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城在种建中猛轰滥炸之下,坚持不到一天便破了。
城破之前阿买提不肯投降,城破之后才想跪地求饶,杨逸正为怎么解决阿柴部的问题心烦,听说这货前后的反差之后,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下令一刀把他给砍了,首级悬于城门上示众三日。
他娘的,都以为俺做不了恶人乍嘀?今后我看谁还想顽抗不?
杨逸在疏勒没有多作停留,和种建中商议一翻之后,他第二天便带着原来的五千人马,取道龟兹东归。
现在大局基本已定,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的问题,要回到瓜州后才好根据实情决定怎么解决。
杨逸归心似箭,带着五千人马一路急奔,沿途卷起黄沙滚滚。
经萌头州、拨换城、俱毗罗碛,穿过一片片绿洲,一片片戈壁,翻山涉水,风尘仆仆到达龟兹时,赫然看到大批的商队已经到了这里;这些商队多为宋商,但半数却不是汉人,因为现在大宋治下的河西等地,各族胡人不少,而这些胡人骑射方面比内地汉人强,而且不象汉人那样恋家,是走行西域的大宋商人最喜欢雇用的对象。
疏勒方面因战况未明,所以商队基本都滞留在龟兹等待消息,一般而言,来自中原的商人无论是走南路还是北线,都是到疏勒为止,很少有商队愿意再去翻越巍峨的葱岭;而来自印度、波斯、中亚、小亚细亚的商人一般翻越艰险的葱岭之后,大部分也不愿再穿越千里戈壁;疏勒便成了东西商队交换商品的主要集散地,杨逸在疏勒城虽然只呆了一天,也充分感受的城中的富裕。
滞留龟兹的商队见到了杨逸的大军,得到疏勒已经平定之后,无不欢呼雀跃,纷纷将商品装上骆驼、马背,向疏勒进发。
多数的商队还自发的给杨逸的大军捐赠了食物,以表示感谢,而杨逸平定辽东,然后横穿漠北,奔袭西域的壮举,也必将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事迹,沿着丝路四处传扬。
目前驻守龟兹的将领叫钱洪,手下只有七百宋军,为了弥补兵力的不足,他又自主收编了一些原西州回鹘的溃兵协防,尽管收编的这些溃兵没有正式编制,只相当于仆从军。
但此事未经请示杨逸,更没有得到朝廷的授权,这会儿见到了杨逸,他连忙秉报上来,同时大诉其苦。
钱洪和他手下七百人马,同样是跟着杨逸从辽东过来的,杨逸也不忍过多苛责,只是叮嘱他肃清地方后,尽快解散这些仆从军;说到天,说到地,朝廷是绝对不容许地方将领私自招兵的,哪怕是仆从军也不行。
此事可大可小,只是朝中很多大臣估计正在等着纠自己的小辫子呢,这时很小的事情也有可能被无限放大,不得不小心些。
从龟兹再往东,路上便不时能遇到西来的商队,之前由于战争的阻隔,商路断了几个月,东西两方都奇缺对方的商品,商人们为巨大的利润驱使,几乎是追着大军的脚步前来的。
而七**三个月则是翻越葱岭最佳的月份,西方的商队也会抓紧在这几个月翻越葱岭,前来与大宋的商人贸易,这几个月是东西贸易的黄金季节,商人们自然不想错过。
而杨逸从这些西来的商人口中,也得到了许多大宋的消息,虽是道听途说,大部分不能全信,但仔细分析过后,有些消息还是可用的。
至少种朴被朝廷任命为河西道行军大总管,已率军到达瓜州这一条,杨逸是相信了,这又让他暗松了一口气。
种朴是他在环州时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这几年来他步步高升皆因杨逸多方照顾、提拔,若是换了别人出任河西道行军大总管,杨逸到了瓜州,想再插手西域事宜不免有些麻烦。
杨逸一番思量之后,料定种朴这个河西道行军大总管一定干不久,随时有可能要被朝廷换掉。
这其中的原因,一是西域的战事大体上已经进入尾声,二是种朴和种建中是一家人,俩兄弟同时手握重兵呆在西域,朝廷总是会有所顾忌的……
为此,杨逸再次加快了行程,要在朝廷另派人来主持西域事宜之前,赶到瓜州。
到焉耆时杨逸匆匆要了些补给,又继续赶路;四日后到西州,带上阿黛拉的母亲、弟弟以及原西州回鹘的一些重臣贵戚,立即又横渡八百里大患鬼魅碛戈壁滩,经伊州直扑玉门关。
伊州就是后来的哈密市,距离玉门关实际上还有八百多里远,而且过了伊州之后,沿途尽荒凉的戈壁沙漠,满眼荒凉,让人不由得想由古人的诗句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在满目荒凉空旷的戈壁滩上行走,对这两句诗会有更深切的感悟,这里很难看到一片绿色,你根本感觉不到春天的存在。
过伊州又行了三百来里,离星星峡还在百里地,时值正午,天上烈日炎炎,戈壁滩上如同火烤一般,远远望去,地面上就象弥漫着一层蒸气,或者透明的火苗,滚滚的热浪让人象置身油锅一样难受。
杨逸一身汗湿,嘴唇被烤得有些干裂,他拿出水囊,正准备喝一口,就见大军前面有一个商队,正在匆匆忙忙地躲避,杨逸起初没太在意,以为是商队见大军到来,不明情况引起恐慌才躲避的。
可越是走近,越是感觉不对劲,这个商队有四五十匹骆驼,多数穿的是汉服,只有少数胡装汉子,由此可断定必是大宋的商队无疑;杨逸的他们旗帜鲜明,一路东来,遇到的商队没有躲避他们的。
而这个商队也不象是在躲避大军,因为他们并不远避,而是躲到路边的一道坡脊下,距离既近,也隐藏不了形迹,杨逸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一个个正在慌忙地让骆驼伏到坡脊下。
就在杨逸诧异之际,商队里有一骑朝他的帅骑飞驰过来,极力地挥动着手臂,嘴里大喊着,只是杨逸他们蹄声如雷,听不到那人喊什么。
“汉卿,你去瞧瞧此人要做什么。”
马汉卿一点头,打马就向那一人冲去,交流两句之后,马汉卿很快又冲回来,对杨逸大声说道:“大人,这是来自京兆府的商队,他们商队在沙州请了一位老向导,据这位老向导说,很快就会有沙暴到来,所以他们才急忙躲避。”
“沙暴?”
“大人,那人是这么说的。”
杨逸抬头望望天空,天上乃是烈日炎炎,灼得人脸面生痛,四周感觉不到一点风的存在,说立即有风暴到来,这未免太让人难以致信了。
但杨逸也明白,那个商队的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若是胡说误了大军的行程,会有他们好果子吃吗?
商人的不会不明白这些,所以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们是不会来告诫的。
杨逸不敢怠慢,连忙下令大军躲避,几千人马纷纷在附近寻找可供躲避风暴的地方;好在戈壁滩上起伏如浪,几千人马就近隐伏于这些背风的坡脊之下,未几,就见坡上有轻风扬起,接着听到一种难以述说的声响,很轻,却让人有一种闷闷的感觉;杨逸忍不住爬上坡顶去张望了一下,只见地平线那头已经被一种黄黑色的东西笼罩住,象云又不象云,不断翻卷着,铺天盖地而来,那声势大到让人恐怖的程度。
这一情景让杨逸毕生难忘,他张着的嘴吧都忘了合上。
“大人,别看了,快下来躲啊!”马汉卿着急的大吼惊醒了杨逸。他再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的躲到坡下。
风越来越强劲,很快耳边就只剩下巨大的呼啸声,大风卷着沙尘碎石,漫天飞舞,把整个天空遮住了;刚才还炎炎的烈日此时再也看不到,四周一下就象陷入了黑夜,几米远的的地方便已看不清。
飓风裹挟着无数的沙子、尘土,杂物,一阵阵的打在人身上,噗噗作响,让人浑身疼痛难挡;这还是好的,飓风甚至能卷起拳头大的石块,若是被击中,轻则骨折,重则身亡,那架势惊人无比,杨逸压着阿黛拉,死死趴在一块巨石之后,此时四周真个是黑天暗地,飞沙走石,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碎石击在巨石上发出的噼噼啪啪之声;有些战马被碎石击中后,嘶嘶悲鸣着顺风冲去,很快听不到声响……….
这一刻戈壁滩上,比地狱还可怕,什么也看不到,巨大的风声如鬼哭狼嚎,震耳欲聋。飞舞的沙石铺天盖而来,似有毁天灭的的威力。
杨逸趴在巨石之下,仿佛象是过了一世纪,才感觉风渐渐小了下来;此时众人还不敢稍动,直到沙尘暴完全过去,天空再此出现的炎炎的烈日,众人才敢起身;本来严整的大军,此时看上去就象是动后余生难民,一个个身上落满了厚厚一层沙土,看不清面貌。
有些士卒被飞来的石块击中,受了重伤,正躺在地上呻吟着,样子很凄惨。
杨逸迅速让人把伤亡数字统计上来,在这场沙尘暴中,受伤者达到八十多人,失去战马两百多匹,这些数字让杨逸心悸不已。
在大自然可怕的力量面前,什么百战精兵都不堪一击,刚才若不是刚好得到那个小商队的提醒,提前躲到坡脊下的话,这几千人马只怕已不剩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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