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格兰德略吵闹。
一方面是生活区那边出了问题。昨天雪停后,一帮人清理积雪的时候把下水道崩了。别问我怎么崩的,这就是你让一帮前罪犯去做家务的后果。都记得奥斯丁吧,这个建造了格兰德生活区的包工头。可怜的放着南区港口的大活不能做,只能来格兰德做售后服务。
另一方面,格兰德里来的警察有些多。詹姆士回来了。
扎克第三次礼貌的请达西、寇森、查普曼离开后,终于成功。但还是对达西承诺了会将詹姆士获救的的经过汇报给魔宴;并答应了寇森,有时间一定亲自去南区警局对科隆局长解释,至于解释什么,有机会在说吧;最后的查普曼嘛,扎克让查普曼见了詹姆士一面,让查普曼对同僚的关心得到了抒发,满足的离开了。
关上门,扎克安静的面对詹姆士了,不对,还有韦斯。
韦斯已经忘了他来格兰德是找扎克要道歉、要补偿的,趁着扎克还没和詹姆士对眼,把扎克拉到一边,压低了音量,“他很不对劲!我真的很担心他的心理状况!他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韦斯似乎有些慌,“我看到布朗宁医生(艾米莉亚)在这里(生活区),让她来看看吧!”
扎克认真观察了下韦斯,知道这担忧不是作假,“别担心,我能……”走向詹姆士,先抬起詹姆士的下巴,品鉴那歪掉的鼻梁,“修好他。”说着,就已经开始动手了。由顶针上涌出的红刺入詹姆士鼻梁上的伤口。
“我不担心他的身体。”韦斯也只能跟着扎克、当着詹姆士的面这么说,“我担心他的脑袋!你的血修不了脑袋!”
扎克满意的看了眼詹姆士正常了的鼻子,再次一抬詹姆士的下巴,随便扒拉着他的领口,看着脖颈的淤青也消失。反驳韦斯,“血修不了的,我人可以。”一张笑脸对着詹姆士,“你说对么,警探~”
正常情况下,詹姆士如果听到这种暗喻自己在被在扎克调教的话,会爆炸,吼两句出口助个兴什么的。
但这一次么,詹姆士只是看了眼扎克,拨开了扎克抬着他下巴的手。同时,视线开始越过扎克和韦斯的有聚焦的乱飘。
“看!你看!”韦斯有点激动,“你看他!他不对劲吧!”
扎克也皱了下眉,顺着詹姆士乱晃的视线看去,啧了一声,抬手往视线的落点挥了挥,对韦斯,算安慰的解释,“只是凑热闹的瑞恩。詹姆士可以看到瑞恩,因为我骗他念了固定瑞恩缚地灵的引魂咒……”
验证扎克解释的,在扎克挥手驱散了某人后,詹姆士的视线不再乱动了,失去焦点了一会儿后回到了扎克身上,单纯的看着,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别担心,我们都已经习惯把瑞恩当空气,詹姆士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重新习惯一下,就好。”既然詹姆士看着自己,那扎克也看着詹姆士,“你说对么,兰斯警探~”称呼完整了一点哦。
詹姆士没回应。
扎克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再次皱眉,“韦斯,为什么你不去问问艾米莉亚她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呢?”
“这就去!”韦斯冲出办公室了。
扎克拉了条椅子和詹姆士面对面的坐下,语气中没了之前的轻佻,很认真的,“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话了。”
詹姆士就真的开口了,只是,内容是扎克不在意的东西,“戴尔的弟弟和我们一起来巴顿了。”
“呃,他想要什么。”
“见你一面。”
“无聊。”扎克直接给别人传承世代的坚持下了定义。永生者的特权。
“我刚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詹姆士看着扎克说了这么一句莫名的话。
扎克不觉得詹姆士嘴里能冒出什么让自己‘惊喜’的言语,所以挑着眉,抱着手臂,带着微笑,“哦,说说看~”
“你治愈了我多少次了?”
“数不过来了~”扎克轻笑着,“你要说什么肉麻的话了吗?呵呵,别,我会害羞……”
扎克的表演都没完成,“无聊的举动。”詹姆士冷静的打断了扎克的笑,“我永远都不会感谢你,所以,不管你治愈我多少次,都是无聊的举动。”
扎克嘴角缓慢的收回原位。真被惊喜了。
很快,扎克的微笑恢复,抬手点点詹姆士刚被治愈的鼻梁,“好~我记住了~下次我不会做无聊的事情……”
又被打断,“我也不需要你,我可以找哈密顿要血,最差,我可以用钱买。我很有钱,你知道吧。”
这一次,扎克微笑被卡断后,就恢复不了了。微皱着眉看着詹姆士的眼睛,“我们还是等艾米莉亚过来吧。”
詹姆士变了。还是最糟糕方向——魔宴的价值观,不是么。
等一下,才几句话而已,别这么早下结论。
詹姆士的视线依然在扎克脸上,“你在害怕。”
“我?害怕?怕什么?”扎克又想笑了,但好像有些笑不出来。
“你在怕你不再猜的出我在想什么了。”詹姆士看着扎克,“我以前是苍蝇,你放一只破鸡蛋在那里,我就飞过去了,简单、单纯。现在,我是啄木鸟,自己飞到参天大树上,啄,哒哒哒。”
扎克张了张嘴。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我们熟知的詹姆士,能说出这么‘形象’的比喻?
于是,扎克重新打量了一遍詹姆士,问了,“你,是谁?”
回答——
“戴尔·沃克。”
扎克愣了一下,然后抬手对着顶针,“塞姆,你的时间到了。”
暗红的巫术咒文刚从扎克手指上亮起。
“等一下。”扎克按下了带着顶针的手,再次看向詹姆士,哦不,戴尔·沃克,“为什么你在詹姆士身体里,解释,或者,再死一遍。”
“不用你动手。”戴尔·沃克控制詹姆士的面部肌肉弄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还伴着笑——这真心不是扎克期望詹姆士对自己露出的第一个表情,但现实如此,看来只能接受了,“你治疗詹姆士身体的血已经让我很难受了,我能感觉到,我的第二次死亡,很快就要来临了。”
扎克重新抱起了手臂,靠着椅背,“那你需要赶快了。”
“是的。回答你的问题先。”戴尔·沃克开始摸詹姆士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他自己要求的,就在他意识到我束缚在那本《神罚的该隐》上时,他让我附身他。”
“《神罚的该隐》。”扎克没表情,“你从你弟弟那里拿走的书。”
“是。那个读心人知道我束缚在那本书上,他让韦斯烧掉,但我愚蠢的弟弟非要留下这本书。呵呵。愚蠢。”
扎克不准备参与一个哥哥对自己弟弟的评价,“怎么,你是在失望么,对自己还是对你弟弟?”不懂扎克的意思,没事儿,扎克马上解释了,“最后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你存在感的东西,不是你日记,而是这本旧书。”懂了么,这是个双关,一方面嘲讽戴尔弟弟非要留下的不是哥哥的日记,一方面,戴尔自己束缚的居然不是自己的日记!扎克有时候挺恶毒的。
戴尔没有立马回话,继续用怪异的方式摸身体。
扎克不准备在这里安静的看一个缚地灵,使用詹姆士的身体,完成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次自摸,所以“现在不是你保持沉默维护形象的时候,戴尔·沃克,我们都知道你话很多。”扎克甚至用了鼓励的语气,“来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好好珍惜。”
“呵呵呵。”
不得不说一个事实,如果詹姆士自己偶尔也能发出这样畅快的笑声,他大概会招人喜欢点儿。
笑过后的戴尔把手停在了身体的胸口,“感觉好奇怪,有个身体,并有个跳动的心脏。”
如果这就是戴尔·沃克‘珍惜’这最后机会的方式,也无可厚非对么。
扎克没有再要求什么,站起,放回椅子,坐到办工桌后。等真正的詹姆士回来吧——韦斯在生活区那边好像遇到了点困难,在和艾米莉亚扯皮中,大概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了。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詹姆士主动要求我附身了他。”戴尔主动开口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是詹姆士。”扎克耸了耸肩。是啊,那是詹姆士,他做过任何真心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也对,他是詹姆士。”戴尔点头了,“你知道其实我早该死了,在你的别墅(200年的维嘉别墅)里。”
“是么。”扎克不怎么感兴趣。
“抱歉把你的别墅弄的那么乱,你们看到楼梯上的血了吧。”
扎克只是侧了下头。
“我打不过詹姆士……”
终究,还是有了点有趣的信息出现在这最后的机会中。
“他年轻,强壮,军方世家,正规军方出生,呵呵,我这个自由的合约杀手怎么可能打的过这样的家伙。”这是自嘲么。是的。
如果要扎克主导这对话的话,扎克更想要知道的是救出詹姆士的过程,而不是那么早之前,詹姆士被绑架的过程。但,既然这已经是戴尔最后的机会了,由他主导吧。
扎克看了眼戴尔,“詹姆士赢了,但还是被你绑架走了。”
“是啊,如果不是他蠢的以为我快死了,用了你的血治愈了我,我就绑不走他了。”
扎克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但脑中已经浮现这样的画面——经过一番几乎毁了别墅室内装修的恶战后,詹姆士用了最后的力气,给戴尔灌下吸血鬼的血,然后被满血复活的戴尔反杀、绑走……
活该?是正确的情绪?
扎克摆摆手,不准备分享自己的评价。
“然后,起初我只打算离开西部,进入中部后就放了詹姆士。”
现在扎克有点兴趣了,“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记得那个有詹姆士的亲爸爸说的比喻么,詹姆士只是战场上的护身符,离开战场,这种东西就没有用了,“你是无法适应西部环境而做出这种……”指一下戴尔(詹姆士),“事情的。为什么你没在离开西部后放了他呢?”
“呵呵呵,事实上,我不适应的不是西部,是这个世界呢~”戴尔看着扎克,“我们去西部的时候,是坐船,越过了中部。你也知道,我基本上在晕船中,整个过程我都不太明白我们在船上经历了什么。那个少年杰克?你朋友么?”
戴尔真心求问?生命的最后用来回顾一段晕船?
随便了,他的生命。扎克回答了,“不是,路人。如果你真好奇的话,我们遇上的是海妖。”
“哦,海妖。我猜,不是像我们在火车上和公路旅行中遇到的工程师缚地灵,和只想游戏的妖精那种吧。是危险的异族吧,呵呵,我依稀的记得你斥责我把你的血当做最珍贵的东西(被海妖诱惑的时候,戴尔准备把扎克给他的血丢到海里被阻止了)。”
“是。”扎克点头了,“海妖是危险的异族。”
“恩。”戴尔好像肯定了什么,“所以中部,是比西部更糟糕的地方,陆地上危险,连海域里,也是危险。”
扎克小眯了下眼,看着戴尔,“你在中部被异族袭击了么?没有吧,我雇佣的幻人没提这个。”
“哦!”戴尔好像突然被解惑了,“幻人!是你派来找我和詹姆士的啊!”还是一副乐呵的样子,“呵呵,我从没见到他,呵,死后也没有机会见到。”然后朝扎克眨眼,“幻人是不是有实现人愿望的能力?”
“欲望,不是愿望。”扎克不准备在这里细说两者的区别,倒是,点了点头,“幻人的能力让你和詹姆士避开了中部的危险,你想说这个?”
“是的,呵呵。避开是避开了,毕竟,我的欲望应该说很单纯吧,别碰上异族,而且够强烈。我应该谢谢那个幻人,保了我一路平安。”这句可能只是玩笑,马上,“你知道你在跑路的时候,有些事情必须要注意,比如,本地新闻、警方行动方向,甚至,陌生人嘴里的小道消息。”
扎克能理清楚戴尔的心路历程了——“所以,已经知道异族存在的你,虽然自己得益于幻人的保护,并没有被异族‘打扰’,但,你知道自己跑路过程中,看到、听到的,哪些的事情,是因为异族而起的。”
这里有很贴合的比喻,或许可能冒犯到某些人——医生,看什么人都是病人。并且在戴尔的情况里,还真的,到处都是病人。
“中部,是真的乱呢。”
扎克不需要戴尔来告诉自己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倒是记得么,戴尔在他弟弟家看的新闻?
“所以你从一个你无法适应的环境,西部,逃到了一个更危险的地方,中部。”扎克耸了耸肩,“毕竟,西部,至少有个体制,人类、异族都在维护的体制。中部可没有这种东西。而你,想起你弟弟了。”话题到这里了不是么。
“对,呵呵,我想起我弟弟了。”戴尔停顿了一会儿,“你知道么,见过我弟弟后,我是准备一路往东,回来这里的。”
回来……
扎克……有点,为戴尔难过了,“哦,是吗。”是该难过。
“然后军方出现了,你的读心人出现了。”戴尔在这个世界的最后遗言,“我是条鱼,一辈子,适应了一个自己无法生存的水域,这就是我的绝望……”
扎克看着詹姆士的眼睛失去神采,然后恢复。詹姆士,“他消失了。”
扎克安静了一会儿,“接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