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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戏弄

    大汉国版图甚为辽阔,南部各大州府多为丘陵地形,北部虽是平原地区,但前往京师赵将军府,也得驱车月余时间才能达到,即使是到最近的金陵城也需整整一日的时间。

    李知耻清点了一下车中的盘缠,发现也就是三十余日的吃住钱,马匹在汉国还是值钱之物,但是换一栋宅院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代表米大人早就算好了这些。

    一家三口无处可去,又无栖身之所,不寻以前的主公投奔,还能寻谁?

    李守义现在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原本已经选择了先顾全家人安危,后考虑自身颜面。

    可这时如果去了赵将军府,都不知道会给曾经的主公带来怎样的祸事,那自己该如何选择?

    这一路上李守义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李知耻则很懂事的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守在母亲身边。

    母亲醒过来睡过去,又醒过来又睡过去,反复几次,不说话,也不进食,就是喝些清水,然后默默发呆直到睡着,李知耻几次想逗母亲开心,却都没什么反应。

    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平静时光了,可即使如此,米沛也根本没打算给他们留多久时间。

    劳碌了一天一夜的李守义早已是疲惫不堪,原本就已经是一日未睡,驱车前往金陵又是一直未曾休息。

    到得晚上,李守义便将马车车身卸下,将马套在一旁草叶茂盛的地方,尔后一家三口都栖身在车上将养精神。

    可李守义刚睡下没多久,便感觉到了大地的轻微震颤,曾久居战阵的他蓦地就清醒了过来。

    于是连忙拍醒李知耻,翻身下车几脚踹翻了篝火,便去解马匹的套索,喊儿子帮他一起把马车套好,这个时候的李知耻还一脸茫然。

    李守义喊了声:“敌袭!”

    李知耻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楞了一下,听清楚了这两个字的发音,但没搞懂这两个字的意思,还是一脸茫然。

    李守义见状骂了句:“你这坑爹娃儿,快过来帮忙。”

    李知耻这才反应过来。

    待得套好马车,重新驱赶上路时,都已经能够看见身后追来马队上的点点火光了。

    这个时候还能有何处可去,只有先进了金陵城,采买些干粮清水,然后就得立即离开。

    然而马车速度本就比不上骑马,加之篝火刚熄,烟没能散得干净,追兵就已经到了刚才他们休息的地方了。

    追兵大约百人上下,具是些劲卒,为首的都头轻轻地“吁”一声,让马匹停下,其他众人也都操控马匹停止下来。

    只见这都头翻身下马,走到熄灭的篝火近前看了看,确认是才熄灭的后,出乎意料的没有让大家继续追击,而是勒令众士卒下马休息。

    一干士卒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抗军令。休息了片刻之后,这都头才号令士卒继续追击。

    驱车奔驰在前的李守义侧耳倾听,发现追击的马蹄声停歇了,大笑了两声,冲儿子喊道:“咱们运气不错,他们应该是休息了,并没发现我们。”

    李知耻却是翻了个白眼,道:“刚才那条路是不是去金陵城的必经路。”

    “那是自然。”

    李知耻没好气的道:“那他们要有多瞎才看不见刚才那堆篝火?”

    李守义一滞,略有些尴尬,只听李知耻继续说道:“要么是他们有什么方法藏匿了行踪,想在我们没有防备时突然暴起,要么就是他们故意不追了。怎么藏匿行踪的我不懂,爹你比我在行,若是故意不追了,这就有意思了。”

    李守义沉吟了一会儿,道:“只有用棉布包裹马蹄,而且控制马匹行进速度才行,刚才那蹄声,应该是个百人队,百人追三人,应当不至于。”

    “那便是故意不追了,若是故意不追了,他们肯定不会进金陵城,甚至都不会让金陵城内值守士兵发现。”

    李守义一愣,问道:“为何?”

    李知耻哈哈一笑:“他们只要露了面,让金陵城协助通缉我们,就能抓住我们了,而米沛那厮显然是不想抓住我们的,那这个时候他们若是露了面,金陵城差人来询问,各位同仁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呐,他们说,没事,无聊溜达溜达,你猜金陵城的人信是不信。”

    说完觉得自己的措辞甚是有趣,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接着又道:“爹,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一家三口驱车进了金陵城后,在金陵城好生潇洒了三天,一身风尘之色尽去。

    让父子二人心下惴惴的是,也送母亲去了医馆,却不见什么起色,一直显得浑浑噩噩的。

    郎中们只道:“外伤未愈却又添心伤,若能开导她哭出来,兴许好些,再不济也得让她一日三餐能吃下东西,不然怕是命不久矣。”

    李知耻只能安慰他爹放宽心,毕竟娘目前还吃得进东西。

    城门外树林中,那都头却已经骂上娘了。

    米大人交待他这一家三口驱赶至京城即可,切莫搞得人尽皆知,当时他以为是个轻松差事,一口便应下了。

    兴冲冲的点齐人马过来办差,谁料自己被晾在这金陵城外不敢进去,而且连这一家人还出不出来都不知道!

    自己不仅每日还要安排人手去几个城门处盯梢,还得托人乔装绕路去城中采购粮草,士兵们虽然目前没有在语言上表达什么不满,但是神情和态度上非常能够反应他内心的真实所想。

    尤其是那几个被都头吩咐乔装打扮进城采购粮草的士卒,不停的骂娘。

    一身甲胄,没有其他衣物我上哪乔装去?脱得就只剩个里衬去买东西吗?人家不会认为我是在采花贼吗?

    心下正在愤愤时,却隐约听见几声吆喝。

    这都头也听见了,只是距离太远听得不够真切,便从树林出来朝城门这边望来,正是那一家人。

    只见那个小孩子拉了拉大人的衣袖,说了些什么,大人一开始似是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结果这小孩子就双手抱着大人的大腿根耍赖不肯走。

    大人迈步走时,他也就那么挂在腿上,死活也不下来。

    大人见状很无奈,只好将身子扭向树林这边,胸一挺肩一沉,一声清啸后,便是非常响亮清晰的一句话传进耳朵:“兄弟们,出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