺属意,看似很容易的接位过程并不容易。谁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反对来得是如此之快,而且反对的声音是如此暴戾。

    二月二,龙抬头,秋叶遍斩草原王庭铁骑一千余。

    ……

    龙抬头,一说是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从此以后,雨水会逐渐增多。所谓“龙抬头”指的是经过冬眠,百虫开始苏醒。故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都露头。”因此,这天也叫“春龙节”。

    二是道家中二十八宿中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组成一个完整的龙形星座,其中角宿恰似龙的角。每到二月春风以后,黄昏时“龙角星“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出现,故称“龙抬头”。

    龙抬头在东都有一个很重要的习俗,就是接姑娘,即是娘家人接回已出嫁的女儿。

    一般这个接人的人便由家中长子代劳。

    齐豫出来富贵堂皇的府邸,上了马带着大队人马准备去自己姐夫家。

    刚出巷口,便遇到了平安侯家的公子张余。

    两人自然是寒暄见礼。见礼过后,自然谈到最近谈得最多的草原。

    张余说道:“齐兄高才,想不到那道宗真的出手了。”

    齐豫脸色黯淡,轻声道:“猜到又如何?只能望而兴叹罢了。”

    张余安慰他说道:“听闻齐世叔已经给齐兄在翰林院谋了一分差事,再过十几年,齐兄即便不能进大都督府,也当入阁拜相。”

    齐豫苦笑道:“那就借张兄吉言了。”

    张余看齐豫兴致不高,便转了话题,说道:“说来我们都算不错的,不管好的坏的,终归是能谋到个差事,熬上几十年,总是有个盼头,萧煜可就惨了。以前还以为萧煜能成为清月公主的驸马,那时候也是后悔为什么老爷子给我推了,都快嫉妒萧煜了。现在看来,还是家里老爷子看得远那。”

    齐豫摇摇头说道:“这乱世出英雄,多少辈的老话了,可说的确实在理,草原乱象已显,能不能成英雄,这就要看萧煜自己的本事了,不成自然尸骨无存,成了,说不得就是泼天的富贵。”

    张余点头叹息一声:“昨晚老爷子说萧烈高明的很,我听不懂,但是听到齐兄这么一说,我却懂了七八分。”

    齐豫眯眼道:“哦?愿闻其详。”

    张余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萧煜去了草原,也就是给萧家多了一条路,这天心难测,若是哪一天大祸临门,终归不至于绝了香火。更何况正如齐兄所言,乱象已显,若是萧煜能够乘势而起,不管他走得多高,但终归还是姓萧。”

    齐豫冷笑道:“那位大都督可不是什么愚忠之人,当年安国公夫人之死,虽然是大都督亲手所为,但归根结底还是陛下所逼,我就不信那位大都督心理没有疙瘩!”

    张余大惊,小声道:“齐兄,慎言,慎言!”

    齐豫平淡道:“这等浅显道理,谁瞧不出来?偏偏陛下真让萧煜去了草原,其中又是谁用的手段,就不好猜了。”

    张余平复了心情,眯着眼放低声音道:“不管是谁的手段,总之萧煜去了草原,那幕后之人也定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这些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辈来操心。反倒是草原乱起,中都说不定有战事将起,齐兄可曾想过去中都捞一些战功?有些战功傍身,日后晋升总是方便一些的。”

    齐豫淡漠道:“战功,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就不求了,倒不如专心做好公门修行来得脚踏实地。”

    张余默然不语。

    ……

    血流成河,染红了草原。

    若从高空俯视而去,一条血色的长带从碧落湖畔一直向东蔓延出去很远很远。

    在秋叶和菩萨金身杀到三百人的时候,这支王庭的骑兵便溃败了。

    从第一名骑兵转身逃去到全面崩溃仅仅只用了一刻时间,

    他们想逃,秋叶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如同一个飞翔的死神,坠在草原骑兵身后,一点点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每走一步,都有一名骑兵倒下。当秋叶杀死最后一名骑兵,便出现了这条血红的长带。

    用尸体和鲜血铺就的长带。

    死了很多人,他们可以说间接的因为一个人的死而死。

    那个人叫林远。

    林远不死,他们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被半步逍遥的秋叶全部杀死。

    死者本身已经逝去,留下的只有给生者的痛苦。

    湖畔,林银屏的眼神有些恐惧,脸色更是雪白。

    现在,她面对的只是牧白一人。

    但是她的恐惧却不是针对牧白,而是说他带来的那个消息。

    牧白缓缓抬头,泪眼望向自己从小看大的公主。

    当年只是活泼的小女孩,现在也是待嫁之龄。

    年轻时,不知轻重,惹了仇家,被人一路追杀到草原,本以为身负重伤命不久矣,却被一个叫做林远的草原贵族救了性命。后来,林远成了草原的汗王,而他成了草原王最信任的人之一。那一年,林远有了一个女儿。他也做了牧叔。

    再后来,林远牵着已经蹒跚学步的小公主交给他,他带着小公主练刀。

    现在那个牵着小女孩的男人不在了,经常温和而笑,更像一个中原士子的男人死了。

    只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

    牧白望向林银屏,颤声道:“公主,节哀!”

    林银屏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甚至比那上好的宣纸还要白。

    眼中的惊恐变为哀切,最终哀切化成晶莹的泪珠滑下。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断摇着头,向后退去,似乎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然后她撞到了一个人。

    萧煜神情复杂的看着身前的少女,看着少女好似极力忍耐着什么的表情。

    没有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