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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立储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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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津园,始建于五代后周世宗时期,宋初加以扩建,位于南熏门外,惠民河穿苑而过,内设天坛,为皇帝南郊大祀之所;玉津园又名南御苑、南青城,规模极大,园中建有城阙殿宇,百亭千榭,林木茂密,园东北隅是专门饲养外国进贡的珍禽异兽的动物园,豢养大象、孔雀、梅花鹿、仙鹤等、具有苑囿杂耕桑的特色。

    杨逸率领的谈判使团行到相州时,从东京传来一个重大消息:

    三月初三,皇帝下龙庭,出宣德门,沿御街一路往南,过州桥,出南熏门,进玉津园登上天坛,举行隆重的祭天仪式。

    每年朝廷都会照例举行这样的南郊大祀,三品以上的高官,也可以在这一天得到一个恩荫名额,那些无力通过科举出仕的高官子弟,可以通过恩荫出仕。

    今年所不同的是,赵似在南郊大祀时,正式宣布策立绍圣皇后之子赵捷为储君;此举遭到了吏部尚书韩维、礼部尚书范纯仁、刑部侍郎郑雍,大理寺卿刘奉世,太仆寺丞吴绍祖等人的反对。

    除此之外,南阳郡王赵宗楚,乘城郡王赵宗佑,安康郡王赵宗汉、遂宁郡王赵佶、祁国公赵宗景等人更是反对强烈;就连病重的大宗正建安郡王赵宗绰,也传出话来,反对赵似轻率策立储君。

    立储之事虽然在新党的支持下,最终通过了;

    但这却引得京城暗流汹涌,一干宗室皇亲连成一气,以南阳郡王赵宗楚为首;再联合郑雍、刘奉世等人,彼此之间联系越来越频繁;赵宗楚等人虽然没有实权,但与英宗皇帝同辈,身体尊崇,除了开府仪同三司,可以与皇帝坐而论道外,更被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这种尊荣即便是首相章惇、次相苏颂也无缘享受;这些宗室皇亲联合起来,让整个大宋的政治风气大变,两年来那些被新党铁腕手段压得不敢吭声的旧党官员,再一次活跃起来,纷纷上表论事,攻击新政;有的则是以各种由头,抵制新政的施行;再者,他们搜集新党成员的一些**及不轨行为大加弹劾。

    新党成员殿中侍御使刑恕,被弹劾占用民地建宅去职,贬为定陶知县。

    去年新升为刑部右侍郎的新党成员来之邵,被弹劾强买倡家女为妾去职,贬利州成都路转运判官。

    京城不知不觉之中,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又在酝酿、在发酵,随时都会暴发出来,其势有多强大,将会造成怎样的大变,谁也无法预料。

    赵似今年虚岁已经十四了,赵似和他的母妃朱太妃一样,都是怯懦的个性,朱太妃对当初新党追废高滔滔一直耿耿于怀,她死也不愿接受太后的封号就是原于这个原因;这个女人逆来顺受惯了,当初无论高滔滔做过什么,她都认为是应该的,因为高滔滔是婆婆,是长辈。而新党鼓动赵煦追废高滔滔,则是以下犯上,是大逆不道;因此新党虽然一直在维护她,她却不这么认为,她认为是新党把她架到火堆上烤,让她成为世为唾骂的逆忤不孝之人。

    而赵似性格酷似朱太妃,他受朱太妃的影响巨大,这让旧党再一次看到了机会;一但赵似亲政,就是旧党翻身最好时机,包括韩维在内,都在赵似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希望通过影响赵似的思想,以期有朝一日改变新政的进程。

    这或许才是旧党与皇亲勋贵再一次活跃起来的真正原因。

    章惇是首相不错,章惇行事强硬、铁血不错,但他所有的强硬都是建立在正直这个基础上的,他追废高滔滔,他要挖司马光墓,这都是因为章惇确信高滔滔他们罪无可恕。

    他平日为人做事却从不包庇不法,任用私人。

    这一点绝对不是刻意美化章惇,原来的历史上,旧党将章惇列入《奸臣录》,但对他个人的私德无缺、以及行事刚直不阿这一点上也不得不承认。

    因此,象来之邵、刑恕等人被旧党抓住把柄加以弹劾,谁都知道这是旧党在反击,章惇又怎么去包庇?同样只能该贬的贬,该谪的谪。

    事实上在官场中,真细查的话,有几个屁股干净呢?

    别的不论,比如苏东坡在杭州一次携数百妓人出游,作几首好诗,被人喻为盛事,津津乐道;问题是,苏东坡若是普通文人也就罢了,作为朝廷官员,带几百妓人出游真的适合吗?这一大笔花销从何而来?

    就算不是苏东坡用公款玩乐,是接受别人的宴请,但你作为官员,接受别人如此盛大的宴请,你就欠了人家的人情,在今后的行政中、就会因为这种宴乐关系,难免使得政府资源所有倾斜。

    所以说真算起来,做官的没几个能拍胸脯说自己屁股没一粒屁,差别只在危害大小而已。

    现在旧党躲在下层挖掘新党成员的污点,大肆攻击,事情一但捅到明面上,朝廷又不可能不处治,但长此以往,新党成员恐怕全得贬出朝堂。

    杨逸得知京中情形后,心事重重,回京的行程突然加快起来,用了两天时间,便从相州到达京城;将宋辽和议提交朝廷之后,杨逸当夜就前往首相府。

    章惇在书房接见了他,章惇前段时间刚刚得已放松一些,如今清癯的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但双眉之间一道折皱又深锁了起来。

    杨逸刚施礼落坐,章惇就说道:“任之能把和约谈到这个程度,老夫心中甚慰,如此一来,我大宋也可以抛动后顾之忧,专心应付西夏变局了。对了任之,你估计阻卜部还能牵制辽国多久?”

    杨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这个不好估计,但辽国想迅速剿灭阻卜部怕是不可能了,漠北万里茫茫,辽国想在里面找到阻卜部不难,但想围剿,难!

    况且辽军如今战力有限,同等兵力未必是长辖底的对手,辽军大量集结,阻卜部又完全可以避而不战,只要长辖底不出昏招,够辽国忙活一两年的了。”

    章惇一边沉思,一边轻抚着长髯,过了一会儿复又说道:“西夏局势越来越乱,横山羌族中又有三千帐内附大宋;前日刚接到消息,西夏生擒军士卒刺杀宰相梁格方,致使梁格方左臂受伤严重,此事再次引发一场大清净,结果如何还虽等待进一步消息。

    但老夫估计,这势必会再次激化党项部族与梁家的矛盾,对于大宋而言,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之前提议袭取凉州,老夫压下来了,此时还是静待西夏内乱为好,若是大宋在此时出兵,反而可能给梁太后化解国内危机的契机。”

    杨逸抱抱拳说道:“是,章相公深谋远虑,我所不及。”

    章惇淡淡地笑道:“你心中不存芥蒂就好,对了,这次辽国赔偿的十万战马,朝廷决定以此组建五万骑兵,老夫思虑再三,嵬名阿吴和仁多保忠军事才能都甚为出众,而且擅长骑兵作战,因此老夫有意让他们二人掌训这五万新新骑兵,任之以为如何?”

    杨逸听了为之愕然,随即又不得不佩服起章惇来。

    这俩人军事上的才能确实不错,不愧是西夏名将,被杨逸所俘只是一个意外;而且大宋目前还真找不出多少将领比这二人更熟练骑兵作战,让他们来掌训新组建的五万骑兵,最大限度地挖掘出他们的有用价值;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就算有什么心思,但手下的兵将全部是宋人,他们想发动兵变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重要的一点,此二人是西夏名将,给他们再高的虚衔,其实对西夏内部震动都不大,别的西夏将领也只会认为大宋是将他们软禁圈养而已;但若给予二人如此高的实职的话,就完全不同了,西夏内部那些不得志的将领就会想,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是被俘虏,尚且得到大宋如此重用,那么若是他们主动归附,待遇还会差吗?

    现在西夏内部倾轧正烈,有了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做榜样,很可能会带动一大批西夏人归附大宋,进一步加重西夏国内的乱局。

    章惇这一招,可以说是一石二鸟,将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想通了这些,杨逸一脸笑意,望着章惇点了点头不说话。

    章惇也笑了笑,他明知杨逸来的目的是什么,题外话说了这么久,杨逸不急不躁,让他十分赞赏,这时他才说道:“任之此来,是想了解立储之事吧?”

    杨逸再次点了点头,以前他也知道,章惇对立赵捷为储君顾虑重重,刻意拖延,如今赵似突然在南郊大祀上宣布立储,若不是有章惇点头,新党不可能大力支持,立储也不可能通过。

    是什么原因使得章惇突然转变态度?能让章惇妥协的必定不是小问题,这正是杨逸来此最希望知道的。

    章惇眉头又蹙了蹙说道:“绍圣皇后突然决定让范纯仁任恩科主考!”

    章惇一句话,杨逸便知事情的严重性,在这个敏感时期,恩科主考关系重大,绍圣皇后突然让范纯仁出任主考,会给整个大宋传递出许多不同寻常的信息,引起的反应恐怕将会动摇新党的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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