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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教堂里的皮克斯

    谁知道詹姆士幼稚的脑筋是怎么工作,他跟着扎克了。

    挺好的,扎克需要个司机,而在他和皮克斯先生纠缠的时候,詹姆士可以拿着那份问题去烦艾瑞克。

    有段时间没有来圣子教堂看看了,一方面是迈克不在这里,没来的欲望,一方面是这段时间的葬礼工作都没有落到过扎克手上,没来的需求。隔了这么久再来,意外的,圣子教堂似乎有所改变……

    是种奇怪的感觉,至少扎克视线所及的东西,长椅、窗、圣坛、雕像……都和记忆中的圣子教堂没有任何区别,但就有种什么东西改变了的感觉,好方面的。

    由于詹姆士直接去找艾瑞克了,扎克也一时无从提问这变化是什么,只能走向坐在圣坛前面的皮克斯先生。

    “布雷克。”扎克先看向了陪同皮克斯先生的人,“我和皮克斯能……”抬手示意一下,意思是让布雷克离开,给说话的人空间。

    布雷克很自觉,站起,离开前还是朝扎克挑眉询问。

    扎克知道布雷克想问什么,以布雷克能听懂含糊语言回答了,“皮克斯先生儿子的遗体被妥善的保存着,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意思就是缚地灵还没有收到信仰归属。

    布雷克点头后离开。

    皮克斯看了眼扎克,接着扎克那含糊的话说下去了,“你们格兰德要给我儿子什么滑稽的妆容么。”说的遗容整理。

    “不会,但我确实有个衣着清单,让你儿子在告别式上时的样子更,恩,‘可展示’一些,至少不是昨天在福特殡葬之家的医院袍。如果你不在这里,现在你应该在家里收到我的传真了。”

    皮克斯收回了视线,“他不喜欢正装,他喜欢简单的帽兜衣,舒服、随手就能穿上的衣服。”

    “可以。”扎克在皮克斯身边坐下,“反正你在这里,你对葬礼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么。”

    皮克斯答非所问,“奎斯特想让我作证。”

    扎克没修正话题,保持安静的听皮克斯说话。

    “他在准备起诉那些昆因和史密斯的收容所。”

    扎克挑了眉,奎斯特在作死么。

    “他说他有证据,证明斗殴是因为收容所的报复,报复他清出了原先在皮克斯百货地下室的流浪汉。”

    扎克有点跟不上了,“我以为斗殴是因为他的装修阻挡了道路,引起了平民的不满。然后。”扎克侧侧头,“他想要责怪收容所的安保力量不帮他压制斗殴。”

    皮克斯看着圣子雕像,“是,现在他往前了一步,决定追究为什么收容所不帮忙。”

    “这太荒谬了。”扎克摇着头,“收容所的安保又不是保护他奎斯特财产的。”

    “道理谁都知道,但奎斯特就要这么做,谁能怎么样。而且,他还有合理动机逻辑。”皮克斯深呼吸了一次,“原本在皮克斯百货地下室的流浪汉收容地,是我无偿提供给收容所,我和他的交易中,并没有包含维持这慈善项目的义务。”看了眼扎克,“你大概不知道,他第一次清理流浪汉的发生过冲突,还是收容所的所长哈瑞森紧急联系了玛丽教堂,才转移部分住在那里的流浪汉。”

    既然皮克斯都说了扎克‘大概不知道’,扎克就顺着这话了,“我还真不知道。”摆出一副回忆的样子,“我记得上次捐赠收容所的时候去你那边参观过,地方挺大的,玛丽教堂容纳得下那么新分配的流浪汉么?”

    “容纳不了。”皮克斯摇了摇头,“听说玛丽教堂已经彻底开放了原来废弃的教习院,但依然满足不了。”

    扎克在这里有了个小疑问,不想打断皮克斯的暂时隐住,有机会再问。倒是扎克自然不想打断皮克斯,听皮克斯的开场啊,他突然开口说这些,显然又所目的。

    “你知道斗殴发生的晚上,我和我儿子为什么在已经卖掉的地方么?”

    扎克不知道,诚实的摇头。

    “因为奎斯特的施工队在驱逐依然住在那边的流浪者,流浪者不理会,他们的住的地方已经易主,他们只抓住我曾承诺,这里有他们可以度过寒冷夜晚的温暖床。”

    扎克已经可以猜到事情的走向了,“于是,奎斯特找了你?”

    “恩。”皮克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声音也很平静,“事实上我并不认为奎斯特找我去处理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商业交易,该我处理这些东西。所以我去了。但我到那里的时候,事情已经变糟了。”

    “施工队已经和平民起了冲突?”

    “还没有。我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施工队开始把原来在地下室的收容设施,床、医疗器具、物资……丢掉大街上。”皮克斯摇了摇头,“我猜奎斯特的人只是在放出个明确的信息,告诉那些流浪者,这里没有你们的家了,去找其它可以睡觉的地方。他没有做什么错的事情,至少没有违法,皮克斯百货是他的财产了,他清理出那些他不要的垃圾,理所当然。但他的那些人做的方式……”皮克斯的声音自己淡出了。

    扎克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很快就发现重点了,“那些奎斯特的人丢到大街上的东西,实际上收容所的东西,作为你曾经帮收容所提供流浪者住所的配套物资。”

    “是的。一些床、医疗货柜,‘垃圾’,上,许多还印有昆因和史密斯的标志。”皮克斯依然平静,“被随便的砸烂、丢弃在大街上堆着。看起来,就是皮克斯在给流浪汉释放信息的时候,也随便给旁边的昆因和史密斯丢出了信息。”

    扎克已经明白了,“然后,顺理成章的,堆积的‘垃圾’惹恼了贝奇的民众,冲突开始,收容所保持了旁观。”

    皮克斯点点头,“事情就是这么一步步发生的,但当线索一件件摆在那里的时候,没人知道真正把事情引导向结果的是什么。哼。”连这声哼,都没什么语气,“是单纯的民众不满垃圾堵了道路,还是收容所不满‘垃圾’这个信息,没人确定。”

    “警方不是已经做出了判断了么。”扎克说了句废话。

    “所以奎斯特才要走起诉的路,法庭会审查一切线索,重新做判断。”

    “奎斯特想让你作证什么?”扎克问。

    “当他的人开始往外丢东西的时候,我有事情不会好好收场的预感,去当时只有哈瑞森在的收容所,想让收容所方面出来暂时调解一下,毕竟最初是流浪者引起的问题。”皮克斯又摇头了,“但当你有个‘所长’的称号,却依然要向上面的人汇报什么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无比拖拉。”

    “所以这位哈瑞森所长在事情开始变糟的进程中,没有一点帮助,只在联系昆因或者史密斯请求指示?”

    皮克斯点着头,“他想让我在法庭上证明,收容所是有能力在事件还没有彻底失去控制之前介入,控制住情况的。不只是有这个能力,还是有这个义务,只要那个时候,收容所接收了矛盾最初的流浪者——收容所收容流浪者,天经地义。然后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更好,提供这部分证词,是我这个唯一损失了儿子的父亲。”最后,看向扎克,“你猜他的律师在陪审团面前点出这个事实后,会发生什么。”

    扎克又不蠢,“奎斯特就已经赢了一半。”就一半,扎克给了人性信心——另一半陪审团会揪住如果奎斯特有点儿爱心,就不该在最最开始的在冬季的夜晚驱逐流浪者。

    皮克斯的视线在扎克身上停留住了,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能从他的表情中感觉他并不讨厌扎克这个人。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了,特意的把斗殴事件的一切告诉扎克。

    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他要对扎克说这些了。

    扎克开口了,“别一直看着我,我会害羞。”

    这是句玩笑。效果也挺不错的,皮克斯脸上有点点笑的意思,虽然不怎么明显,“我不想作证。”重新将视线转向圣子雕像,说了句莫名的话,“你知道圣子是为了救赎所有人才牺牲自己的么。”

    记得皮克斯是信徒么。

    “我大概知道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扎克也看了眼圣子雕像,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位吸血鬼现在说的话有多假,但扎克说这些假话的时候意外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因为无害,“你是想说你不想作证,是因为你不想这事情继续发展了,就此结束,免得让所有人都被牵连的遭受磨难?”

    “算是吧。”皮克斯深呼吸了一次,“你刚才问我对葬礼有什么要求对么。”

    “是。”

    皮克斯安静了一会儿,“我要邀请昆因、史密斯、哈瑞森。”

    扎克的反应很快,“如果你作为奎斯特的证人指证收容所方面,就不该和收容所的任何人接触。”这是法律常识,“你在让自己作为证人的有效可能变得无效化。”

    皮克斯没回应,继续的,“还有我也要邀请奎斯特。”

    这就有点难以解释了,扎克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犹豫的开口,“你在制造一个场合。”哪怕开口,扎克还是觉得这理由好牵强,“制造机会让这两方人接触,期望两者的对话不用发生在法庭上。”

    皮克斯的思维转的似乎已经比扎克快了,“我需要另付你酬劳,让你邀请这些人么。”这是嘲讽。别忘了昨天皮克斯是怎么说扎克的,他记得且知道,扎克是灰色职业者。

    “不用。”扎克被逗笑了,“不用你的这些要求,我也会邀请这些人。”

    兴许是要求提完了,皮克斯的语气马上开始趋向冷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现在到底在为谁工作?布雷克?他给了你什么委托?呃,我不觉得他靠市政府的工资,能委托你什么。”

    大家不会以为波奇是第一个被西区的长辈切断资金来源的家伙吧,布雷克是第一个啊!倒是已经不是西区人那个圈子的皮克斯都知道了,布雷克混的还真糟糕。

    扎克侧着头,就感觉要诚实回答提问的时候,“巴顿最近怎么这么多流浪汉?”没一点预兆的偏题。

    好吧,预兆是有的,就是刚才扎克想到而暂时隐住的问题。记得寇森在秋末的时候曾说过巴顿的流浪汉都消失了吧,自然是有收容所的努力展现出成果的原因。

    也就是说在收容所的工作下,巴顿流浪汉的数量应该是越来越少才对,至少不至于在皮克斯百货出售后,玛丽教堂还接纳不了剩下的人流的地步。

    可是现实就是巴顿的流浪者没有减少,还变多了。

    流浪的人为什么会变多,这种社会学问题没人能解答,只有这些勉强对流浪者的生活状况有接触的人能给出一两点线索,于是扎克没浪费现在身边的皮克斯这个资源。

    “你不会说对么。”皮克斯撇一眼扎克,摇了摇头,叹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巴顿的流浪者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扎克又问了一遍,‘请务必回答’的语气。

    “啧。”皮克斯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你没有看今天的报纸么。曾经那个写你是个‘虚伪小人’的记者又写一篇《纽顿纪实》。”带着些许的嘲意,“我很怀疑她那个纪实有多实,全篇自己的主观印象……”抿了抿嘴,“但算了,如果她不那么写,读者或许还感觉不到现在的纽顿有多糟。”

    扎克一挑眉,“你是说那些流浪者是纽顿跑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纽顿跑来巴顿的只有求职和买房的么。”皮克斯对着圣子雕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一个城市在衰败,一个城市正在繁荣。没有牧羊人的羔羊们只能从一个地方,流向另一个地方。”闭上了眼,居然祈祷起来了。

    扎克正在犹豫,真心纠结的犹豫,要不要加入皮克斯的祈祷……

    扎克的眼睛圆了,真没想到,詹姆士居然真的干出来了——

    双手被手铐束缚在身前的艾瑞克被詹姆士从后方推出。

    “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你有……”这些东西不用重复了吧。

    扎克和睁眼的皮克斯看着艾瑞克被詹姆士推着经过圣子雕像,一时两人都没说话,视线跟着越过圣坛,往教堂外面走去。

    “发生了,什么。”皮克斯开口了。

    “哦,不用担心,他不是葬礼的神父,格兰德有预定更好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