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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玩具

    太师太傅太保,俗称三公,是位极人臣的象征。

    前朝多有虚职,因为加封太师衔的人,往往没那么多闲工夫来担任太子的老师。

    不过这次赵祯的要求和以往的皇帝不大一样,先封了太师太傅,尔后才立太子,若是教导的结果让皇帝不甚满意,可能立太子的时间就会越拖越晚,这显然是以李纲为首的文人集团不想见到的。

    所以待到第二天皇帝加封太师太傅时,提到赵云的名字,在场的一众大臣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毕竟这家伙离开朝堂已经有些日子了。

    而这突然的出现,却是给了苏秦一记闷棍。而李纲也是谢完恩典回队列时瞟了苏秦一眼,见他深受打击的模样这矍铄老头竟然心里十分快意。

    皇帝拟书面的旨意必须要经过中书省不一定要经过门下省,中书令便是李纲,而门下省的侍中令便是自己。

    自己虽有一定程度上的政令封驳之权,然而此时恩旨已下,当庭封驳这事儿苏秦自忖自己是干不出来的,而且此事也不算什么政令,就是任命了两个老师而已。

    赵云身为枢密使近十年了,还有那样的功绩傍身,难不成没有资格做皇子的武学老师吗?

    当然这件事皇帝压根没打算跟他商量才让他有些紧张,心想皇帝这是在敲打自己吗,可这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苏秦一直在琢磨皇帝想些什么,神游物外,退朝的时候也不自知,还是身后的三司使王宇拉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看了王宇一眼,王宇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离开了太极殿。

    退了朝,这二人便前后脚的进了城西永安楼二层雅间。点了些水果茶点,示意不用人身边伺候后,二人才聊了起来。

    “加封太傅,位列三公,位列三公啊!”

    “子季兄别太往心里去了,官家治国靠的只能是我们读书人,一群只会舞枪弄棒的粗鄙之人懂什么治理国家。加之官家也只是封了他太傅衔而已,并未让他官复原职。子季兄可以想想看,那日我们离开甘露殿时,胡臤不正在门口候着,一个刑部尚书不在早朝上奏报,却跑去甘露殿面圣,所为何来?”

    苏秦闻言若有所思,王宇则继续道:“以胡臤那又臭又硬的性子,必然是他也拿捏不定那赵云是否当真牵扯其中,所以才去面圣。而今日之结果,子季兄可以想一想,陛下若是认为那赵云当真无一分牵扯,怎么可能只是封他个太傅而已?”

    苏秦此时恍然大悟,击掌叹道:“不错!正是如此!多谢广之兄开导!只是可惜官家仍要把军令之权置于武人之手!你且看看立于朝堂的那几个,加起来读过的书可有十本?字能认得几个?军令之权如此要紧,怎能交于这群人之手?吾辈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兵书战策样样具通,难道比不过这群大老粗?”

    王宇则是忙道:“子季兄慎言!慎言!”

    苏秦满不在乎的道:“惧个甚,现在人人皆可风闻奏事评事,不以造谣论处,你忘了这条政令了?”

    王宇笑道:“是是!一时却是忘了,此乃子季兄的杰作。”

    苏秦则道:“这还是靠广之兄的启发。”

    王宇好奇道:“哦?何出此言?”

    苏秦笑道:“广之兄你掌管天下贸易,常和我们说些滕国之事,你莫不是忘了,你曾笑话那滕国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王宇恍然大悟,又哈哈大笑起来,道:“是极是极,起先听滕国商人说,他们那里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王宇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人生下便有三六九等,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怎么可能会有众生平等一说?这岂非大逆不道?我便问他是谁掌管国家之事,那人说有一个元首,我接着问元首是甚,他说元首类似我们这里的皇帝。”王宇说完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苏秦也笑,笑了一会儿后道:“换了个称呼而已,真是笑死我也。”

    苏秦抿了口茶,继续问王宇:“那人还说了什么滕国之事没有?”

    王宇道:“那到没有了,许是看我没忍住笑话他,有些不忿,便不再多言了。”

    苏秦王宇二人在这酒楼之上又闲聊了会儿,便各自归家去了。而太极殿南面朱雀门外的布告栏那,却又是围了一大群学子。

    有人问:“太师太傅是个甚!”

    也有人捶胸顿足说:“匹夫之流怎可窃据太傅之位!”

    也有人纳闷:“是不是少贴了张?怎么没见立储就有了太师太傅?”

    也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往这里望来,忙问身边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人情汹汹,不一而足。

    赵府这里也有人得了讯,赶忙回来报喜。

    此时赵夫人和赵将军正在后花园处切磋武艺,刚好练完,赵夫人笑吟吟的说着“本女侠是不是威风不减当年”之时,正瞧见这个传讯的仆人,连忙咳了两声,收了那嫣然巧笑,一脸庄严肃穆地问道:“有何事?”

    仆人连忙行礼,走上前道:“要恭喜夫人,恭喜老爷。”

    赵云有些纳闷:“喜从何来?”

    仆人忙道:“朱雀门贴了告示,老爷您现在是当朝太傅了。明年开春时,负责入宫教导齐王殿下武艺。”

    赵云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喜,然后道:“竟有此事。”开始摸身上的囊袋,摸了半天却摸不出什么东西。

    赵夫人见状,赶忙从自身荷包中摸了些许铜板递到仆人手上,道:“赏你的,下去吧!”仆人接过后便欢天喜地的退下了。

    而东院这里,赵晴和赵海依然每日在这里玩耍,只是距离认祖归宗日近,赵全得了吩咐开始给院中张灯结彩起来。

    赵晴赵海虽然怕这赵全,却和赵全在那争执,说这些玩耍之物上结彩作甚,赵全则为难的说这都算作是家具物什,按礼应当是都要结彩的。

    双方争执不下,赵微则在一旁看得有趣,笑吟吟的也不说话。毕竟一个近四十岁的人,和两个六七岁的顽童起争执的场景着实不多见。

    赵全不好拿这件事跑去跟主母报告,自己连两个顽童都搞不定也显得太过无能了。只好求助的往赵微这里望来,赵微心领神会,唤道:“赵晴赵海,过来哥哥这里。”

    赵晴闻言就连忙跑过来了,赵海则是先回头看了一下,道:“微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对我们的玩具下手的。”

    赵海这孩子,起先对自己敌意甚重,自打那次午饭时帮他说了话,态度便有所改观了。此时赵微见赵海这副模样,心下觉得他很是可爱,笑了一笑,用手招了招赵海,道:“快过来吧。”尔后赵海才走了过来。

    赵微道:“我再给你们弄些好玩的,全叔也只是听母亲吩咐,这个就让他结彩就是了。”

    赵微的话确实比赵全管用多了,加之这二人本就对赵全有些惧意,怕他去母亲那告状,于是都神情恹恹的道:“好吧。”

    但是转念一想,赵微说答应他们再做些好玩的,又雀跃起来,忙问是什么好玩的,赵微则是神秘的微微一笑。使唤赵晴去寻那樊辉,尔后又是四个人加两个小厮浩浩荡荡的杀向市集。

    这次逛得有些久,先去卖字画的地方买了些普通的山水、鱼虫、鸟兽之类的画,尔后就去木匠铺买了些方方正正的薄木板。带上这些去寻了雕工好的手艺人,让他照着字画,把东西都雕在那木板上。

    这可是个精细活,那手艺人说起码需要两日时间,才能把这四副画都雕在这木板之上。无奈之下一行人也只好打道回府。

    这次总计在一起花费的银子比上次还要多些,樊辉也是留了个心眼,出门多带了些银两,没遇到上次那般的尴尬事。

    赵晴赵海好不容易捱到了两日后,便又拖着樊辉要去取那物什。樊辉推三阻四只道有事,就是不肯去:“主公安排我……”巴拉巴拉地樊辉说了一大堆,赵晴是充耳不闻,一个劲的拉着他要走。

    樊辉拧不过,肉疼的又去自己房内取了些银两。

    赵微看见了,干咳了两声道:“樊辉大哥,好像有些不够……”

    樊辉嘴角略有抽搐,又去取了些银两,不大想看赵微的神情,径直走在前面。

    取了雕好在木板上的画后,那雕工师傅也有些洋洋自得,连连赞叹自己在这么薄的板子上都能雕得如此精致。

    樊辉、赵晴、赵海也是连声赞叹,但是依然不知这东西好玩在哪里。赵晴好奇的问,赵微确实故作神秘的不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尔后便又去了木匠铺,让那些木匠们把这几幅雕在木板上的画全部裁成大小相等的木块。此言一出,樊辉连忙阻止:“你这是要作甚,雕得这么好看你要给锯了?”

    赵微知他心疼银子,笑着道:“待会儿送你一个,你拿去卖钱,应当是可以翻倍的。”

    樊辉哪里会被这小屁孩子给忽悠了,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道:“当真?”

    赵微笑笑:“不当真,我又没卖过,但以前没人卖过,你是头一个,所以应当能把你花费的都挣回来。”

    樊辉这下更是不信,赵晴和赵海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忙催促道:“快锯啊快锯啦!我们都等好几天了。”

    樊辉被小孩子在市场上拉扯衣袖,有些尴尬,只好答应:“好好好!锯就是了!锯就是了!莫要拉了!莫要拉了!”

    然后叹了口气,吩咐道:“听他的!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