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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没用的人就该杀

    阿呆道:“带我去!”

    韩公子良久才反应过来,等他恢复平静的时候,看阿呆时的眼神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刻阿呆几乎成了他心中的神。

    若有人问他,当今世上还有谁敢、有资格与“罪”组织做对,他一定会很直接干脆的回答:阿呆!

    阿呆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很难听,很丑,但此刻绝对没有人会相信阿呆只是一个小和尚,一个邋遢、平凡、普通的小和尚。

    韩公子道:“你不用去,她会来找你的。”

    不错,得罪“罪”组织的人,一向都会很快有人来找他的。

    于是他们三个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施夫人有时候脾气虽然刚烈,但有些人总是表面强硬,内心柔弱慈和的。

    阿呆已救了她祖孙二人两次,这个老人一生历经过无数危险和世人的险恶,她已看透了人心,本对别人的帮助已不在乎,但此刻心中却很感激阿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阿呆并不真是一个呆子。

    不仅不是一个呆子,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有些人就是喜欢深藏不露,阿呆就是这样的人。

    但一个在有本事的人,得罪“罪”组织,只有死路一条。

    在阿呆选择帮助她们祖孙俩的时候,这已成为了事实。

    就好像现在阿呆就是一个死人一样。

    施夫人现在看他的眼神就是看一个死人的眼神:“小师父,你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吗?”

    阿呆道:“不知道。”

    施夫人道:“你知道罪组织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

    阿呆道:“不知道。”

    施夫人道:“杀人的组织。”

    她目中露出一丝恐惧:“这个组织里全都是一些杀人的魔鬼,而且最可怕的是,里面的成员各个都是高手。不管是什么人,这个人不管多么厉害,就是有三头六臂,只要是人,这个组织就绝对不会让你活过十天。”

    阿呆道:“我现在至少还活着。”

    施夫人道:“但明天就说不定了。”

    阿呆道:“明天的事谁说的准呢?”

    施夫人道:“你不怕?”

    阿呆道:“不怕。”

    施夫人目中露出一丝钦佩之意,沉默半响,她才叹了口气,说道:“小师父,我祖孙二人与你无任何关系,你本不必为我们这样拼命的。”

    阿呆又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道:“奶奶,阿呆什么都不懂,但却记得师父常教我的四个字:一心向善。”

    他眼望远方,继续说道:“他老人家说‘善’说来容易,写来容易,但做起来去不容易;有些人也常做一些善事,高兴的时候便帮帮别人,看到可怜的人便同情同情,或伸出温暖的双手给一个怀抱,安慰几句,又或施舍一些。但这些都是小善。”

    “师父说,除了这种善,还有一种善,那就是‘大善’。”他突然长编大论的说了起来,也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听,“所谓‘大善’就是……”

    说到这里,突听施心在远处叫道:“小和尚,快走啦,你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干嘛?”

    阿呆左顾右盼,这才发现施家祖孙二人早已向东走了很远。

    “哎哎,奶奶我还没说完呢,你怎的不听小和尚说完就走了,老大不小,却这么没礼貌,小时候爸妈没教过你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听完的么?即使你不喜欢。”

    说着连忙追上去,嘴中仍不忘说道:“大善的意思就是要肯为别人牺牲自己。”

    “这是傻子的作为。”施夫人头也不回的说。

    “不不不,”阿呆连忙反驳道:“师父说,这是大勇大善,大慈大悲作为。”

    施夫人道:“只有傻子才会大勇大善,为别人牺牲自己。”

    阿呆道:“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牺牲自己能救别人的性命,化解世人的苦难与仇恨,那阿呆牺牲自己又有何妨?”

    施夫人哼了一声,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阿呆,目光中充满了讥嘲之意,说道:“你们庙里的和尚就是喜欢假慈悲,做作;打着佛祖的名号,到处骗吃骗喝。”

    阿呆双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世人皆有一面,有些人贪吃贪喝,难免有失形象,但并不是天下和尚皆如此,施主不能以偏概全。”

    施夫人上下看了他半响,一言不语,转身就走,似乎在说,懒得跟你这个呆和尚争辩。

    施心却回头过来,向他莞尔一笑,柔声道:“阿呆小和尚,你说的很有道理。”

    阿呆跟在她后面,嘻嘻一笑,道:“施心姑娘善解人意,小僧好生喜欢。”

    施心脸一红,连忙把脸转了过去。

    施夫人哼了一声,道:“小和尚花言巧语,对小姑娘言语不敬,犯了色戒,难道不怕佛祖怪罪么?。”

    阿呆道:“阿弥陀佛,小和尚绝不妄语,若是违心之言,那才真的犯了戒哩。”

    施夫人冷笑一声,也不回答他,反而满嘴讥刺的说道:“不管怎样,小和尚总是有一堆大道理,老太婆不是佛门弟子,不懂得什么妄语。”她似乎知道阿呆接下来会说什么,于是补充道:“你也别跟老太婆解释,老太婆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和尚念经。”

    阿呆吐吐舌,心想,这老太婆脾气比我师父还要古怪。小和尚才懒得跟她老人家一般见识,哼。问道:“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

    施夫人道:“天涯镇。”

    阿呆挠着光秃秃且发亮的脑袋道:“我们去天涯镇干嘛?”

    施夫人道:“送死!”

    夕阳西下,夜晚即将来临。

    他们三个人走在大路上,离天涯镇已不远,但就在这时,他们看见有三个人直挺挺的躺大路中央。

    三个人躺着的姿势很奇怪,能在大路上见到三个人躺在地上,已很令人奇怪,但三个人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起躺着,更令人奇怪。

    当阿呆三个人走近的时候,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施心更是“啊”的一声,吓得脸色苍白,红润的嘴唇都已变得煞白。

    这三个人都已死了,但更令阿呆三人吃惊的不是这一点。令他们吃惊的是,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们分手不久的韩公子三人。

    他们的致命伤都在咽喉,咽喉上的伤口就像一条线那么细,但这已能夺去他们三个人的性命。

    三个人伤口没有喷出一滴血,然而三个人却是在同一时间被人杀了的。

    杀他们的人只用了一剑。一剑就能夺去三个人的性命,可见此人剑法之高,剑速之快!

    施夫人有些惊惧的说道:“好快。”

    阿呆道:“什么好快?”

    “复仇。”

    阿呆道:“复什么仇?”

    施夫人反问道:“你知道他们被谁杀的么?”

    阿呆道:“不知道。”

    施夫人道:“罪组织里的人。”

    这个组织仿佛本身就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令人一想起它,就会不由自主在心中产生一股恐惧的力量。

    施夫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他们之所以让这三个死人躺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撞见,以此提醒我们,接下来死的人就是我们自己。”她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颤抖,“我没想到他们竟来的这么快。”

    阿呆道:“你是说,他们三个是被罪组织里的人杀的?”

    施夫人道:“不错。”

    阿呆道:“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个?”

    施夫人道:“因为他们没有把我们杀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他们杀人从不需要理由。”施夫人说,顿了顿又解释道:“因为他们没有把我们杀了,罪组织里的人就认为他们三个没用。”

    “没用的人就该杀?”

    “在他们眼里是这样的。”

    阿呆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这张可爱的脸阴沉下来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跟天神一般,充满了正气,只听他说道:“我要去找她。”

    施夫人道:“你要找谁?”

    “她。”阿呆脸色坚定,回答的语气更加坚定。

    施夫人当然知道阿呆说的“她”就是“罪”组织里权利最大的那个女人。

    她问道:“你要到哪里去找她?”

    阿呆沉默。他确实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这个组织就好像是风,无处不在,只能让你感受到它的存在,却让你无法触摸,更别说去找她这么一个人了。

    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那简直是大海捞针,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从未见过的。

    只听施夫人又接着问道:“你找到她又如何?”

    阿呆道:“改变她。”

    施夫人道:“用什么改变?”

    阿呆沉默。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他只知道她做的事是不对的,所以需要改变。

    施夫人语气十分尖锐,接着道:“用你和尚庙里的经文?还是用你那一颗愚笨的心?”

    阿呆仍是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夫人不断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听你念经,都能度化的,你懂不懂?难道这些事你师父从来都没有教过你?”

    阿呆一向活泼可爱的脸上,此时笼罩了一层氤氲,那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一丝痛苦,他不得不承认施夫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只听施夫人又接着道:“她是谁你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她?更何况,就凭你这么一个小和尚,恐怕还未找到她,自己便已不知死在何处了。”

    阿呆依然沉默。施夫人这句话说的也很对。

    但他心中那股怒火还是无法平息。

    自从下山、离开了那座又破又烂的寺庙以来,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这些人杀人就好像农民在稻田里除草一般无情。

    这些人哪里是人?简直就是恶魔,杀人的恶魔。

    他离开寺庙,为的便是要化解世间的悲苦凶恶,他不能任由这些邪恶的组织在这美好的世界里胡作非为。

    但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是他下山以来,遇到的事当中,最无能为力的一件事。

    ——人总是会在遇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

    他甚至已有些怀疑,自己天天念着要为世人解脱苦痛,然而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悲哀,这种悲哀从何而来,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施夫人好像能看懂他的心事,说道:“佛门弟子,讲究的是贪、嗔、痴,你现在动不动就动怒,想来修为还没我老婆子高。”

    阿呆被她一语惊醒,这才叹了口气,念了一声佛道:“多谢施主提醒,把小僧从怒火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施夫人道:“先跟我去天涯镇,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迟早会自己找上门来,到时你若有本事,能抓住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或许还能问出一些什么来。”

    阿呆十分恭敬的向施夫人一拜,说道:“小僧全听施主吩咐。”

    施夫人沉呤片刻,突然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我不希望你去找那个女人。”

    阿呆道:“为什么?”

    施夫人目中又露出一种十分可怕、恐惧的表情,她缓缓道:“因为那个女人太可怕。”

    阿呆道:“我不怕。”

    施夫人转目看向他,眼神中露出一丝敬意,但表情却又有些讥嘲,好像觉得阿呆这句话很可笑。

    她说:“年轻人有勇气,是一件不错的事,但有时候勇气也会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