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旧居
借着月光向前探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夏日炎炎,风声却很凛冽,穿了件单衣出来的它莫名感觉有点抖擞,特别是来到这座屋子之后,他感觉身上那种阴冷是愈发明显了。
这还真不是他魔怔了,是他真实的感觉。
他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胳膊肘,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那一股沉重的灰尘气息还有木头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
微弱的月光只能照到外面,里面哪里看得清,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开这房门,可是他那好奇的心一直驱使着他往前走去。
李恒在这屋子里面倒是显得跟个半瞎是差不多的,能看见一点光亮,但是也是从屋外传来的,其余的真是什么都看不到。
循着记忆走到了王大姐家的窗边,他推了两下,这窗户竟然还是纹丝不动的。
大概是长年累月没有人去推开它,让它下面生了锈,于是他又使劲推了几下。
“咔哒......”
窗户开了,还发出一阵代表着陈年的老锈摩擦声音。
外头的月光照了进来,让这漆黑一片的屋子显得不是很黑了。
方才去推那窗户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李恒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果然是一片漆黑。
李恒转过身没有再看屋子里到底怎么样,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屋子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可他的记忆怎么会有哪些,那老妇人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只是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啪嗒......啪嗒......”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这让李恒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心也提着,明明这座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为什么身后还有脚步声?
“啪......”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李恒的肩膀,李恒也就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
“是谁?是何方妖孽?”
李恒的眼睛是紧闭着的,哪里知道是谁,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滴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竟然听到了沈大哥的声音。
李恒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紧咬着牙关眼睛还是紧闭着,冲着那个人大喊道:“你是人是鬼?”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沈瞻鹤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离人罢了,前些日子,离人莫名就消失了,他追寻着她那残缺的魂魄,找到了那个现如今的无相神女的转世芍药,他亲眼看着那一缕魂魄,进入到了芍药的身体里。
本想那个时候就离开,但是一想到离人的魂魄和无相神女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他还是留了下来,至于这座房子,还有曾经在这住过的一切痕迹他都会抹去,至于那些跟他们接触过的人儿记忆也被他扰乱了,虽然不能完全清除,毕竟那些记忆可能对那些人来说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扰乱他们的记忆总比清除要好些。
在这屋子里已经待了许久日子,最为神人不吃不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不才刚刚打坐一会,他就察觉到了自己设置在屋外的结界被人动了。
点了蜡烛,走了过来,生怕吓到那人,一看原来是李恒。
“你看我是人是鬼?”
沈瞻鹤的手依然放在李恒的肩膀上,说完此话他又拍了两下。
李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面前人竟然真的是沈大哥,方才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毕竟这儿现如今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人住的地儿。
幸好真的是沈大哥,并不是他所想的什么东西,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蜡烛很小,但发出来的光量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沈瞻鹤看他一副呆愣的样子,摇摇头,走到了桌前,大手一挥,这桌椅又恢复了干净如新的样子,当然这一幕李恒并没有看见。
“沈大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
“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瞻鹤本也打算扰乱李恒的记忆,但是一想到李恒身上的是无相神女的执念,故此并没有动手,若是扰乱的记忆很有可能会打乱从前他与芍药之间发生的事情。
“沈大哥,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的?他们竟然说王大姐与你压根就从来没有住在过这儿,在他们印象中卖馒头的王大姐确实有一个,但是那个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原本的桌子上并没有放任何东西,沈瞻鹤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套茶具,在李恒面前泡起茶来。
茶香袅袅,一杯茶被推到了李恒面前,沈瞻鹤倒是自己开始喝起茶来。
抿了一口茶,放下,沈瞻鹤的眼睛盯着李恒好一会,果然与那冀岚差不了多少,这性子却与现在冀岚大不一样,倒是像极了从前那个才不到五千岁辰的冀岚,都是一样的性子。
“若我说那些人说的没错呢?”
沈瞻鹤这般的回答让李恒很是惊惧,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真的是真的?可是沈大哥都坐在自己面前,难不成连沈大哥也是假的?
“那些人说的没错但是也错了……”
李恒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
“沈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错也错了?”
“你脑内的记忆是没错的,你从前确实与我们有过交集,至于为什么你记得,他们为什么不记得,那你就要自己想想了。”
沈瞻鹤的脸上一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他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李恒哪里想的明白沈瞻鹤说的是什么一,但是看他脸上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李恒猜到或许是沈大哥做的?
“沈大哥,难道这一切都跟你有关系不成?”
沈瞻鹤脸上笑意不减,按道理痕终于像是开窍了一般,他点点头。
李恒这时才明白,王大姐这一家真的并非凡人,不是自己的幻想,也不是自己瞎猜的,之前茴央与阿德依在自己眼前消失的画面并不是假的。
李恒的手放在大腿上,攥的紧紧的,原来知道这世间竟然还有仙人存在,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只是略施小计,把那些人的记忆给扰乱了,之所以不扰乱你的记忆,那是因为……”
话题点到为止,沈瞻鹤再也没有说下去,只是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不变的笑容。
“因为什么?”
沈瞻鹤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桌上的茶盏不见了,就连李恒手里喝到一半的茶杯也不见了。
沈瞻鹤此刻已经消失在了这个屋子里面,只留下来了一道声音:“天机不可泄露……”
才刚刚感受到一丝光亮的屋子,又变得昏暗起来,那椅子上面坐了一个,他是李恒。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真是好笑的事情,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李恒苦笑了一声,又是摇摇头,站起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沈瞻鹤到底去了哪里?
是仙鹤岛?
不,他去了冀岚的无妄海……
冀岚自卿安去了人间界后基本上一天都会坐在血鲛珠面前,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卿安在人间过得如何,可是事实却不是很如意,他看到的与他想象中的大为不同,让他很是失望也很是心痛。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他不知道自己看了这颗血鲛珠到底有多久,只知道关于这颗血鲛珠放映出的卿安在人间界的几世到底有多少他还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错过了许多。
刚刚站起身子,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自己所熟识的人,不然怎么能进的来呢?
“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痴情,从前你起求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付出的代价会如何之大……”
冀岚转过身看到了他想象以外的人,竟然是几万年前那个在阴河碰到的那个前辈。
“前辈……”
冀岚正要作揖,却被沈瞻鹤制止了:“莫要做这些虚礼,不需要。”
“前辈,今日过来无妄海是要做什么?”
沈瞻鹤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一如面对李恒的时候一样,只是李恒像是比较青涩的眼前人罢了。
“你可知我方才从哪个地方过来?”
沈瞻鹤说着走到了血鲛珠的面前,用手碰了一下,那血鲛珠里面很快就显现出此刻芍药正在做的事,里面的人儿睡得不是很安稳。
“你可知道这一世的她的一魄和执念分开了,并不在同一个人身上。”
冀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哪里知道,他以为这一世卿安的一魄跟执念还是在那个长的跟自己一般无二的人身上。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今晚你与那个跟你长的一般无二的人对我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冀岚的冷静自持在遇到关于卿安的事情后都瞬间瓦解了,在他的心中卿安的事情排第一就没有排第二的可能,永远都是卿安的事情排在前头。
“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你的眼中只关注着无相神女而没有关注到其他的她身边的人,你可知道无相神女的母亲离人?”
冀岚抬眼看了沈瞻鹤一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前辈貌似与卿安的母亲有关,好像从前是恋人的关系……
“无相神女莫卿安身上的一魄就在离人身上。”
“可是寒龙一族龙后不是已经……”
沈瞻鹤的脸上有些悲戚,确实离人在几万年前就已经……
“那是无相神女的一魄所化,并不是真正的离人,只是这一魄中却带了一丝离人的气息,大概是从前离人放在她身上的罢……”
“你看她在夜晚是否睡得不是很安稳?就是因为最近这一魄已经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回去,她只是在适应这一魄回来的的感觉。”
冀岚点点头,看向血鲛珠里面的人儿,她的眉头轻皱着,看到床边站着的阿德依与茴央,冀岚心中放心不少。
冀岚在一蒲团前盘腿坐下,邀请沈瞻鹤也坐。
“前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我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在阴河呆这么久,可是我也不懂爱,若是我能早点去那儿找她就不会让她苦苦等候还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念尔宫中,茴央给芍药掖了掖被子,最近她们的王女不知怎么的,总是睡得不是很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总是在睡梦中轻皱眉头,有时候还会突然惊醒,最近她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做完手中事情后朝着阿德依点点头两个人走了出去,身形一闪这念尔宫中就没有了她们的身影。
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无妄海,冀岚与沈瞻鹤的面前。
两个人对着上首两位作揖一下,其实她们压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无妄海看到仙鹤岛岛主沈瞻鹤,在她们的认识里,这位大人应该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幽山才对,不然就是神界。
沈瞻鹤正与冀岚说的起劲,从前的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去掉一些不能说的和他不想说的,他都与冀岚讲了,特别是与离人在人间的事情。
那个青砖白瓦屋,那个白衣少年,那一只青鸟,这承载着他这漫长一生中难忘的记忆。
沈瞻鹤看着面前朝他们作揖的两个人儿,心中不由得发笑,她们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听到她们心中事吗?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她们一般稚嫩了,可惜这般的日子早在他接任仙鹤岛岛主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
“你们想过来说的事,我已经了解了。”
茴央的眼神飘忽,看到沈瞻鹤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了,这位大人约莫是与冀岚神君探讨过一番了,如此她们再说一遍岂不是遭人厌烦了。
“神君,神尊,不知为何这一世竟然与上一世重合了,还延续了上一世的朝代,这般长的一模一样岂不是……”
茴央的问题就这般问来,其实方才沈瞻鹤与冀岚说的时候,他也愣了很久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要如何说,因为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这事是我与你说的,你若是再问起我,我也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何,因为前一世我压根就没有参与。”
沈瞻鹤的语气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冀岚:“你或许可以问一下她的师傅鸿钧道人,那个老头可是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