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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夜战(1)

    花妃笑问道:“有多欢喜呢?”胡渊说道:“自是有多欢喜便有多欢喜。”说罢,胡渊身子滑出。数个剑招变化,突地一剑刺出,正是一招横式一柱擎天。这一式使将出来,却是比洞房花烛更进一步了。寓意虽下流,但在胡渊想来却不就是那回事麼?花妃丝毫不见气怒,嘴角却隐隐露出一丝阴笑。只见她闪身射出四股指风抵泄胡渊。接着身子急速旋升,一招泰山压顶压将下来。见得此招式,胡渊倏地一惊,一招泰山压顶,若是使个一柱擎天岂不是对上了,如今那一招似乎使得早了,眼见胡渊丝毫不闪躲,花妃使得中途走个横翻,撇了开去。

    胡渊面色沉重,捏剑不动。突哧笑道:“似乎没有比这招更适合了吧?”花妃咯咯笑道:“有倒是有,只是渊弟弟明白,那可是关于男人的面子哦!”

    胡渊摇摇头,装作垂头丧气的说道;“看来这媳妇儿也做不成了,我还是回家去抱小妾好些。再见。”说罢,银剑入鞘,转身向屋顶上跃了上去。

    面对这个结果,两方都不意外。本以会大打一场,只是花妃,胡渊一动手,那闹剧便已注定。虽然二人刚刚跟小孩子打架一般,全然没章法。但那一招之间的泄过,却也不难看出二人的武学修为。胡渊的临渊剑法精于招式的计算,讲究出剑便要制敌于先机。往往一招使出,下一式便已计算出来方位以及如何变化而为之。刚刚胡渊虽然轻描淡写的斗得懒散,但是数处的习性对接之处却已暴露了他的剑道修为。花妃的花仙指,精于点穴和擒拿。所求的便是指法的方位准确和速度。刚刚数处转换花妃使到恰到好处,却也暴露了其指法的弱点。指法与剑法不同,指法讲究一击必中。而剑一击不中,却还有挽救的余地。刚才两人虽都在随意之间,但胡渊始终不让花妃近身。若是真正的单打独斗,花妃的指法虽可穿透胡渊的剑圈击中胡渊,却也不免落得双臂被斩下。对于一个使指法之人来说,这已与死没甚麼分别。即便是比拼内力,若是胡渊只守不攻,招式的计算能力必然增长,时间一长,花妃自然不敌。至于此间花妃能赢,那已是其次了。

    胡渊靠近莫峰身边,嘿嘿笑道:“头儿,教你不借钱我,输给你瞧、、、、、哈哈、、、、、”莫峰眼框微眨,并未理会。这时苍龙闪身跃了下去,自腰间拔出了那把闻名江湖的墨尺刀。此刀刀身长仅一尺三,宽二指,全身赤黑古朴,轻盈锋利。苍龙转过身来,冷峻的目光直射向远处臣钟,说道:“你还在等甚麼?”臣钟将手中的金丝扇一合,挺身跃下地来,双手一摊。嘻笑道:“苍龙大侠,你真是厉害,我一瞧见你那威武的身姿我就吓得尿裤子,我输了,再见。”说罢,臣钟便转身要离去。这场面极是滑稽,本是生死搏斗的生死决战,却跟顽童嬉戏一般。

    苍龙冷声哼道:“输了,就得把命留下。”说罢,手中的墨尺刀扬起,身子凌空跃起,一记快刀砍向臣钟。臣钟听得身后风声,侧身金丝扇一张,一股烟雾喷向跃来的苍龙。苍龙丝毫不避,墨尺刀仍是凌空砍下。臣钟装作极是惊奇的怪叫道:“哎呀!毒你都不怕,我要死了、、、、、”说时,臣钟向左突地窜出,苍龙折身跟至。臣钟又向后折出,苍龙仍是半途截至砍下一刀。臣钟急忙用折扇横档,借力窜出,他已打定主意要认输,打斗已是多余。苍龙的近战刀法,以缠字诀为根基,一旦出刀便招招紧跟,招招要命,丝毫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何况苍龙还是个武痴,直视十三年前被擒引以为耻。当年他曾立誓雪耻,臣钟更不想与他纠缠。并非他心中惧怕苍龙,而是三战的最终胜败却是由莫峰,慕秋白决定的。

    臣钟身形如风,身法提升极致。他也不敢大意,苍龙的刀法他是领教过的。左蹦右窜之间,臣钟快速闪躲。苍龙手中的墨尺刀夹杂着空气的急啸声划向臣钟,刃光闪烁,势如闪电。渐渐苍龙开始使用刀气激砍。顿时,地面,院边的草屋杂乱纷飞,纷纷坍塌。臣钟一心想败,一开始便未用全力。此时苍龙步步紧逼,再过片刻便更加被动。臣钟心中一横,揪准苍龙划来的一刀,开扇挺上。蓬的一声大响,苍龙,臣钟剧烈碰撞,又暴然震开,均划出数丈远,才立住身子。

    臣钟嘴角溢出大口血迹,手捂腹下,面露痛苦之色,叹道:“你太没礼貌了,动不动就喜欢在人身上戳窟窿、、、咳、、、咳、、、”臣钟显然伤的极重,指缝之间溢出大量的血液。苍龙静静地收回墨尺刀,刚刚发生了何事只有他自己明白。虽然挨了臣钟一扇毒刺,但凭着体内避毒妙药的缓解坚持到莫峰身边却也不难。刚刚二人身形交错,遮住了视线。莫峰,慕秋白等听声辩形,却也听出二人各自均有击中。两场较量不过半刻,第三场便袭来,慕秋白心中也开始活络起来。臣钟封住腹下几处穴道,勉力向慕秋白走去。苍龙面色依旧,与臣钟擦身而过,已形如陌路。

    慕秋白瞧的真切,只是轻微侧了下头。花妃会意,身行如风将数丈外的臣钟接了过来来。身姿竟迅捷又飘逸,煞是优美。臣钟躺在花妃怀中,心中现出一丝暖意,缓缓说道:“伤口、、、两寸、、、深入三指。”说巴,头一歪,竟晕了过去。花妃掀开臣钟捂着左腹上的血手,只见右腰下二指处,斜着现出一道长约寸半的大口子,皮肉翻开。花妃取出药瓶,给他缝合伤口,上药包扎。慕秋白缓缓走下台阶来,停在七丈外。莫峰向慕秋白问道:“可以开始了吗?”慕秋白转过身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周身真气迸发,衣袖鼓起。

    “蓬”一声破空的巨响。莫峰将水寒掩在身后,水寒受内力的牵引,冒出阵阵寒气。莫峰身子犹如离弦的箭,急速向慕秋白射去。几乎是一瞬间,莫峰便已跨过近七丈的距离,水寒向着慕秋白当头劈下。慕秋白丝毫没有意外,眼神中充满期待和享受。也只是一瞬间,慕秋白左腿一分,横剑挡出。“当”的一声闷响,瞬间的劲气交融。慕秋白脚下劲风大起,尘土飞扬。

    慕秋白缓而庄重的向身在空中的莫峰说道:“这是你真正的实力吗?”

    说罢,慕秋白脚下力遁,内力透过两人的剑身震出。莫峰身子受力,向后疾速滑出,慕秋白紧身跟上,手中的水寒刺划出数道弯虹。莫峰挺剑迎上,两柄水寒同时交错,散出一道道冰冷的剑影。一阵密集的交错,瞬间又寂静下来。慕秋白,莫峰负剑而立。莫峰的笑始终未有变化,仍是那麽迷人。慕秋白的凝重之色更甚,周身劲真气交融。刚刚那一阵剑雨直至落地,慕秋白递出了十八剑,莫峰也接了十八剑,但对于二人来说,却也只是个开始。

    慕秋白注视着莫峰,莫峰也同样注视着慕秋白。被真气激起的衣角正不住的飘作,周围一片寂静,余人皆屏住呼吸,注视着场中的二人。谁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甚至是眨下眼。朦胧的月光印在莫峰,慕秋白二人身上似如一层冰霜。

    莫峰突然问道:“我们如此拼杀,究竟为了甚麽呢?”

    慕秋白说道:“至少不是为了名和利。”

    莫峰说道:“我想用游戏来解释更合适,曾经我也将杀人当做游戏,但我却后悔了。”

    莫峰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失去了那始终如一的笑容。

    慕秋白淡淡说道:“后悔的本身就是无法偿还的代价。”

    莫峰说道:“我一直在想,你这些年究竟在做甚麽?”

    慕秋白应道:“在找一样东西。”

    莫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说。”

    慕秋白应道:“等我找到的那天,我会亲自来告诉你。”

    莫峰问道:“见过你的人都会死吗?”

    慕秋白问道:“你想替他们求情?”

    莫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

    慕秋白应道:“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你是例外。”

    “呀,”慕秋白大喝一声,身形犹如刚刚莫峰一般窜出,水寒迎面直刺。太快了,与莫峰刚刚那一劈的速度没有任何差别,但两人的距离却短了。未知的对手,永远是最可怕的,莫峰始终相信这一点。若非当年那一剑的冲动,又岂会造就今天的自己。只是那一剑的代价太沉重。莫峰并未选择攻击,而是选择了防守。他答应过萧倩,不再轻易受伤。这个承落,他已保持了十三年,纵是今日胜负难料,他也绝不会轻易出剑。知己知彼,正是莫墨字剑法百战百胜的信念。

    慕秋白的剑已然递到,刺,扫,劈,撩,挑,斩,砍如此平淡无奇的招式却是招招致命。慕秋白每出一剑,莫峰都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住的向后溃退。一道道凌厉的剑气自慕秋白的剑尖射出,方圆七丈剑气从横之间,只现出两个拼搏的身影。完全的放弃攻击,令莫峰防守起来显得有些轻松,虽然如此只能维持一段时候。

    慕秋白确实变了,无论何处都变得更强,更致命。十三年前,慕秋白的剑法与莫峰一般攻守兼备,均取决于攻击与防守之间的均衡。其时莫峰注重招数的精妙,讲究出剑必杀。慕秋白却注重于速度,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你喘不过气来。如今二人都变了,慕秋白完全放弃了防守,仍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但在威力倍增的同时,却又是那麼一丝不苟。每出一剑,慕秋白都没有一丝的做作。当年为了追求速度,慕秋白每出十剑之中,却有三剑是多余,这样的目的也只为保持速度的压制。如今慕秋白的剑法更加锋厉,每一剑都具有针对之处,每出一剑,均以置人于死地。此时只要莫峰出现一丝破绽,恐怕今日便要命葬于此。只需最快的速度,也不需太精妙的剑招,同样能在最平凡的剑术中发出更强大的威力。慕秋白不住的凝聚内力,剑气流犹如狂风般的将莫峰缠绕在其中。莫峰渐渐感到稍有吃力。慕秋白的剑法显得极其杂乱无章,似是随手使出来一般。有些招式甚至是从别的兵器招式里去短加长,留势去式精简而来。如此全然不顾剑理的剑法,莫峰并非没见过。只是在速度的牵引下,莫峰并不能即时探出慕秋白的剑从何而出。他对慕秋白的剑法已稍有眉目,再深陷于慕秋白的攻击之中,恐怕立有性命之忧。然而下山容易,上山难。慕秋白的剑紧紧围绕在莫峰周身,速度越来越快,剑气也越来强烈,要想退出,又岂是那麽容易。

    眼见场中深陷的莫峰,七杀略显一丝担忧。没人能看得懂,三十年来的数次相遇,慕秋白究竟为了甚麽。至少对于逍遥城来说,三十年的时间并不短。清幽等人凝目注视着场中的二人,一言不发。此时任何的猜疑,任何的不解,保持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莫峰便如波涛之中的一叶小舟,随着慕秋白的攻击,四处溃退,闪躲。山壁上的树木随着剑气四处的飘落,地面上满是剑气激起的一道道深槽,便是站在庙前的一众人也受波及。慕秋白的攻击越来迅猛有力,每一击都伴随着激烈的剑气闪出。莫峰勉力从慕秋白的手势之中看出一丝端倪,以逸待劳分辨出慕秋白水寒的出处,尚可坚持一会。如此近距离毫无顾忌的频繁使用剑气,若非武功高强的绝顶高手,又岂敢如此挥霍。慕秋白虽将莫峰压制在内,但他清晰地察觉到,这绝非莫峰真正的实力。莫峰全然防守之前便不可不想到这越陷越深的后果。只是自己已将莫峰紧紧的压制住,让他更无余力分神。慕秋白虽不知莫峰究竟要如何脱身,但他明白,莫峰绝不会被自己压制住。他能抵挡这般凌厉的攻击如此之久,便是最好的证明。自一开始,一个完全放弃防守而攻击,一个完全放弃攻击而防守。最终的结果便是比拼内力,直到消耗殆尽,只看谁先倒下而已。

    慕秋白出剑的速度已经让人眼花缭乱,莫峰的防守也跟着越来越紧。两把剑闪烁着寒光缠绕在一起,那破空的剑身撞击震耳欲聋。众已经无法分辨二人的出剑招式,只是看到两团剑影缠绕在一起,狂风大作。柳天波自认自己的神行剑法于当世已是少有敌手,万想不到与这二人相比之下竟还稍逊一筹。莫峰的速度显然差慕秋白一筹,内力却又高慕秋白一筹。

    莫峰慢慢的收缩剑圈,这一做法即让慕秋白颇感不适。剑圈越小,莫峰的水寒施展空处便越小,莫峰如此做法却是在拿性命作玩笑。慕秋白却不再犹豫,水寒倾尽全力攻向莫峰。无论莫峰如何逃脱,他也绝不放过一丝机会。

    莫峰忽立于原地不再移动,任凭慕秋白凌厉的攻击,犹自抵挡着。水寒已紧贴在莫峰的身体上,却如一条游龙般的在他周身游走。不论慕秋白身前身后的攻击,莫峰都能大致找到慕秋白水寒的着落之处。即便是抵挡不住攻击,莫峰也能促成两败俱伤之势。能在这样的疾速之中,因两败俱伤而收剑,却又能不露一丝停泄而接着出剑,两人的剑法修为当真是高深莫测。猛然之间,莫峰身子下弯上挺。水寒化作无数道剑影,交织成一面圆形的剑网将他罩在其中。慕秋白连刺出数剑,均被那注满内力的剑网一一弹开。慕秋白脑中闪过一丝疑虑,顿时大惊。然而,此时醒悟似乎也晚了一步。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剑网爆裂开来,骤然消失。莫峰身子直向慕秋白急窜而出,那速度太快了。没人看见莫峰是走的还是跃的,水寒已当空劈向慕秋白。慕秋白毫无犹豫的挥剑格挡。锵,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震响,大地都为之一抖。巨大的气浪随着慕秋白的两侧扩散开来,本已不堪摧残的院墙径直被掀塌一半。随着莫峰这一击,慕秋白的脚下裂开一条宽约三指,长约丈余的裂缝。巨大的反噬之力,莫峰身子径直向后急速旋开。

    场间一片宁静,两方眼神之中均是一副难以置信之色。莫峰缓缓转过身子,不可置信的凝视着慕秋白。二人手中的水寒已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寒冰,寒气慑人。瞬间,慕秋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慕秋白负剑向前走了两步,开口缓声说道:“虽然刚刚承受的力量是聚气咒的十倍,可是,很可惜。”

    在场诸人本就惊奇,这时却无不惊骇至极。莫峰虽一直防守,却缓慢的分聚一股内力积蓄于曲泽。随着慕秋白的攻击越久,曲泽内积聚的内力便越强劲,直至紧急时刻才爆发出来。能在慕秋白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抵挡如此之久,却仍能分聚一股内力使出江湖上已失传多年的聚气咒。如此精深的内力,恐怕在场诸人无人能及。

    聚气咒是一门缓慢积蓄内力,以瞬间爆发力来伤敌的一门内家上乘功夫。然而莫峰兵行险招,将骤然爆发出来的内力引入体内,自少商穴倾注于水寒之中爆发出来。如此虽将聚气咒的威力提升近十倍,但其中的凶险却是谁也不敢尝试的。那引回体内的内力可是人体承受的数倍,反噬之力足以将身体撕裂。只是不知莫峰如何为之,竟能完好无损的使出这一击。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慕秋白在这一击之下,只不过内息被震散,并无其他受伤的迹像。

    莫峰眼里闪过一丝失神,接着恢复那迷人的笑容。从容说道:“你很强,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能再接我一咒。”话毕,莫峰身子直向慕秋白窜出,水寒划过几个弧度,径直砍向慕秋白。慕秋白身子鬼魄般的向旁移开,躲过此剑。莫峰剑一落空,接着斜剑疾刺,慕秋白又闪身避开。莫峰近身而上,又刺出数剑,慕秋白却没有抵挡,只是闪躲不接。这些招数并不如何复杂,甚至慕秋白不用剑便能轻易躲开。如此的无谓的攻击,场上众人皆不得其解。突然,莫峰使出一招回龙抱月后身子弹起,在空中缩成一团。身形如一个大滚轮,水寒如锋齿在外,疾转向慕秋白连翻急砍。慕秋白仍是抽身疾退,不想莫峰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气浪,直将慕秋白弹开。莫峰身子紧着着跟上,慕秋白身子还未落地,莫峰已当空劈下一剑。莫峰气势突增,这一剑势如破竹,但对于此时的慕秋白却是家常便饭,毫无伤害可言。

    莫秋白无从闪躲,挥剑横档。蓬的一声爆响,慕秋白,莫峰二人的身子急剧弹开,慕秋白脚下又震裂开一条裂缝。场外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这看似寻常的一剑,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威力,与刚刚慕秋白所承受的那一击相差无几。清幽,舞依二人露出担心之色,便欲上前营救。

    二人身子急剧弹向两边的山壁,莫峰转身借力弹了回来。慕秋白体内气息大乱,已不受控制。身子急剧旋起,挥剑疾砍。一道道剑气射入山壁上,凿出一道道深痕,山壁上的树木碎石不住滚落。慕秋白的水寒剑疾速挥动,身子自上坠落下来,踏过山壁下的大石借力窜回。慕秋白身在空中亦不回头,水寒仍向后砍下一剑。凌厉的剑气射入大石,削落一角。慕秋白颓然半跪于地,水寒仍是向后指出,他需时间来调整内息。

    莫峰并未上前下手,站在三丈外静静地等着慕秋白恢复。在场之人皆是高手,稍一寻思便明白其中的缘由。

    “今日一见,真是不可思议。”柳天波一脸感叹之色。

    苍龙的毒已经得解,他是最先明白的人。他目光幽深的说道:“这才是聚气咒的威力。”

    余人虽知聚气咒的威力,却不想莫峰使出一次之后,还能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再使出一次。能将聚气咒的内力吸入体内再爆发出来已是不可思议,莫峰却还能突然间再爆发一次,若非亲眼所见,没人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事实。

    慕秋白缓缓地站起身来,突然反手一剑自左肩贯身而出。场外之人大惊,无不惊叹。舞依已然拔剑欲上前,惊鸿现出旺盛的彩虹光芒,煞是夺目。清幽及时拉住了舞依,眼望着慕秋白,轻声说道:“你可是最了解他的人。”听得此话,舞依无奈停了下来。只见慕秋白缓缓自体内拔出水寒,没见丝毫痛苦之色,随即一阵血雾喷出,直喷丈余远。

    舞依侧身满是询问的眼神看向那灰袍人。身后花妃仍在照顾臣钟,对场上之事闻若无睹。灰袍人缓缓说道:“勿需担心。”

    慕秋白接连封住左肩的几处大穴,脸色更加惨白。刚刚莫峰的那一击直接突破了他护体真气,突然涌进的内力直接冲击过来。慕秋白无奈,只得散功破身,将窜入体内的内力及时引导发泄出来。无论是何人如此大肆的散功,不残废也得虚脱过去,然而慕秋白似乎未见有此异样。慕秋白冰冷的目光射向莫峰,手中的水寒都结了一层薄薄的血冰。

    莫峰眼神中尽是钦佩之色,赞道:“够狠!佩服!”慕秋白咧嘴一笑,口中满是血丝,极其阴森。他缓缓说道:“与你交手真是有趣,来吧!”说时,慕秋白手中的水寒已开始抖动,血冰皆碎裂而落,寒气逼人。慕秋白散功破身后还能有如此强劲的内力,着实让莫峰倍感惊异。但对莫峰来说,攻击的时刻便是此时。无论慕秋白如何强劲,此内伤对他绝不会没有影响。

    仍是破空的一声燕赤流爆响,莫峰发动了攻击。水寒再无保留,全力驰向慕秋白。慕秋白亦不闪避,猛然之间起身而出,几个飘逸的起落。凌空砍下一剑,瞬间劲气双发,一股剑气流疾砍向莫峰。莫峰心中一定,慕秋白使出的正是一式聚流斩。此斩威力奇大,耗费内力却也甚巨,看来慕秋白已经拼尽最后的力气来反击。

    莫峰更不再犹豫,水寒迎流而上。巨大的冲击力直将慕秋白的这一斩冲散。莫峰身子正缓,慕秋白身在下竟自下向上又扫出一斩。莫峰一惊,急忙翻身避开。慕秋白应身跃起,凌空又砍下一斩。莫峰转攻为守,只待挡住慕秋白这一式,慕秋白身在空中无所依靠,必定衰落。莫峰身子翻滚之时,剑尖自地面拂过,身子又凌空滑出。一斩扑空,凌厉的剑气斩流又在地面刨出了一道深槽。慕秋白紧身跟上,水寒爆发出惊人的寒光,数道聚流斩化众为一砍向莫峰。莫峰身子疾转,却自下向上划出一剑。蓬的一声闷响,莫峰身子急剧坠落。慕秋白几个跟头落下地来,身子急行闪出,水寒再度递出。数道剑气自剑尖射出,封住了莫峰坠落的空处。面对数道同时袭来的剑气,莫峰剑尖贴地仍是借力向上跃起,数道剑气自莫峰身上下贴身划过。

    借力之时,莫峰凌空翻滚而出,水寒闪出数道剑气射向慕秋白。莫峰紧随其后,水寒隐隐作响。慕秋白自知不能再躲,身子弹起又砍下一斩。两人相距本近,这一记近斩,倒是将莫峰给逼开了。慕秋白乘机跟上,水寒疾速刺出。莫峰已略感到慕秋白的剑法已露出一处破绽,顿挥剑迎上。两把水寒纠结在一起,斗起了近战。两人完全放弃了防守,你来我往之间尽是水寒相交沉闷的锵锵之声。那每一击都震撼着场外的每一个人,这种完全放弃攻击,近身拼搏,几乎没有赢家。这样内力巨大的消耗,靠的完全是速度和招式的巧妙支配和冷静的头脑。

    看着场中激战的二人,一直未说话的石丰缓缓说道:“似乎。。结果已注定了。。“他这句话是说给柳天波听的。柳天波自十年前与石丰的哥哥石龙有过一场公平的决战。那一战,石龙便死在柳天波的紫星剑下。故而柳天波一直提放着石丰,听得石丰如此说道。柳天波摇头,说道:“未到最后,早早定论,恐怕为时尚早。”石丰头也不回,冷哼一声,说道:“不用防着我,迟早我会堂堂正正的找你。”柳天波微微一笑,不再应声。逍遥城七十二行高手当年大肆抢夺各大门派的武林秘籍,每人手上都有一笔血债。这石丰,石龙二兄弟当年外号天龙鬼爪,石龙使得一式盘龙掌,石丰则使得一式双龙爪,均是狠角色。当年为了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秘籍,冤杀了六十四位寺僧。这些血债,武林盟均有一一记载。虽然近三十年年来,逍遥城改邪归正,行善积德,做了不少好事。只是先小人后君子,似乎也太让人怀疑。

    莫峰渐渐感到不妥,慕秋白的剑法虽然破绽频漏,速度却未见衰弱之势。他是个谨慎之人,此时却有些进退两难了。若是转而守之,势必失去这次机会。但若继续攻击,慕秋白却久久不见衰弱之势。如此情境,莫峰实在无法看清慕秋白的实力。换做是自己,如此连番受到重创,且自刺一剑,大量失血,不虚脱也得实力大减。然而慕秋白的速度虽不如之前迅捷,却始终保持在尚可抵挡之内。莫峰虽未被慕秋白击伤,但刚刚二次使出聚气咒,却也伤的不轻。这一点也只有他一人知晓。一念稍过,莫峰剑上又凌厉了几分,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变动。

    舞依眼中渐渐现出一丝迷茫和担忧,慕秋白今日所表现出的实力太超乎意料。究竟是死后挣扎,还是另有隐情,舞依实在难以瞧得明白。她与慕秋白虽是主仆身份,却实与夫妻无异。只因慕秋白练功拒绝女色,是以二人虽未有夫妻之实,却实有夫妻之名。只不过身边属下虽知,却也不以言明,对他们来说,婚姻之礼便是个仪式罢了。

    莫峰不断加强攻势,剑势更加凌厉,闪电般的向慕秋白急攻。他的墨字剑法偏近于字剑,是自汉字里演化出的一套剑法,谨慎而精准。遵循“非行莫离,意在先后”的要诀。莫峰的攻击虽迅猛,但十分力道之中始终留有三分,旨在屈战,而非杀戮。随着莫峰凌厉的强攻,慕秋白似乎渐渐开始转为防守,形势当见愈下。舞依,清幽二女娇颜微皱,甚为担忧,却也不敢上前营救。若是现在上去,慕秋白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们。

    莫峰的水寒已是快到极点,道道弯虹急向慕秋白疾刺。他的剑法虽不如慕秋白的剑法凌厉有劲,却也是顺序渐进,巧中附重,均衡而取决。渐渐地趋于防守,对慕秋白自也越是不利。莫峰更是抓住去势,趁势压制。渐渐莫峰都能清晰的嗅到出手那一刻的熟悉之感距自己越来越近,那将是他今生最刻骨铭心的一大快事。心思一闪而过,未到最后一刻莫峰也绝不会松懈。慕秋白上身大穴尽数笼罩在莫峰剑网之中,虽不至立败,可也是渐入险境。二人彼此交缠,已是徘徊于生死之间。

    到了,终于察觉到了。

    莫峰终于清晰地感到那个自己出手的瞬间。虽然那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妙处,但对莫峰来说却是个千载难逢的瞬间。他的水寒已急剧下斜,反手转刺慕秋白腹上的神阙穴。

    这一剑好快,慕秋白虽竭力去挡莫峰这一剑,却仍差一指。两把水寒交叉贴身擦过,结果已是注定。清幽等惊叹一声,不敢再看下去。这一刻有人心碎,有人欢喜,有人迷茫,寒冷的夜,没有繁星点烁的夜空面对着人性的残酷显得更加悲凉。当人们沉浸在这结果的思绪之中,夜空划过一道透亮的彩虹,彩虹是那般的绚丽夺目,耀眼灼烈。在这隐隐的夜空之中似乎已没有甚麼色彩能胜过它的光华。彩虹瞬间的迸放,惊醒了所有人。

    “啊、、、、、”

    “甚麽!”

    “这、、、、、这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一刻的震撼绝对是平生所未见。所有人皆目瞪口呆,不可置信。舞依神色呆泄看着的慕秋白,眼泪已酣然流出。这一瞬间的生死,令她所承受的实在太多,她已是在快要崩溃的边缘。虽然惊鸿紧抵着莫峰的眉心二指处,却再难挺进丝毫。

    莫峰的水寒丝毫无差的刺中了慕秋白的神阙穴,这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然而,当冰冷的水寒架在莫峰颈侧时。这一刻,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莫峰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自信而迷人的微笑却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场合。莫峰身子斜侧半跪,左臂撑地,右臂仍是保持着反手拿剑向后疾刺的手势,水寒紧紧贴在慕秋白的左肋。却是在那千载难逢的瞬间,原是准确无误的瞬间,莫峰这一剑歪了。所有人都能清晰见到莫峰那凌厉的一剑刺中慕秋白的神阙穴半指处即如刺在一根极是光滑的石柱上一般,随后奇迹般的滑向慕秋白左肋。

    虽然上乘高手自身的真气都能在受到攻击时身处紧缩,自形成护体真气相抗,但防守却也有限,岂能抵挡得住水寒这样的利器和力道。然而,莫峰这一剑却偏偏是在刻意之下所狙寻一瞬间。高手搏斗,气随剑行。剑即是攻击武器,也是防守的最后屏障。慕秋白气随剑行之时,体内似乎还存在着另一股真气。究竟是否是罡气的作用,莫峰都无法判定。那股真气竟无真气的强劲,也无内力反摄,平静的像一滩静幽幽的湖水。明是向着水面力发千均的一击,然而水面却无丝毫波澜,但那柔弱无力的深渊却让你再也无法越过丝毫,事实证明了这一切。

    当的一声,惊虹颓然落地。舞依身子一阵抖泣,脸色颇有些惊慌,神态甚是畏惧。她紧紧把握着双手,不知所措,垂首不敢再看慕秋白。慕秋白冰冷的目光并未波及到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身下的莫峰,眼神里没有一丝色彩。这个位居逍遥城双尊五行,七杀四使第三大杀手组织的首领如今就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周围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皆沉浸在那深深地震撼之中。

    莫峰仍保持着姿势,轻轻说道:“你赢了!”慕秋白道:“似乎,你并不惊讶这个结果?”莫峰笑道:“输了便是结果。”慕秋白颇为赞赏的说道:“人不乐观,岂不悲观,你的确、、、、、”

    说话之间,数道人影自屋顶飘落,七杀余人将慕秋白,舞依围在中处。眼见慕秋白被围,花妃等人心中虽担心。但没有慕秋白的命令,踌躇之间却也不敢轻易上前。慕秋白对于违反命令的人,其结果便是死,无论任何人。在这个世上哪怕是皇帝,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慕秋白静静地看着莫峰,良久,慕秋白说道:“你很得属下的忠心,这一点我与你相同,但我从不喜欢在结果注定的时候有人打扰。”莫峰应道:“不错,你是个崇尚实力的人,我相信现在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杀过来。”慕秋白咧嘴笑道:“你确实很了解我,但今后你我将不再是对手。”莫峰一愣,恢复笑容,问道:“你不敢杀我?”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慕秋白谈谈说道。莫峰虽大有不解,却也难寻头绪。慕秋白将水寒剑收了回来,接说道:“曾经你答应了一个女人不再受伤,今日你仍未受伤。”莫峰收回水寒剑,站起身来,凝视慕秋白,说道:“我倒真想你将我一剑刺死,若要我感激你,似乎还未有那份心情。”

    慕秋白道:“若是那样,你也就不再是莫峰。”说罢,慕秋白凌厉的目光转射向舞依。舞依身子一震,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能清晰的感到慕秋白身上并未有一丝杀气,但她相信慕秋白绝不会因为二人的关系而对自己手下留情。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他是从不需要别人相助的。慕秋白凝视舞依,心中虽恼,暗中叹了口气。无视身边七杀的围攻,慕秋白走近舞依。水寒自地上的惊鸿剑身上一扫,惊鸿直向清幽射去。清幽早捡起舞依落下的剑鞘,惊鸿接入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