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主耶律洪基驾崩,大宋表现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地里已经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燧发枪产量一直没有太大的提高,第天出产也就三四十支。一年来总共也不过生产了一万四千支。
为了避免外重内轻而可能导致的危机,京畿禁军装备了七千五百支;广南西路装备了二千五百支;剩下的四千支都装备到了河北与河东两路。
但实际上两路也只各分到了两千支,太少了些,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迅速招回杨逸的原因之一。包毅的第四将人马是首批装备燧发枪的部队,而且是杨逸亲自训练,这时候再留在岭南不合适。
除此之外,朝廷还开始在河北、河东加大了军资粮草的囤积力度,无论如何,辽国一但因耶律洪基驾崩出现大变,就算不全收回辽国全部领土,但燕云十六州大宋是志在必得。
政事堂里,杨逸与章惇等人正在听马汉卿的汇报,马汉卿比以前更加沉稳了,面对在坐的宰相、尚书,他不慌不忙,侃侃而痰:“十天前,耶律延禧已经在耶律洪基灵前即位,登基大礼没有出现太大的波澜,耶律延禧即位后,立即召回年初被贬的吕嗣立等人;此举遭到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耶律俨、北院枢密使耶律斡特刺等人的反对。耶律延禧还是顶着压力,把吕嗣立调回了上京,出任参知政事一职。
次日,改任耶律斡特刺为南院枢密使,由宋王耶律和鲁斡接替北院枢密使一职,耶律斡特刺一系兵马心生疑虑,军心不稳,长辖底趁此机会,连破辽军两路人马,一日之间攻陷上京北面的渔儿泺、泰州、长春州。兵锋直逼凤州、藕丝淀,距上京城已不足两百里。
上京官民大哗,人心惶惶。耶律和鲁斡自上京发兵五万反攻长辖底,夺回了藕丝淀,但紧接着辽河上游的渤海人起兵反辽,耶律和鲁斡顾此失彼,未能乘胜反击,让长辖底在泰州、长春州稳住了脚跟,形势对辽国越来越不利,上京岌岌可危。已经有不少官员劝驾南巡了。”
马汉卿说完退到下首站着,以待在坐有大佬有问题时询问。
户部尚书蔡京先开口说道:“目前安南刚刚派遣官员接手治理,地方尚未稳定,开发岭南及治河耗费了朝廷大部分精力,辽国若是在此时发生大变,对我朝极为不利;只论军事的话,全力以赴夺取燕云十六州,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打下来恐怕一时也抽不出精力来治理,有鉴于此,本官建议传诏礼部尚书杨畏,让他出面前先作些调停,争取缓和一下契丹与阻卜部之间的战事,为我朝争取些时间。”
枢密使许将接口道:“要调停契丹与阻卜部恐怕没那么简单,长辖底对上京虎视眈眈,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此之时让他停下,几乎不可能,除非大宋答应给他提供援助,并且共同夹击契丹,才有可能让他稍援攻势。”
坐在上首的刘清菁突然插话道:“那各位大臣看看,我大宋是可否给契丹提供一些援助,好让它多支撑久一些呢。”
李清臣说道:“太后此言虽然有理,然我朝却很难给契丹提供有效的帮助,粮草物资方面,我朝并没有少给契丹提供支援,开春之时和契丹大量交易马、牛、羊等牲口,这本身就是在给契丹大开方便之门,然而物资上的援助,并不能挽回契丹在军事上颓势,除非我朝直接出兵帮助契丹,然而这又不切实际。”
实际上现在辽国远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长辖底占据了上京以北地区,对辽国的战争潜力损耗并不大,北面多为各少数部族聚居游牧,象女真各族一直处于羁縻状态,每年就给契丹上贡几只海东青而已,失去这些部族,对契丹来说不是致命的。
关键是契丹内部各派势力还在互相倾轧,拳头不能捏紧一致对外,耶律延禧没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整合内部,使得国难当头之时,契丹内部还是一团散沙。
当然,大宋也不愿看到耶律延禧把内部各派势力整合起来,真那样的话,阻卜部一定会很快败亡,大宋也就失去了渔利的机会。
现在大宋确实有些左右为难,既不想辽国强大起来,又不希望它败亡得太快,这个分寸又难以由大宋来把握,政事堂中的一群大佬都不禁有些作难。
章惇望了望杨逸问道:“任之怎么看?”
能怎么看?从政治、军事、外交这些方面着手确实很难办,杨逸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因此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
“实在不行,那只有找机会除掉长辖底一两个得力干将了,长辖底的军队成份复杂,现在他势强,各个小部族都依附于他,若是失去一两个得利干将,长辖底统御起这些依附他的部族来,必定变得吃力,战力上将大打折扣。”
对于在坐的宰相来说,杨逸的这个提议确实是另辟蹊径,看似轻飘飘的,但细想来又不得不承认很管用。
杨逸转头问马汉卿道:“马知事,凭职方馆在长辖底军中安插的人手,有没有可能办成此事,并推到契丹人身上?”
马汉卿躬身一揖,答道:“刺杀长辖底一两个得力干将,这一点应该可以做到,但得动用职方馆最重要的暗子才行,能不能推到契丹人身上,这个下官实在不敢贸然保证,得根据那边的实际情况而定。”
杨逸向他颔了颔首,回头对章惇他们说道:“职方馆安插的人手想取得长辖底信任不容易,这颗棋子本来是要留到将来好用的,但若是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提前动用了,各位枢相以为如何?”
章惇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杨逸暗暗苦笑,马汉卿所说的重要暗子,应该便是杨志了,西夏灭亡后,杨志率领数百人马投奔长轄底,由于作战勇猛,并且经常帮长辖底出谋划策,深得长辖底信任;如今杨志本身就是长辖底手下重要干将之一,动用他干掉一两个人倒是不难,但估计他也就此暴露了。
杨逸一直想将杨志这枚棋子埋到最后,等大宋要面对阻卜部时,用来干掉长辖底的,现在暴露了非常可惜。虽然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但将来大宋很可能会因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在坐的大佬都赞同动用杨志,杨逸也没再说什么,事情终究这般样定下来了,大家又谈论了很久,都是有关辽国出现大变的应付对策。
到傍晚散朝时,杨逸和老丈人一同出了宣德门,向苏家而去,苏颂身体虽然还不错,但毕竟是七十多的人了,现在大宋的事务又多,他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刚上马车他就叹道:“老了,老了!”
听到他的感叹,杨逸不禁问道:“岳父大人?”
苏颂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已将近仗朝之年,实在是力不从心了,常言道落叶归根,年底老夫就会上表乞骨还乡,今后这京中就看你自己的了,老夫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这性子总该收敛些了,再这样张扬跋扈,将来只怕难免惹祸上身。”
“岳父大人,您这是……要不岳父大上表请调一个清闲些的差遣,您这说辞官便辞官,小婿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你措手不及?老夫都这般年纪了,你还措手不及?”
“不是,不是,小婿的意思是说,岳父大人这一辞官回乡,小婿就无法早晚聆听教诲了。”
“少说这些奉承话,你什么时候听过老夫教诲了?若是你能把老夫的话听进去一两句,老夫早就可以放心的辞官回家,安享晚年了,硬撑到今天还不是因为你?”
“是是是,是小婿让岳父大人受累了,可这十三娘也舍不得岳父大人您啊,您这一回乡,十三娘怕不得哭成个泪人。”
“哭什么?老夫还没死呢!她有什么好哭的?”
“这个……岳父大人瞧您说的,这不是舍不得您回乡嘛!”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早是你杨家的人了,你少扯这些没用的,听老夫把话说完。”
“是,请岳父大人训示。“杨逸赶紧低下脑袋作聆听状。
见他这样子,苏颂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终究换成一声长叹:“您自己好自为之吧!那些大道理老夫也懒得跟你说了。但有一点,不管你弄回多少个女人,你都老夫记住,莫委屈了十三娘。”
杨逸立即指天划地答道:“岳父大人放心,您二老把十三娘教得温良贤惠,能娶到她是小媚几世修来的福分,小婿岂能不惜福?这次……带回的几个女人,小婿已经让十三娘打发出去了。”
苏颂没有再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事属平常,他自己都养了十几个小妾,又怎好去说杨逸?
“今后师德和小五他们就指望你照应着了,他们若是不争气,你也不用看老夫的面子,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我苏家容不得只会钻营的无用之人!”
“岳父大人放心,这些小婿理会得。”
其实苏颂辞官早在杨逸料预中,毕竟这把年纪了,再操劳公事,确实不应该,但苏颂这一辞官,却真让他很不舍。
以前和苏颂在,他的意见很容易在朝廷上通过,若是换别人来做尚书右仆射,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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