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本就是带着复杂的心情进入赫尔曼工厂的,进入后,不,是下去后——即使有莉迪亚罩着,诺菲勒也不能高调的占据地表,还是在地下聚居。下去后,扎克的心情更复杂了。
不仅扎克要找的露易丝和布米、朵拉在这里,詹姆士也在这里。
“都在这里。”扎克撇着嘴,走向四人围绕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想过要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么。”
詹姆士看一眼扎克,皱着眉,“你在这里找个电话我看看。”
走近了,扎克看着地上的被打开的木箱,“这是什么。”
“瓷器。”还是詹姆士回答的,“共和的瓷器。”
扎克需要的不是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看了眼露易丝,没得到回应,抿着嘴拨开箱子中的干草,抽出了一只带有复杂青色花纹的盘子,“为什么大家都盯着一箱共和的瓷器。”
大家不是虚指,是事实。中心站着的自然是扎克他们,外围,所有的诺菲勒都盯着这箱子。
扎克眉头一挑,想到了更‘不好’的事情,“为什么这里会有一箱共和的瓷器?”扎克蹲下,在箱子上寻找着标记,皱眉了,“这箱子上印着昨天的海关的印章。呃……”不是扎克推不推测的问题,而是事实就在眼前,“你们从马萨港偷来了一箱瓷器。”
莫名的,詹姆士激动起来,盯着朵拉、布米,略过了露易丝,“这是他说的!你们偷了一箱瓷器!偷了!一箱进口瓷器!”
扎克斜了一眼詹姆士,“你激动什么,你是凶杀组警探,管这种事情么。”
“我是警察!”詹姆士瞪向扎克,“而你的这些‘朋友’!是盗贼!是罪犯!”引号是语气加重,詹姆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突然就以让他这个人类绝对忌惮的数量,出现在巴顿的诺菲勒。
扎克摆摆手就无视掉了,看了眼朵拉和布米,“他就这样,你们会习惯的。”詹姆士继续的嚎叫我们就当做没听到,听扎克,“但,这箱瓷器最好有正当的理由出现在这里,詹姆士是对的,我们是吸血鬼而已,不是盗贼,不是罪……”
扎克突然闭嘴,视线瞬间移向手里的盘子,复杂的青色花纹动了一下,绝对不是我们的扎克眼花了,因为布米和朵拉的双眼也同时赤红。
“共和的鬼……”扎克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吗?”尾音的时候,整面盘子上的花纹骤然窜出盘面,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没入箱内的干草中。
布米的动作到快,刷拉拉的抽出了四五只盘子,同样复杂的花纹铺在他手里的每一只盘子上。
布米紧皱着眉,“又不见了。”
“够了!”朵拉的脸异常阴沉,“毁坏所有瓷器!”她那萎缩、弱小的手开始探出尖利的指尖,直接抓向箱子。
“不准动!”詹姆士跟个神经病一样的扑向了箱子,居然用身体护住了朵拉的进攻,“谁!都不准破坏这些东西!”
扎克抿起了嘴,差不多已经知道眼前情况的原因了,摇摇头,提起了詹姆士,放回一旁,“詹姆士,你还准备把这箱瓷器还回去么?”
“是!”詹姆士阴沉的回答,同时还在警戒指尖并未缩回去的朵拉,“你们把异族干掉,这是你们的事情!我的工作!我身为警察的工作!确保被偷走的东西还回去!”
只能说扎克把詹姆士教导的太好了。
扎克朝朵拉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朵拉眼角抽搐一下后缩回了指尖,别过头,继续一脸阴沉,这是耐心被完全磨灭的表现。
扎克看着箱子,思索了一会儿,“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么?”
“当然都试过了。”回答的是布米,“没有效果。”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我都开始怀疑这东西是不是灵魂异族了。”
扎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共和异族的分类,甚至体系都和我们不同,我们大概不该这么笼统给它们归类。”
还记得墨刚来到格兰德时,试图就两地异族差异进行的友好交流吧。扎克就弄懂过,灵魂异族还是墨自己把自己归类过去的。但扎克一早就不认为这归类正确,因为墨根本不惧怕扎克。吸血鬼对灵魂异族的克制不适用与共和的鬼。
墨的弱点,格兰德倒是知道,那方朱红的小盒,被墨称为依附主体的东西。但墨又说了,那个依附主体并不唯一,可以换,只是消耗问题而已。
而现在所有人盯着一箱瓷器的原因,也就十分清晰了——
诺菲勒大概昨天晚上就‘偷到’了这箱瓷器,但却拿依附在里面某件瓷器中的鬼,没有一点办法。而即将祭出大招,准备彻底摧毁这整箱可以让鬼替换的依附主体的时候,詹姆士出现搅局了。这位不识大局的警探先生,居然以那种无聊的理由,阻挠了诺菲勒消灭共和偷渡异族的行动,僵持到现在。
扎克抿抿嘴,看向了露易丝,“你们怎么把詹姆士引来了,太不小心了。”这语气,完全已经把詹姆士的当做不存在。故意的,让露易丝在面对詹姆士的瞪视时,不得不回答问题,没忘吧,露易丝这几天对扎克很冷淡。
露易丝回答了,“他自己来的。”皱皱眉,“在马萨港第一时间试图抹除这个鬼时,弄出了点响动,不得已才整箱拿走,然后马萨港那边报了警,说丢了东西,警察都没到马萨港,他就直接跑这里来了。”
如果不是詹姆士现在阻挠了大家‘好事’的事实,真的要给詹姆士的准确预判给予赞叹。
“什么时候?詹姆士你游戏夜完了还去了警局?”扎克无奈的看着詹姆士。
“我知道这几天你们要在马萨港活动!让查普曼听到任何马萨港的消息都通知我!”烦躁的啧一声,“午夜!”
“于是你们就在这里守到了现在?”扎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环视了一眼这处于地下的空间,“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么?我已经送爱丽丝去了学校,来的路上还,呃,耽误了一下……”
动作起来的是詹姆士,他掏了半天口袋才掏出一只旧手表,大概还有人记得,乔治娜送他、分手后又要回去,后来乔治娜失踪,大概是他自己又偷拿回来的表。对,被扎克和寇森说过实在不符合詹姆士风格的旧表。
“见鬼!”詹姆士盯着手里的旧表,“又坏了!”然后开始往出口跑,跑了没两步又跑回来,盯着扎克,“不准破坏这箱瓷器!!”鬼理他……露易丝理了。
“那么旧的东西丢掉算了!”
扎克不太理解露易丝这么一句的意思,但没功夫管,因为已经看到了朵拉开始延生的指尖。扎克无奈的抿抿嘴,做了个稍等的姿势,意思是,至少等詹姆士出去。
好了,詹姆士离开了。
布米加入了朵拉,一点时间都不浪费的开始胡乱的抓向箱子。
“别把箱子弄坏了。”扎克只交待了一句就退开,看着在瓷器碎裂并于干草摩擦的声响中,不停在箱子内闪烁、嘶鸣的青色光影,没说任何多余的话,“每一次鬼凝聚实体,造物,墨是这么说的,都会产生消耗,所以,你们大概要持续一会儿。”
“很好,我憋了一晚上了!”这是朵拉的回答。
“或许我们应该最后在烧一把。”布米的提议。
“随便,然后丢掉东南部去,詹姆士好歹也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了,要给他个交待。”扎克的补充。
“为什么你忍受那个家伙(詹姆士)?”朵拉和布米同时问了,然后朵拉退出,布米问了进阶版的问题,“你觉得那家伙适合成为托瑞多吗?”
“一点也不适合。”扎克回答的到快,“一开始是需要他这样的人帮我和本杰明盯着巴顿社会的中下层。然后……”扎克一挑眉,“习惯了。”
就和在人的背后说人坏话一样,在人背后说人好话,也是件很不划算的事情,扎克摆了摆手,终止这个话题,环视一周,“我来的时候,被一个外地来的没有姓氏的巫师拦住了,他想做我的巫师。对,你们没听错,我的巫师。布米,手不要停。现在,都在这里,所有人,帮我想想这个提议。”
抛出了一个几乎哲学的问题,让所有的近半百的诺菲勒都陷入迷茫后,扎克走向了露易丝,先从轻松的开始,“你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
露易丝再冷淡,也要回答这个问题,“抱歉,我们都忘记时间了。你说有个巫师……”
扎克不需要露易丝现在想这个问题,“当然我拒绝了,但我想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家伙,到时候再说吧。倒是昨晚,我想拿之前韦斯送我的那副十三氏族扑克,结果在西侧的仓库没找到,瑞恩说,你和布米还有伊芙,整理过了仓库,放到哪里去了?”
扎克没有问什么时候的整理仓库。因为时间很明显,扎克不在格兰德,伊芙在的时候,周一的上午。
瑞恩被逼的花了一晚上没有找到的东西,那必然是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扎克问的放到哪里去了,也没有意义。
扎克真心想问的、露易丝能唯一回答的,就只有为什么这三个人会在扎克不在家的时候整理仓库了。
“整理仓库吗?”露易丝重复了一遍扎克问题的前置,“哦,你是说周一的上午吗?”
“恩。”扎克看着箱子中,正在每一次闪烁中变的暗淡的青色光影。
“哦。”露易丝也看着一样的方向,“奥斯丁没提醒我们就开始打桩,结果震动把仓库里的杂物震落了,砸坏而来一堆东西。幸亏当时有伊芙在,帮忙复原了,布米也有帮忙,那副扑克么。我不知道,当时我怕之后又是一堆麻烦,就抹掉了奥斯丁他们的这段记忆。布米,你当时和伊芙在仓库里,看到副扑克了么。”
“什,什么扑克?”
“就是殖民时期,莫卡维做的殖民扑克。”扎克撇着嘴,“全部是女人的的那副。”
“你有还有一副?”朵拉加入了这个话题,“我以为已经被全部销毁了!”
“我也是,但显然没有被全部销毁,就是最近,我得到了一……”扎克摇摇头,“我大概是又没有了。算了,大概是被伊芙用魔法复原的时候混到什么东西里彻底消失了。那就算了吧,那种东西,每次看都莫名感到羞耻。”
扎克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乔治娜好像不见了。”扎克皱皱眉,有自嘲,“昨天晚上没发现她,今天早上也没发现她。”自嘲是因为扎克只能说好像不见了,因为,没发现乔治娜,不等于不见了。
“乔治娜,是朵拉说在你们仓库里的那个魔宴托瑞多么,詹姆士的前女友?”布米开口了。
“恩。”扎克点头,“刚才詹姆士拿出来的表,乔治娜送的。”迷一样的自信,“我提过一次他戴那个表十分‘特别’,呵。”所以詹姆士放口袋里了么。扎克的自信有时候无法解释。
“想象不到詹姆士那种家伙知道自己前女友是吸血鬼,还是魔宴的(强调),托瑞多,会是什么表情。”还是布米。
“我一直试图不去想象那个画面。”扎克随意的回复,“他们见面的地方最好不要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我没心情帮他们做心理建设,各种意义上。”
朵拉也加入了,“你还说有空给我讲那个乔治娜的故事的,我看还是算了,光试想一下,就感觉是很麻烦的事……”
青色的虚影毫无预兆的冲出被朵拉和布米肆虐的箱子,几近透明的女人有着和墨一样面容——没见过世面的联邦人,比如这里的这些吸血鬼们,大概看所有共和人,都是一个模样吧。更何况这面容持续的时间还那么的短,只是一瞬而已,展现了一个绝望的表情,以及一节发音莫名的音节,然后溃散。
“成功了?”布米眨眨眼。
“成功了。”居然是露易丝,“她最后说的是,‘不要。’”
“你能能听懂?”扎克。
“墨教了一点,她说说不定有用。”如果有用是只听到懂这最后哀鸣的话,确实。露易丝使劲摇了摇头,“走了,我想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