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虎争食,必有一伤。
杨逸和敌古烈就象两头争食的老虎,八刺沙衮就是他们一同看上的那块肉,肉只有一块,谁都想独吞,所以,他们要先决出胜负,以决定这块肉的归属权。
热海以南,白骨岭下,杨逸一万人马,敌古烈四万,两军在烈日下摆开阵形,数万匹战马在草原上嘶鸣,数万把刀枪寒光闪烁,肃穆的煞气让阳光变得黯淡无光。
在呜呜的角号声中,敌烈大军首先发起攻击,数万铁蹄剧烈地敲打在地面上,二三里外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抖。
等闲人等面对一百骑兵冲锋,就能把你吓得尿裤子,几万骑兵一齐冲锋所形成的磅礴气势,能让天地为之变色,比山崩地裂更可怕。
敌烈大军从三面发起冲击,杨逸就将一千五百燧发枪兵分到三面,在将领的指挥下,面对排山倒海的骑兵,燧发枪兵冷静地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就象一部冷漠的杀人机器,毫无感情却又精密地运转着。
一排排火光喷射而出,一阵阵弹雨呼啸而去,鲜血很快就梁红了大地,倒地的战马撞出滚滚的烟尘,中弹的敌军成片的倒下……….
在这血腥的杀戮面前,敌烈大军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不堪蹂躏,露出败象,宋军一万骑兵抓住战机,轰然出击,一举击溃正面之敌。其他两面的敌烈大军眼看中路溃败,很快也跟着溃逃。
此战,宋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大胜,歼敌近千人,俘虏近万人。
敌古烈率军退到孤狼山一带舔伤口,当夜还又对宋军发动了一轮夜袭,可惜宋军早有防备,没取得什么战果。
杨逸和敌古烈的这两场大战发生在热海南岸的冰城附近,从冰城沿热海南岸往西,百一十里便是贺猎城,从贺猎城沿山谷再西行三十里到谷口处有一座叶支城。出谷口便是碎叶川口。
此刻哈桑率大军就驻守于叶支城,宋军和敌烈大军的一举一动都是哈桑密切关注的,得知两军竟然在冰城南面先血战了起来,哈桑心中大快,恨不得这两股人马能打个两败俱伤。
见哈桑神情轻松,他手下最手下大将喀麦小心地提醒道:“大汗,从细作传回的情报,杨逸虽然只有一万人马,但有一千五百燧发枪,而且弹药充足,咱们不得不慎重应对啊;敌古烈的大军不可谓不英勇,而且兵力是杨逸的四倍,结果在燧发枪面前,却遭遇如此惨败,一次损失了上万人马。若是敌古烈觉得获胜无望,必定会退走,以避开宋军锋芒;到时就得由咱们来面对杨逸的火器了。”
宋军的燧发枪有多利害,哈桑是深有体会的,或者说是心有余悸,之前若不是种建中弹药用完了,于阗城下大败的必然是他,这一点哈桑非常明白。
哈桑头上的白发更多了,显然是这阵子忧心操劳的缘故;他抚着下颚那如钢针一般的短须说道:“喀麦将军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敌古烈和杨逸耗下去,若能把宋军的子弹耗尽,那是再好不过。”
喀麦连忙摇头答道:“大汗,这恐怕很难,敌烈部与宋国有血海深仇不假,根据咱们打探到的消息,敌古烈的父亲以及两万多部众就是死中宋军手中,敌烈部才被逼得西迁的;从杨逸两万大军一追到西州,敌古烈立即又放弃西州,率军避开宋军锋芒看来,敌古烈部确实是被宋军的打怕了;这回大概是见杨逸兵力不多,才意欲趁机一雪前恨,现在敌烈部再次遭到大败,感觉无机可趁之后,敌烈部应该很快会退走。”
哈桑心中不满,冷声说道:“这些我不知道吗?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留下敌古烈,让他和宋军继续缠斗。”
喀麦心中一咯噔,连忙伏身请罪,他本来就是因为没什么办法,才扯那么多废话的,现在哈桑依旧咬紧这个问题不放,把他吓得面色剧变;哈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上次瓦尔特里将军攻城不利,被他当着完颜吴乞买的面,挥刀砍下了脑袋,象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有这样一位主子,稍不小心就得丢了脑袋啊。
“大汗,要想留住敌古烈的人马为咱们所用,除非……….”
“除非什么?说!”哈桑目光一片沉冷,沉声喝道。
喀麦额头隐隐见汗,伏在地上纳纳地答道:“大汗,除非大汗……………同意送一块土地给敌古烈落脚。”
喀麦说到这,小心地瞄了哈桑一眼,见他没有大怒,而上低头深思,才接着说道:“大汗请想,敌烈部被逼得一路西迁,对他们来说,最渴望的肯定是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面;大汗若是满足了他们最大的渴求,加上敌古烈本来就和宋国有杀父之仇,想让敌古烈为大汗所用,与宋军继续作战下去,应该是有很大可能的。”
让哈桑割让土地以换取敌烈部这个盟友,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不好触怒哈桑的话,恐怕真个有性命之忧了。但喀麦一时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这么说了。
哈桑听完,脸色更为阴沉,冷冷地望着喀麦说道:“你是说让本大汗割让土地来换取敌烈部结盟,嗯?是这样吗?”
喀麦背后都汗湿了,连忙解释道:“大汗,这只是权宜之计,咱们未必真的需要送土地给敌烈部,大汗请想,只要敌烈部愿意与咱们结盟,咱们利用他来消耗杨逸的弹药的同时,何尝不也是在利用杨逸来削弱敌烈部呢,真到击败杨逸时,想来敌烈部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就算大汗真愿送土地给敌烈部,恐怕他们也不敢要了。”
哈桑再次抚了抚他那钢针似的短须,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嗯,事不宜迟,立即派人去联络敌古烈,就说只要他愿听令于本大汗,本大汗愿意将夷播海一带送给敌烈部作为放牧地………”
敌古烈本来还想发动一两回夜袭,把戏演足,再派使者去找哈桑谈合作,没想到哈桑竟然先派人来找他了。
孤狼山下,敌古烈在自己的大帐里接见了哈桑派来的使者伊尔本。
敌古烈外表粗豪,性格也向来直爽,当先开口问道:“本大汗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大汗派你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伊尔本抚胸一礼说道:“敌古烈大汗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家大汗听说敌烈部被宋军逼得万里西迁,并且与宋国有杀父之仇,而现在黑汗国与宋国也正在开战,所以派我来告诉敌古烈大汗,我们大汗愿与敌古烈大汗做朋友,一起击败咱们共同的敌人,不知敌古烈大汗意下如何?”
“做朋友?”敌古烈一脸怀疑地问道。
伊尔本恭敬地答道:“是的,敌古烈大汗请想,如今宋军势强,对于贵部与我黑汗来说,现在是合则两利,斗则两败,敌古烈大汗是明智之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家大汗命我带来一些礼物送给敌古烈大汗,以表达我们大汗的合作诚意,还望敌古烈大汗笑纳。”
伊尔本说完让随行的手下抬进来两个箱子,箱子一把开,只见满箱珠光宝气,光彩夺目。
敌古烈望了一眼,然后对伊尔本说道:“常说道,无功不受禄,这些财宝先不说,你们大汗既然派你来找我商谈合作事宜,那你们大汗具体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呢?”
“很简单,只要大汗愿意与我们一同全力打败杨逸,将来我们大汗便将夷播海一带送给敌古烈大汗,作为敌烈部的放牧地。”伊尔本说完悄悄瞄了敌古烈一眼,细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敌古烈听了伊尔本这番话,眉头不由得扬了扬,面露欣然之色,他很快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伊尔本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还请敌古烈大汗放心,我家大汗一片诚意,绝无半句虚言。”
敌古烈点点头,垂目想了想对伊尔本说道:“不瞒伊尔本使者,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和族中长者商议一下,才能答复你,伊尔本使者远来,一路辛苦了,请就先在我大营之中休息一下。”
伊尔本感觉敌古烈心动了,连忙答应下来。
敌古烈很快把赤贴儿和折里哥找来,作出共商大事的样子。说来哈桑开出的条件也是很诱人的,但敌古烈他们很清楚,哈桑不会这么好说话,更不可能会白白把夷播海一带送给敌烈部,要想得到这片地方,敌烈部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
当然,敌古烈他们更清楚一点,就算和哈桑合作,击败杨逸的机会也不大,而一但失败,对敌烈部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三人装模作样地商议了一番后,敌古烈再次把伊尔本请来,表达了自己愿与哈桑合作的态度,并议定了一些具体的合作细节。
伊尔本可谓是满载而归,兴冲冲地跑回叶支城向哈桑回报去了。
而这时,杨逸挟大胜之威,步步向敌古烈逼来,敌古烈不敢与之硬碰,只能不断的向西退避。
两军每天小战不断,杀声阵阵,基本都是宋军获胜。
就这样,双方一追一逃,两天之后,离叶支城已经不到二十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