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玉织香一直在案桌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慕秋白瞧了并未询问,聪明人总是问得少,见得多。
便在众人讨论如何取胜的方法时,玉织香说道:“这一战,我来指挥如何?”慕秋白应道:“仙子尽管一试。”玉织香含羞而笑,起身向众人裣衽行礼。
如今的世道女子裣衽之礼只存于市井农家女子,万福利与叉手礼多成为常用,更受女子青睐。
慕秋白尊称其一声仙子看似滑稽,但只有接触过她的人才会明白,她的每一刹都娇美万千,似乎女子该有的一切柔然她都有。
虽然年事已高但更加风韵,且食人间烟火,并非甚麽都不会,她便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
对于玉织香的自荐,慕秋白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亲自将副使令箭交到玉织香手中。
玉织香拿到令箭便传令将后面隐藏的罪字营,刃字营,一字营,以及慕秋白的近卫营刚好两千人。
玉织香出帐门前只说了一句话,汝等静待我大胜归来。她言说的那般柔然轻意,转身的刹那,步伐阿娜轻慢,衣衫飘绝。
一句话令账内诸众皆面面相虚,她若是连行军打仗都拿手,那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
罪字营是慕秋白向张少英借的人,皆由黑榜杀手组成,由纵横派调教出来的人,实力自不用担忧。
刃字营是由滴血岩浆血脉组成的刃宗家族军,数百众同时挥动飞天斩,乘龙斩适合打头阵。
而一字营便是慕秋白的一刃流所组成,一刃流本就不多,筛选过后勉强剩下两营,为实力稍逊的一营。
而这些只是建制之内的名额,尚有类似于朝廷禁军厢军替换之建制,从而保证建制的昌盛不绝,这一切皆归功于纵横派。
玉织香召集了四营所有指挥,都头,伍长,便在泾河边的树荫下摆案,她的意思很简单,给所有人授课。
只不过她的一言一行实在太动人,大伙儿一个个的都憋得面红耳赤,竟亵渎了佳人,又惭愧了自己,宗派的礼法一向威严,大家自小耳听目染不敢逾越。
玉织香瞧在眼里只是嫣然一笑,说道:“我与世间女子并无不同,你们瞧着我喜欢瞧我便是。我找你们来是一战用事,打出冥花流总幕司副使的彩头。”刃字营指挥道:“不该是奉营出手吗?咱们出手如何算!”玉织香道:“那摆在长老院阵前的两千人乃云都东皇聂羽的公卫军,每一个人皆身质绝佳,万里挑一,奉营虽有校训但只是校训。以实际来说,他们每一百人便可击溃吐蕃诸部五千人的马队,斩首一千五百级以上。”此言一出,诸众皆暗暗心惊,罪字营指挥黑豹问道:“面对云都故旧,仙子下得了手吗?”这是黑豹的试探,到底是纵横派调教出来的人,说话总是犀利。
她刚刚瞧过,这两千人虽列阵纹丝不动,但少了一分云都总坛公卫军的森严,显然是紧急调来的。
玉织香微微一笑,应道:“你该担忧的是你们自己。若是慕副使他会将尔等完璧归赵。但我来了,你们便回不去了。”黑豹面色一怔,他与白子意同出黑榜杀手组织幽涧,如今白子意位于慕秋白的近卫营指挥,两人皆通过隐字营的考核考上来的。
离开张少英麽?他还真舍不得,也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他。黑豹本不善于对话,犹豫间玉织香续道:“我与你家主人清白兰君颇有交情,我若不放人他不敢用强,我若去求他不敢不依。整整一个营的绝顶高手,这样的机会若是放过那是再也没有了。你该换一种想法,纵横派家大业大,尔等身居其中求的是一分安稳和活下去的地方,我同样能给你们,至少在冥花流尔等可是国宝。”黑豹只是听了些传言,并不甚清楚她与男主人之间的交情,他脑子有点乱。
其向白子意瞧了一眼,白子意缓缓摇头方安稳下来。经过短暂的交锋,近卫营等四营皆安稳下来,她的所作所为同样犀利,为冥花流着想,这便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此事若真成了,那可是赚翻了,罪字营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诸营之间相互攻伐校训已有两月,罪字营的随意变阵将诸营搅得乱七八糟,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虽都不太好相处,排斥外人,但至少坚持礼数,这样的人简直是宝贝,大家都心服口服。
而玉织香通过短暂的闲聊,立即带动大家在地图上做演练,她的目的很简单,用两千人在一个时辰内击溃对面将近六千众。
这一切无论怎麽看都是不可能之事。便是官军摆六千人在哪里裹成一块儿,没有一个时辰别想击溃,完全吃下去至少要两个时辰,何况是深谙武学的长老院以及深谙阵法的云都公卫军。
但随着玉织香与大家对战阵的研讨深入,大家骇然发现玉织香深谙兵法并运用熟练,已到了丝丝入扣的地步,对面六千人在她眼里,除了两千公卫军,长老院的人皆不在眼里,用她的话说,临时凑集来的长老院弟子打乱战可以,打阵战她有数种方法打得他们痛不欲生。
随着玉织香不断的传教,大家才发现玉织香言说一切核心便是战场调控,在她的这种打法下,竟能保持优势缓解对方攻势又能在激烈战场中调控变阵。
这一刻整个指挥,都头,伍长们皆热血沸腾,大家伙聚一块而往一处使力,连一个小小的伍长能都参与。
玉织香传教的是一种更加便捷有效,随意调控的新战术,大家讨论了整整两个时辰方罢。
随着玉织香军令一下,一刃流等四营立刻汇集,准备攻势。营中一汇聚,下游的胡昭所部营中便起了警号,两方相距不足四里太近了。
此时的河滩上,只有驭明宗在控制中军,阵前的两千人在四个指挥的研讨下一直在讨论战法,他驭明宗也无法参与。
伴随着玉织香跃上岸边的树梢上令旗一挥,刃字营五百人分为五队疾步向阵前的四营冲击,此时的公卫军摆的是个田字阵。
玉织香没有选择四对四的打法,她旨在实现自己的战略意图为要。很多事只是理论上的绘制,实际交战了却又是另一幅情景。
刃字营的双斩配合,对方一旦指挥不力很可能会乱,她需要的便是公卫军乱套。
公卫军虽只有两千人,却是泾河口这里最强军队。若无罪字营,刃字营,一字营,以及身后奉营的支撑,她也不敢如此冒险。
两千公卫军,若无东皇虎符,这些人谁也调不动。他们能调集到大庭广众的原因怕是自己了,也许东皇后悔没有杀了自己吧!
杀了自己等与东方家有了隔阂,无论自己做甚麽,他只需甚麽都不做,就这般提醒一下,姐姐便会来寻自己,当初她可保证过不与云都为敌,如此一来姐妹之情破裂,亲情将不再,毕竟是她违背了承诺。
虽然有违承诺,但玉织香被唤醒的斗志告诉她,即是身败名裂她也无所无惧,能够得到张少英,慕秋白这样的信任,如此伯乐她怎能不全全力以赴?
除了权谋她身无所长,这才是她的爱好和选择。紧随刃字营三十步的是一字营,六次校训中一字营成绩惨淡,忝居末尾,将他们放在第二路与于大家而言更像是一种侮辱,原本他们一直是北宗的骄傲。
刚刚研讨时,玉织香有过开导,末位并不意味被遗弃,宋境数千一刃流只筛选出两营,这已是了不起的成绩,放眼武林一刃流依旧是一流战力。
大家保持初心,奋力追赶即可,羞愧之心只能将大家的意识消耗掉,失去一刃流的本意。
故而此时的一刃流均憋了口气,他们意图是为刃字营做后盾防止他们深陷其中被包抄,此时的罪字营与近卫营从左右两翼包抄。
对方如此针对性的准备公卫军四指挥皆暗暗叹息,公卫军乃东皇坐下,情报依然是一流,他们知晓自己面对的是谁。
只是玉织香在云都未有战绩,四个指挥一时也没有参照。这时见她如此变阵,田字阵的攻防策略便不可行。
因为对方用的是同样的攻防阵,一样可以进退有据。他们要想保持阵型不散,便得汇聚一处,如此虽能保持不被击溃,被两千人吃掉却是时间问题。
深谙战阵的他们很明白,武功并不能决定棋逢对手的之间的对弈胜负,战场调控能力方是制胜的关键。
虽然玉织香此法柔和,但后劲很大,也并非不可破,只是是个指挥也明白,这些人平日各自归家,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汇集,一年也只有一个月的校训,毕竟只是操练不同于实战。
由于相距且近,四个指挥使再换阵也来不及,所性以前面两营迎敌,不去理睬前面的五路变化,毕竟人少。
只需警惕注意,影响不了大局。而其后两营,则分别应对罪字营和近卫营。
实际上于两方人而言,再多的变化只能在合适的时机起到作用,毕竟人力相同。
只是对面四营并非没有弱点,他们四营没有合营,且打法各异,显然他们的组阵能力稍弱,而这是公卫军的强项。
玉织香也很明白这一点,故而她选择的这种战法竟能分化公卫军,又能缠着他们让他们变不了阵。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最前面的刃字营,飞天斩与乘龙斩虽霸道,但只要是人便会有疲惫之时。
这些人出手肌肤透红,青筋暴起,这是滴血岩浆血脉最显眼的表现。云都也有滴血岩浆血脉,虽显现的只有一营却一直都在东皇身畔,至少云都的邸报上估测过,像这种双斩不停的挥舞,滴血岩浆血脉能坚持至少两刻,撑一点三刻便是极限。
而大规模群战中,别说三刻钟就是一刻钟也顶不住。要缓解前排的双斩攻势必然要花代价将刃字营裹进来,但人力相同之下谈何容易,即便做到也需要付出代价顶住一字营的攻势。
偏偏刃字营与一字营打着打着成了左右依靠之势。如此刃字营的双斩依旧排开来,公卫军营指挥当即下令前营化整为零,各自应战通过战场调控扳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