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格兰德时候,扎克意外的发现露易丝居然坐在展示厅的柜台后,接待客人。好在这里是殡葬之家,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室内昏暗的问题,来到这里的人大概世界都是昏暗的。
“格兰德先生回来了。”露易丝带了个眼镜,身体僵硬的从柜台后站起,“抱歉,你们问格兰德的主人吧,我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扎克都没来得及问候一句,露易丝已经转身推开了在柜台后通向后廊的后门……
扎克的心脏漏了一拍,“露……”
露易丝的脸几乎是贴着后廊上的阳光,身体就这么凝固住了。然后转身,绕过了柜台,走向了会客室,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至少,让我带你们去格兰德主人的办公室。”眼镜后的目光在扎克脸上掠过,率先走入了会客室。
“你去后院等着。”这是扎克对斯隆说的,向客人示意后跟上了露易丝,在会客室的走廊中开了升降机的门。
机械的运转声中,站了四个人的升降台略显拥挤。但作为带路人的露易丝没有给扎克哪怕低声问一句的机会,正对着门只给扎克一个后脑勺盯着。
一层而已,到了。
“我让爱丽丝准备茶点。”露易丝带着客人进入办公室,再没多说什么,从西侧的门离开。听声音,直接下楼,是回地下室了。
看了眼两位一直没说话的客人,扎克抿了抿嘴,只能调整心情,开始处理自己的本职。
“扎克瑞·格兰德。先生夫人怎么称呼?”示意两人坐下,扎克也坐在了办公桌后。
“朗。不用先生、夫人,只是朗夫妇。”男人回答了,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记得我了么,格兰德先生,我们见过的。”中年往上女人抬了下眼,哀伤中到没什么失望。似乎只是提醒一下而已,“阿曼达的生日派对,您和露易丝小姐都参加了,还有另一位格兰德先生(本杰明)。”
扎克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这个妇人。
其实当时并没有什么交谈,只是在阿曼达母亲强行拉着扎克加入吹蜡烛许愿中时,一堆人围着照了面而已。(VII卷,12)
但,这已经可以说明一件事情了。别忘记了。扎克是因为什么能够参加阿曼达的生日派对的——庆祝生命,扎克救回来的生命(巴顿的教堂坍塌事件,阿曼达重伤,昆因夫人赌了一把,找了扎克,救回了阿曼达)。
“哦,我想起来了,朗夫人,我记得你是在费舍庄园工作,我还记得你的儿子……”扎克只是想证明自己确实记起了对方。随便缓解一下两人的悲伤气氛,“在游戏时模仿了费舍先生,只是模仿的不太像,让大家猜了好久……”
当对面夫妇的表情开始愈加悲伤的时候,扎克自动消声。我们的吸血鬼缓缓皱起了眉,因为他也同样想起,在那次派对中,托了萝拉的司机小伙的热情,扎克得以梳理了派对中那位为西区人服务的家族关系。而此时眼前朗夫妇,只有一个儿子。
那时。是朗全家三口参加一场庆祝生命的派对,现在,是一对悲伤父母坐在格兰德殡葬之家的办公室。
扎克翻开了笔记本,“抱歉。让我们开始吧。”
朗先生低着的头动了动。抬手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大概是安慰,“我们想要一场传统葬礼,不需要太大,但希望流程都有,祷告、致辞、告。告别式……”扎克从抽屉从拿出纸巾,递上。
“谢,谢谢。恩,我们不想弄的太麻烦。”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想麻烦他人,“只会有一些亲近的朋友出席,教堂方面……”
“我懂了。”扎克点点头,虽然不合适这样形容,但意思就是教堂可能坐不满的意思,“这没什么,很多人都希望能够隐私一些。我只需要知道你们的时间安排。”
“刚,刚才露易丝小姐帮我们选了订做的棺木和墓碑,我们想准备的完善些,周,周五……”朗先生感到了自己妻子的手捏了下他,脸上的难过更重了点,“周,周二,下……上午,可以吗?”
两天后。
“你们觉得合适就可以。”圣子教堂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扎克只是觉得一下提前三天,应该是有原因。
“法,法医那边说……”朗先生的声音开始哽咽,“我,我儿子,可,可能放不了太,太长时间……”
尸体放不了太长时间。
即使是扎克,也不喜欢接下来要进行的询问,“我们这边,还需要知道关于尸……你们儿子的一些状况,如果要进行告别式的话,基本的仪容整理是需要的。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溺水。在查尔斯河。(贴着西区北侧,从联邦中部横越至马萨湾)”朗夫人突然开口了,“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冲到了马萨港的入海口。”如果扎克没有听错,她的语气中带了恨。
“法医说,他已经在水里泡了三四天。”朗夫人看了扎克一眼,视线马上移开,声音小了下去,“我们知道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救他!”
记得吧,扎克是信任了昆因夫人,没有在救了阿曼达后,去抹掉昆因庄园仆人的记忆。而在派对上见识到的西区不管是上层还是下层都异常紧密的家族联系,让扎克早有自觉,有些被昆因,或者昆因的仆人信任的人,是知道扎克有神奇的救人能力的。
所以,扎克此时也只能给出惋惜的眼神,“请节哀随便,我需要地址和联系电话,将他接来格兰德进行准备。”
名片被扎克接过,是西区警局的鉴识部。
或许有那么一点好奇,是意外还是人为,但,显然不是现在应该问这对夫妇的问题。
“既然葬礼被定在两天后。”是很仓促的,“那关于墓地,两位是想去看看,还是由我们格兰德来选择,当然。我们会通知……”
“我们想去看看。”两人都点了头。
扎克不会有意见,按了召唤铃。
马修来的快,和这么晚才端来茶点的爱丽丝同时到达。扎克做了简单的介绍,将带人选墓地的工作交给了马修。
朗夫妇没介意迟来的茶点。感谢过后和马修一起走了,倒是扎克注意到了爱丽丝有些怪异的脸色,显然她的晚到是被什么事情分心了。
“怎么了?”目送客人离开后,扎克跟着又端着茶点准备下楼回厨房收拾的爱丽丝,问。
“那。那个斯隆……”爱丽丝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扎克挑了挑眉,“你可以看出他的特别吗?”
爱丽丝点头又摇头,“可以,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月华告诉我的。”
说到月华,两个黑女巫正在后院堵着斯隆聊天。不管。
“所以传说是真的吗?灵魂行者的事情。”扎克的脸上是好奇。连吸血鬼都用了‘传说’这种形容,大家也应该好奇一下。
“大概是真的吧。”爱丽丝端着茶盘,视线被遮挡。下楼下的略缓慢,只能满足扎克的好奇,“他身上,时,时刻都重合着三组死亡的画面。”报丧女妖看到的死亡也意味着另一种形态的新生,这点不需要在提醒了。
但,也不要因此轻看死亡对我们——好好活着的人的意义,即使告诉了你,缚地灵的存在,你要去死一死么。请不要。
“三组吗。”扎克摇了摇头。带点笑容。希望大家能明白这代表的意思,在同一个个体上,同时发生的死亡有三组重合着,被报丧女妖看到。“你能分辨出除了人类的那一组,其它两组是什么吗?”
“我看不出来。”爱丽丝在转弯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摇了摇头,“画面交叠着让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而且,头。头晕……”爱丽丝脸红了,“月华和百影很感兴趣,她们说灵魂行者很少见,发生的几率……”
注意,是发生的几率,不是诞生。造个句,被雷劈了还活着的发生几率。
“很小。这个人一定是被世界规则眷顾的人,同时被两个灵魂异族攻击还能活下来……”爱丽丝摇了摇头,“错了,不是活下来,是还能融合,转换成新的生命。”爱丽丝再次抬步,继续下楼,“他运气真好。”
我想我解释过许多关于灵魂异族存在的方式。恶魔吞噬存储着人生经历的灵魂印记;幻人汲取这人或强烈或一闪即逝的欲望;影人依附影子的所代表的存在感;梦魔寄生于那虚幻的梦境;即使是缚地灵,也紧紧守着自己生前,缚带所羁绊的地方,离开,不转变成其它什么,就毁灭。
所有灵魂异族的存在的方式,可以总结为——他们依附于现实,具体点,能够在现实中提供给他们存在下去的各种需求的人。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后廊上斯隆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为什么不愿意。”月华在追问,“画面看起来是有些痛苦,恩,那是痛苦吗?对不起,画面的视角不停在三个主体上切换着,我有些分辨不出来,哪一个是你,哦不,现在,你的意识是哪一个,还是哪一个占的更多?你还是原来那个人类斯隆吗?还是你其实更多的是那个吞噬你灵魂失败的恶魔?哦不对,百影,你觉得那是恶魔吗?我觉得有些不像。呃……到底是什么?斯隆,告诉我们呗,另外两个是什么?”
爱丽丝已经走下了楼梯,转身向厨房去了,“我没事,习惯就好了,你去看看露易丝吧,墨在下面陪她。”
扎克点了点头,本就没有想管后廊上的事情,扶着楼梯扶手绕下了楼梯,往地下室下。
“你看起来很糟糕。”大概是听到了上面的对话,扎克往下的时候,墨自觉的出来,准备离开地下室,一上一下的相对着,扎克看着墨,说出了这种对一个女人不怎么礼貌的评论。
“我需要恢复。”墨没什么精神的看了眼扎克,脚都不贴楼梯的直接飘了上来,“在科齐尔的店里,我消耗太大。我可不像幻人那样,出去绕一圈就精力满满,我需要修行。”天知道修行是什么玩意儿。
“我以为你讨厌幻人那种借取力量的存在的方式。”扎克随意的回应,记得墨刚来的时候,是怎么惹丹尼的吧。
“我也没说那种方式不好啊。”墨扯了扯嘴角,对着已经站在后廊门口迎接她的大丹犬露出了个笑容,“我也没说我自己没有缺点。”转眼就给了身边经过的扎克一个白眼,“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的能力不能频繁用。”
好像是说过,婚礼前试衣服的时候,共和的鬼,在试衣服时超便利的造物能力。。。
扎克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和墨多纠缠,“感谢你陪露易丝。”下楼的脚步加大,已经站在了地下室门口。
“朋友嘛。”墨摆摆手,已经在扎克水平方向上的头顶飘向了后廊,应该是要陪大丹犬玩儿了。很难去描述,但这两个有着四个世纪、又跨越半个世界羁绊的共和种,是一对儿。
但,扎克推门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墨一声莫名的惊呼,“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斯隆吗?
“怎么?怎么了墨?你认识他吗?”月华的声音。
“呃……”墨的声音,“不认识……”声音小了下去,因为扎克已经反手关上了地下室的门,但还是能听一点,“只是有点惊吓。我现在很虚弱,就是怕见到这种能够反夺舍的体质。金,我们离他远点。”
“墨,请翻译成联邦的语言,什么是夺舍。”
“……”
翻译的内容我们是不会知道了,因为扎克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着角落一面镜子发呆的露易丝。
“你在干什么?”扎克看向了镜子中,与露易丝平齐悬空的两点红芒,温声的问。
红芒明灭一次,是投射出这两点的主人眨了次眼。露易丝转过后,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在练习,你不是这么教‘将军’的吗,呵呵,我好像比‘将军’还差。”她转回头,镜子中的红芒再次出现,“你看,我连一点影子都弄不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