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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远流长(53)

    戒执着,敛做作,故奢靡,逆冲动,敢弑杀,恬人伦,淡人世,化开明,立六德,秉公明,禁人欲,无天下,这是东皇提出的世省十二章,深得云都诸众认可,如此为人处世之道方为泱泱中国文明开化之典范,亦为众人竭尽心力修习之路。此时柳燕正躺在牧云端的马车内,当她醒来的第一刻便明显感觉到男子的气息,本欲发力,却感全身酥然使不出力气,似是内力受制。柳燕瞧了瞧牧云端,俊美洒脱的面庞上,那深邃高贵的眼神凌厉而下,瞧得柳燕有些忐忑。牧云端亦暗暗赞叹,一个不惧死亡的人是不会有恐惧心理的,这个美丽的女子便是这样的人。牧云端平静的说道:“张夫人,得罪了。”平静的声音,柳燕瞬间理清思绪,当前的局势杀她并无实际作用,异端势力睿智之下也不会选择如此下策,柳燕默然问道:“你是谁”牧云端道:“你们一直要找的人。”柳燕道:“大丈夫行于天地,敢作敢当,你们想躲躲得开吗”牧云端道:“你们要灭,灭得掉吗”柳燕道:“三月之内必见分晓。”牧云端:“也许会失败,这千千万万的民心呢”柳燕道:“历史的发展从不会因为少部分人的意愿而改变,你们这一代人也许做的很好,但下一代人却未必。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生存才是最直接的目的,这才是天下百姓所见到的。你们为了理想却要牺牲千千万万的人,这是你们所向往的天下制度吗”牧云端道:“没有牺牲便不会有觉醒,没有呼唤便不会有追随,只是在等待历史的青睐,那怕失败,至少引领了天下人心,这浑浊的天下总有天明之日,不是麽。”柳燕沉默了,今日这个天下的分歧不在于谁的势力最大,而在于谁能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源远流长的传承下去,云都创造了一个公天下的信仰,也许他们可能失败,但所带来的影响对一个统治者来说,这是多麽致命的杀手锏。如此下去,也许百年后云都真能创造一片清明世界。柳燕沉声说道:“人心私立,你能杜绝这个弊端吗”牧云端淡淡道:“这是制度的问题。”柳燕道:“锐意天下并非不可取,云都不该碰纵横派。”柳燕此问,等于直接宣明三坛内乱为云都所为。牧云端亦不迟疑,说道:“作为利益的顶端,纵横派不该清除麽”柳燕冷然说道:“这个实力,云都不曾拥有,阴谋诡计动摇不了纵横派的根基。”牧云端应道:“权谋立世,舍人为己,私心之下,你亦不例外,你的丈夫亦不例外。这场对弈才刚开始,诱饵之属,你,无悔”一声淡淡的问候,柳燕倏然浑身冰冷,不是说自己周围有两倍的兵力在围绕麽为何只有船队这些人难道丈夫真是以自己为诱饵柳燕很快便否绝了这个想法,心却动摇了。也许丈夫会这麽做,为了纵横派他连阿姐都可以不顾,更何况是自己这一个念头闪过,柳燕所思皆映入牧云端眼中,这一切足够了。

    牧云端端静的沉默让柳燕更加沉重,只剩余音环绕脑海。柳燕勉力掀开车帘,天际正有双卫飞翅在盘旋,柳燕陡然心绪加重,娇躯震动,这都是丈夫算计好的这一刻,之前对丈夫的怨气和无奈占据柳燕整个身躯,丈夫真的变了,再也不是狐山那个小阴子。

    牧云端叫停了马车,让柳燕服下解药,亲自将她抱到路边。地上早已铺了毛毯,这是除了丈夫外,第二个男人如此亲近自己,柳燕鼻眼间尽是男子气息以及幽绵的菊花气息,是如此浓重绵长,如此洁净无垢,她不由想起了花易玄。君子之行,止于表里如一,丈夫并无这种气魄和魅力,有的只是算计。这一刻柳燕对丈夫极端的失望,她突然觉得很孤独,这天下八方似乎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有些后悔当初听奶奶的话。

    伴随着牧云端车队的离去,天际的双卫随即落地齐刷刷的跪在了柳燕身前。柳燕冷冷瞧着这些人,冷冷说道:“我们又算得甚麽我一派副使不也得听幕僚司摆弄这一路的来的运作我甚至只有知晓权,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名义吗”跪在地上的双卫敏锐的感觉到二主人的怨气,但他们只是听令行事。且作为家人,受点委屈又算得甚麽纵横派为大,这是纵横派立宗第一法则,宗派利益永远凌驾于权利之上,实不该耍小性子,这一点男主人做得娴熟有余。

    双卫的不回应竟是制度,亦是沉默,沉默即是默认。柳燕不愿多言,此刻只想就此逃离纵横派,哪怕是死,她也不愿再待下去了,纵横派的恩情,阿姐,丈夫甚麽她都不想管了。当解药开始解开禁锢时,柳燕行走了一周天内息并未发觉异常,由于修习阴阳宝典,其内力亦瞬间恢复如常。柳燕起身便走,双卫只得起身跟随。柳燕倏然怒道:“我叫你们起来了吗下属上礼,门规之下你们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肆吗”愤怒的言语下,素闻二主人一向恬静,今日如此反常当有隐情。但双卫只是随属,并不参与谋划,门规所致,各司其职,亦不敢多言。且二主人所言并非无理,众人只得再度跪下,目送着二主人离去,待女主人离开三百步后,双卫才解礼起身。皆有些担心,不知云都对女主人做了甚麽,一切只有等幕僚司前来。当下六十四人分八拨,分两线,一线向幕僚司靠拢,一线跟随二主人。虽然柳燕并非一个好主人,但对下属都和善,这是纵横派上下的印象。今次人力充足之下,二主人再次遭袭,换制后的八角卫才明白,突发状况太多,非人力所能克服,这需要长久的磨合才能天衣无缝。

    当符昭一行人接到二主人愤而离开的讯息时,符昭已感不妙。三个主子之间本就分崩离昔,这是挑拨离间之计,但这场对弈仅仅是如此了吗当下符昭让邝佐前去迎接二主人回归,若是不行便一路随行保护。符昭叹道:“这一路行来,也许我们过分了了些。”金誉问道:“才华如你,也会患得患失吗”符昭道:“门规之下不外乎姬氏尊姓,幕僚司失职也。”符昭一言点中了幕僚司四人的心思,自心里,除职位上的尊敬,众人对这个二主人并无心绪,至少她不是个合格的二主人,一切只因师尊的青睐众人不得不服。

    钱森道:“上层的分裂虽影响不了纵横派的根基,但对行政影响极大,不得不防。”金誉道:“当前急迫是寻回二主人还是继续押送财物,若是两者同时进行,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恐力有未逮。”符昭回复心绪,说道:“对方之准备细腻如丝,此刻他们的目标是宝藏,故而他们定会再次伏击。”钱森道:“如此最好,只是作为下属我不得不提醒你,沧海之誓,三个人有一个死去,三个人都得死,这在武林中已不再是秘密。”符昭道:“如果我连此等紧要之事都可忘记,这个令主怕是浪得虚名。传令下去,启用飞翅营,三班轮流探视,以船队为主事。”钱森道:“我有点担心,诸宗抗的住吗”符昭冷声哼道:“你们小瞧诸宗这是致命的,诸宗动气那才叫天地失色。”钱森与邝佐相视一眼,均有些不解,他们刚刚入大幕司,缺少卷宗阅历,面对武林局势并不透彻。

    拒马河上。

    柳燕的被俘,给了诸宗狠狠地一巴掌,虽说并不是诸宗的责任。慕秋白与张少英夫妇有结友之情,加之北方乃冥花流地势力范围,慕秋白对此事介怀甚深。但作为一宗之主,他更明白这场对弈意味着甚麽。随后冥花流的飞翅营赶来,慕秋白军令之下,飞翅营开始了探视,警训之令。这平原上飞翅的扭簧需要不停运作故而损耗也快,虽然铸造一个成功的精钢扭簧花费巨大,但冥花流花得起。慕秋白不喜欢议事制度,这等时刻团结并不重要,诸宗皆有自身的本钱。不及片刻,远方的飞翅接连传回警训,有大批敌人在靠近。慕秋白心血来潮,当即施驾飞翅窜入天际百余丈,只见东方远处扬起大片的尘土,显有大量人员靠近。令其为之警觉的是,慕秋白发现河面上似是有热气流动。这绵绵入冬之际,哪来的气流转念之际,慕秋白突然明白,定是不知名的新传染药在作祟。慕秋白暗暗冷笑,就这点手段吗当慕秋白下地来时,船队上已有人体力不支倒地,状况不明。龙隐因习有奇花九经之故,河面的上气流他亦最先感受到,似是造成人体气虚之药,并无性命之忧。见得慕秋白跃回船上,龙隐即道:“此药并无性命之忧,只会造成气虚,体力不支。”慕秋白问道:“服用的辟毒丹没有作用”龙隐道:“这种人体炼丹才有的稀世之物,传染起来人体容易吸收,这是真气无法防备的。”慕秋白道:“这不重要。”龙隐道:“不必担心,暗香流影已散出。”慕秋白点了下头,即暗自催动内息抵抗这无色无味,无影无形的传染药。所谓智者睹未形,这时候任何的变动皆为宝藏,外围之事自有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