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永孝说道“如此,天龙会愿退一步,辅首入盟。”王再兴与姬首皆楞了一下,柴永孝并非轻易可低头之人,看来其谋划颇深,其将柴熙诲带来似乎并没甚麽作用。姬首问道“这个皇位你不争了”柴永孝叹道“柴家人分崩离析,自相残杀,天龙会势力薄弱,今生能瞧得太祖皇帝子脉再登大为,死也瞑目了。”当年太祖皇帝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在对柴家人极为优待,只是赵光义从中挑唆,暗中出手,柴家人尽受其害多年,柴永孝此言非虚。王再兴问道“天龙会往后便无谋划吗”柴永孝道“若能有的天命之年,当举族移居海外蛮荒之地吧。朝武联合之下,我等再无八方通达之境。”天恨会姬首道“难得柴会主如此心境,天恨会亦同,愿为王会主鞍前马后。”王再兴苦笑道“天复会倒也有此念,朝武联合虽未明面讨伐,暗中却从未停下,再以异端势力微妙中推泼助澜,我等皆危机四伏。得今日之境,当有明确之心,望诸位海涵。若无此心境,天复会亦愿唯二位马首是瞻。”说罢,王再兴示意赵惟正递过天复会名册抄本,姬首与柴永孝皆是谨慎。稍稍犹豫后,姬首当先翻阅天复会名册,整个天复会以会主,王再兴,督领赵惟正,督师余化龙为高层,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为建制,辖员三万六千余人,外员尚有七万之众,等于两人供养一人,这份能力天恨会都望尘莫及。
这时,姬首不解道“为何不见贵派督师前来”王再兴道“天复会能有今日之成就,皆在于这位督师之功,不宜叨扰。”王再兴话里有话,姬首并未多加追问。天复会四堂四十八坊人员众多,财力遍布天下,这份能力让天龙会与天恨会折服,毕竟要在朝武之间的夹缝中生存,这份能力毋庸置疑。随后姬首也出示了天恨会建制抄本,天恨六姬六舵辖员二万一千之众,外员一万六千七百余人,较天复会要弱势不少。只是天恨六姬中的清清,于诗诗二女已死,两姬主位并未及时补选。两会如此坦诚,天龙会自也再无隐藏的必要,一旦触及底线被排除在外,天龙会恐成为弃子。
当下柴永孝也递上了天龙会的名册,天龙会房州,府州,襄州三坛辖员八千九百余众,外员一万三千六百余人,建制并不庞大。正当三方查阅对方名册时,舱外传来了口哨警训,三方人员不由心神一紧。王再兴解释道“此乃督师余化龙亲来,诸位不必惊慌。”柴永孝道“未曾同往,难道天主与督主不合”王再兴道“今日之会余督师并不赞成,是以没有忝列其人。”姬首道“这是瞧不上我等吗”王再兴苦笑道“算是吧”姬首道“如此说来,天复会并非由你做主了王再兴道“不是,也算是吧。”姬首问道“天复会没了他便不行吗”王再兴道“这便是天复会内政态势。”姬首道“如果你不介意,此事可交由天恨会来做。”王再兴道“倘若如此容易他早已身首异处,少刻你们一见便知。”姬首问道“与会之约还算得数吗”王再兴沉声道“当然。”谈论间,余化龙大步入仓,其一身青色直裰,面容方正,沧桑之感,霸主之气,不怒自威,令人暗暗生畏。
余化龙扫视了众人一眼,才看向王再兴,问道“你觉得没有我的天复会会更自由吗”王再兴起身躬身敬礼,应道“不错。”余化龙道“即便天恨会,天龙会加起来便能改变当前的危局吗更何况三会能够统一吗不过各怀鬼胎,自欺欺人,尙要提防算计,值得麽”王再兴道“宋庭步步紧逼,朱雀门之会迫在眉睫。武道看似未动手,暗中却在挖天复会的根,我们必须铤而走险搏一把,没有别的出路。”余化龙道“相较于壮士断腕,你们宁愿抬头赴死”王再兴道“低头意味着天复会信念的瓦解,苟延残喘之下,天复会复国何益”余化龙沉默了,续道“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适时变化之道,生存之势,你们并不参透。如此,今后之事,我便不再管了。”王再兴道“说不管你又离得开吗杀手黑榜正在组织反攻,我们亦不能落后。”余化龙叹息一声,应道“杀了张少英,杀了花易玄武林便会放过你们吗你们要考虑的是自保,而非鱼死网破。”瞧得姬首衣袖鼓荡,余化龙侧身说道“想对我动手,你要考虑是否值得。”话毕,众人只闻舟身缓缓震动,这是余化龙在仓外属下的警告。能够让楼船缓缓震动,此等内力修为在场诸众皆难以比拟,气氛一时凝结。
王再兴伸手示意姬首放松,沉声问道“你是天池会之人是吗”余化龙一怔,混没想到王再兴竟然将此等秘密说出来,喝道“你还想给我安些甚麽罪名除了天复会的财政方略我过问,其他诸事我何曾主动插手过你若执意如此,可以,今后天复会再无督师余化龙。”王再兴叹道“天复会能有今日势力凭你多为,我只愿天复会能够直起腰杆向天下人讨一个公道,并不为苟活,太祖遗志不可忘。督师若要孤行,中书唯有送行。”说罢,王再兴起身走到余化龙身前拜倒,余化龙侧过身去并不受礼,沉声说道“看来你谋划已久,你要如此做便如此做吧,我不再干涉。但你们要记住,这个武林已不再是杀戮可以摆平一切的时代,你等好自为之。”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
姬首与柴永孝暗暗放下心来,余化龙此人殊不简单,言语形态间总有一股压迫人心的紧促之威。尤其王再兴故意提起天池会,给了众人一个臆想的念头。姬首问道“你能肯定吗”王再兴道“虽是判断,但我宁愿相信这个事实。”姬首道“天恨会曾有一位军师名唤清流,芙蓉园一战中被御留香杀死,两个堪比武学顶端的下属自刎殉葬,他们与这位督师有着相同的痕迹。”王再兴问道“你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姬首摇摇头,说道“他只是数年前来的会内,为会内的扩张贡献颇多,并不明白其底细。”王再兴道“那已不重要。”姬首侧目望去,王再兴神色有些黯然,姬首已明白其谋划了。柴永孝道“其所言也不无道理,天复会若能助得我柴氏族人达成心愿,天龙会愿剃名入事。”这等承诺对王再兴并无吸引力,天复会今后的路亦将更难走。王再兴伸手阻止了柴永孝的说辞,说道“如今杀手黑榜与武道血战正酣,我们也该做些支持,唇亡齿寒呐。”姬首道“我们都没有退路,只是时日的问题,天恨会只有一事所求,攻入大内,破了赵家祭祀。”王再兴摇摇头,说道“此等违背人伦我无法接受。我可以帮助,但绝不会赞成,”姬首没有犹豫,应道“可以。”柴永孝插口问道“江湖传言,天恨会乃昔日南唐后宫宗室之人,不知是否属实”姬首应道“不错,那已没有意义,国破家亡,苟延残喘罢了。”柴永孝感叹道“成王败寇,自古已然。不瞒诸位,天龙会内忧外患,生存困难,今后怕是要叨扰诸位了。”王再兴道“这点天复会不会亏待诸位的。”姬首冷声道“会盟即是平等之尊,上下属礼,此等作为虽有不得已之处,却也失去本质。天复会以树茎,我等为枝叶,他日若有不轨之举,天恨会当替天行道。”
姬首的言辞颇为锐利,柴永孝暗怒后即冷静下来。作为一会之主,他明白这般言辞是对会盟的肯定,他只是讨厌这种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氛围罢了。柴永孝解释道“我等皆知唇亡齿寒之理,若有不轨之举,受损当为三方,受益的是敌人。天龙会所添之资皆立借契,日后自当奉还。”王再兴道“若柴会主能屏除观念,也许天复会能比借资更有利之局面。”王再兴没有隐瞒,若能将天龙会的生意与天复会对接,两方皆能受益。问题是,如此下去,天龙会将会很快被同化,从而被天复会吞并。柴永孝稍一思虑,即抱拳道“承蒙王会主不弃,天龙会但凭天主处置。”王再兴道“此事婉约些是互助,明言即是吞并,中书只有一个条件。接纳之时,我要见到天龙会高层所有的人同押书。”注同押书类似于当今的同意书”柴永孝抱拳敬礼,赞道“会主果然深谋远虑,此事在下三日内便可办妥。”王再兴点头应道“至于天恨会,姬会主则不必汗颜,贵派之宗本并不适于天复会,中书此番言辞多有得罪。”姬首摇摇头道“会主智当诸葛,姬首叹服,天恨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三会竟盟,眼下头等大事还请会主筹谋。”王再兴道“朝武皆不容我等,唯一能仰仗的却劝导我们弃車保卒,苟延度日,天复会亦将四面楚歌。于此,以朝廷并舆论事,以武道并分裂事,以暗流分合之事,掩以暗度陈仓,远离中土。此为当前最有利之局面,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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