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忽悠大肆鼓吹之下,大伙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准备金,贬值,准备金多了,升值。
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好象没错。
杨大忽悠再接再厉,一把拉起笑着看热闹的章瑶说道:“大伙知道这位哥儿是谁吗?告诉你们,这是当朝章相公的长孙,他用的是什么,小瑶子,掏钱。”
章瑶苦笑着掏出一小叠纸币来,他想不用这个都不行,章老头的薪俸发的全是这个。
“瞧见没有,当朝首辅章相公的长孙在用纸币。”
厅中酒客一听这儿竟坐着这么大的腕儿,顿时议论纷纷。
杨大官人继续,把章瑶一扔,转而提起苏家小五说道:“各位知道这位是谁吗,告诉你们,这位是当朝或仆射苏相公的孙儿,他用的是什么,小五,掏钱。”
没得说,老丈人苏颂的薪俸发的也是这个。
厅中更是大哗,这下首相、次相家的衙内都到了,还真是别开生面呢。
段和誉看杨逸把章瑶和苏五郎提去充门面,象耍猴一样,伏在桌上正笑呢,结果衣领一紧,他也被提了起来,接着就听到杨逸那让他感觉无比邪恶的声音传来。
“各位知道这位爷是谁吗?告诉你们,这位是大理国来的段小王爷,将来的大理之主,他用的是什么?小王爷,掏钱。”
还好,段和誉身上总算几张纸币,这是他感觉新奇,跟苏家五郎换来赏玩的,这下倒派上了用场。
满堂酒客这下更奇了,这还得了,连外国友人都抢着用大宋的纸币了,咱们还怀疑这纸币会贬值,这不是给大宋丢脸吗?
就算不顾这个吧,这位大官人方才说的确实有道理,这纸币上印有官家的头像,恐怕真有可能升值,要不然他又不傻,干嘛多拿五钱银子换人家的纸币?
杨逸最后扔掉段和誉,向满堂的酒客拱拱手说道:“好了,不和你们多说,这事啊,你们最好别信,继续存着银子,反正朝廷也没规定不准用银子铜钱。”
杨逸说完,潇洒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和章瑶他们喝起酒来。
“杨叔,侬服了汝,没得说,这顿酒钱非得你来出不可。”
“小瑶子,瞧你小气的,你身上若是带钱不够,我让店小二去相府结账就是了。”
章瑶说不过他,只得作罢,其实他们嘴上虽然抱怨杨逸拿他们耍猴,其实心里是很敬重他的。
别的官员遇上这种事,很可能会视若无睹,便是要管,也不大可能有这样的急智,把身边所有能利用的因素都利用上,不遗余力地为朝廷的政策作宣传。
新的纸币自发行以来,情况还算不错,但因有以前交子贬值的不良影响在,市井之间还有不少人存在抵制心里,象这个酒楼东家这样拒收纸币的绝不是个例。
官府为此一直在大力宣传纸币的好处,但那些官面文章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又怎比杨逸这种拿事实说话的效果,加上那通骗死人不偿命的忽悠话,相信很快就会在民间传开;市井小民通常都存在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官话他们未必会信,但是市井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他们往往会笃信不疑,大概是觉得那是来自于他们内部的声音吧。
因此,杨逸方才那番话一但在市井间流传开,必定为纸币的顺利流通起到不小的促进作用。
杨逸不管他们怎么想,转头向身边的段和誉小声问道:“小王爷,南边的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吧?”
段和誉脸上浮上一抹笑意,也放低声音答道:“幸得杨大学士帮助,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我父皇传信过来,让我好好酬谢杨大学士,我正打算过两日到府上去答谢呢。”
“小王爷不必客气,帮助小王爷的是大宋朝廷,本官自己并没有出什么力,只要来日大功告成之后,小王爷莫忘大宋的义举,加强两国的友好往来,和睦共处,使两国家永不见刀兵就好。”
其实职方馆在宜州那支“外援”大军中,安插了大量暗子,这支大军的一举一动都在职方馆的掌握之中;段家毕竟是大理正统,得国两百年,现在虽然被高家控制了大理军政,但多少还有些根系。
几个月时间,段家已经陆续派来五千多人,充入那支由交趾战俘组成的军队,在训练的过程中,不断加强对这支军队的掌握,这些杨逸都一清二楚。
他故意问段和誉,不过是有意撇清关系,潜台词是说,爷早就不管南边那事了。
四人在一起喝到了暮色将临才罢去,苏家小五便跟杨逸一起回杨家。进京以来,他住杨家的时间比住明殿坊苏家的时间还多,这是得到苏颂默许了的;老丈人快要告老还乡了,今后苏家这些子弟,还得让杨逸帮着照应一二,让小五住杨家,和杨逸多联络一下感情对苏家有好处。
两人刚进家门,就看到杨睿拿着一个线轴在前院里跑着,小脸上都是细汗,几个丫环在旁边护着他,生怕这小祖宗忘了看脚下绊倒。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十三娘也闲依在回廊上看着,脸上笑吟吟的。
兴国坊那边在放风筝,回到景明坊,十三娘也带着儿子在放风筝,这天都要黑了,还放什么风筝?
这只是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
杨大学士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啊!
话说他今天做贼的次数还真不少,偷偷跑到玉津园看望秦国大长公主不说,回到兴国坊新宅,还爬墙来了个…….呃,虽然今天不管是跟秦国大长公主,还是在兴国坊,他都没真干什么坏事……当然了,和秦国大长公主亲亲嘴那不算,爬兴国坊墙头时,他也只是和别人眉来眼去,真没爬过墙去……杨大学士正想着心事儿,十三娘迎过来温婉地问道:“官人回来了!”
“嗯,回来了。”杨大学士轻咳两下,摆出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来。
“小五,用过晚饭了吧?瞧你一身酒气的,也不好好读书,成天就知道往外去花天酒地。”十三娘走上前来,闻到两人身上的酒味儿,顿时忍不住数落几句,虽然,他比小五还小差不多三岁,但谁让人家是小姑呢。
小五还没来得及解释,杨逸已抢先说道:“娘子,小五如今不但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大概是不知道,他今天拉我进酒楼吃酒时,还说什么不论辈份,娘子,你说,他不想认我这个姑父,不就等于不想认你这个小姑吗?娘子,小五竟然想在你面前论岁数,这个我不好管,还是娘子来给小五加强一下思想教育吧。”
“姑父大人!你…….你…你怎么真的告状啊!”苏小五气急败坏,大有转身逃跑的架势。
“小五,真有此事?”十三娘笑得更温婉了。
杨大学士再次抢答道:“娘子,瞧您说的,难不成我这做姑父的,还会乱告小儿辈的状?”
“官人说得是,是妾身说错话了,还望官人莫怪。小五,随我到前厅来。”
小五面色惨白,心丧若死,灰溜溜地跟着十三娘往前厅去了。
杨大学士心中大乐,这调虎离山,李代桃僵之计玩得好,玩得妙,小五啊!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你就自求多福吧!
“儿喂,来,爹爹陪你玩。”
杨逸过去一把抱起儿子,小家伙早瞧见他了,想过来又怕风筝没人控制,这下子一落到爹爹怀里,不由高兴得咯咯直笑。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呀?孩儿想爹爹了。”杨逸一向待儿子不算很严厉,毕竟儿子还没满三岁,这使得杨睿和他颇为亲近。
“嗯,这话谁都你说的?”
“没人教孩儿,是孩儿真的想爹爹了。”
“好儿子,凭这句话,爹爹必定有赏,快快快,别顾着说道,快收线,你记住爹爹的话,为人处事,但止乞头,见好就收。这天快黑了,再不收线等下你这风筝就没了。”
“哦!”小家伙象是恍然大悟,连忙开始收线,两个小手忙都忙不过来。
杨逸也不帮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杨逸一向是朝这个方向引导儿子的。
杨睿忙碌地转着线轴,等把风筝收回,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走,咱们爷俩洗澡去喽!”
把风筝交给旁边的丫环后,杨逸抱起儿子就往后园浴室走去。
“爹爹真的要陪孩子洗澡吗?”小家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很是兴奋地问道。
“当然,爹爹有骗过你吗?”
“没有,可是……可是爹爹从来没帮孩儿洗过澡呀。”
“这个嘛,爹爹得承认,爹爹忙着帮你姨娘她们洗…….呃,不对,儿子啊,你大概不知道,别家都没有老子给儿子洗澡的,现在爹爹能偶尔抽出时间来帮你洗一回就不错了,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要学会自己洗了。”
“哦,爹爹真好。”
“当然,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你爹爹我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爹爹。”
杨大学士难得帮儿子洗回澡,还不忘鼓吹一下自己还没建立的丰功伟绩,把小家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得面跟随的丫环掩嘴直笑。
爷俩在浴池里玩得欢天喜地,还打起了水仗来,一大一小两串笑声传得半个后院都能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