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向太后的惊叫声中,杨逸一刀横挥,将最后一个叛军头颅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上喷出的热血洒了向太后一身,这凶暴的一幕,或许将成为向太后一生的梦魔。
孟忠厚强忍腿伤的疼痛,以刀拄地艰难地站起来,杨逸不等他站稳,揉身扑上狠狠地飞起一脚,将他踢出门外,同时大喊一声:“绑了,余兴陆振,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立即审出他的同谋。”
杨逸厉声吼完,一步步地往向太后逼上去,他是真的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不断兴风作浪的妇人,历史已经证实,正是这个老妇人为了一己之私,扶起了赵佶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君。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章惇振聋发聩的吼声,都没能阻止这个老妇人私欲,就那样把振兴大宋的最后希望给葬送了。
杨逸紧紧握着刀柄,手指都有些发白了,他真的想,真的想一刀结束了这老太婆的性命,免得她再兴风作浪。
“你……你……要干什么?老身是太后,是……大宋太后,你……胆敢谋害老身……”向太后瑟瑟抖着,面无人色的步步后退,脚下踩着一幅锦缎,惊叫一声仰天倒了下去。
杨逸逼上去,蹲在她面前说道:“太后误会了,贼人挟持太后,欲图不轨,本官救驾来迟,还望太后恕罪。外间余贼未清,还清太后不要乱走动,否则刀枪无眼,难免为误伤了太后。”
理智战胜了冲动,杨逸没有立即杀她,但并不代表不会杀她,若是刘皇后遇害,他回头一定会找根白绫,让这个老太婆自缢,这不光泄私愤,还是唯一阻止这老太婆主宰大宋的手段。
杨逸找来从宣德门带来的那个侍卫,此二人都跟随他转战过西夏,他将二人带着屋角仔细吩咐一翻后,便带着余下的捧日军直冲乾宁宫。
整个大宋皇宫早已乱成一团,太监宫女象无头的苍蝇四处乱躲,撞倒的器物到处都是,待到杨逸赶到乾宁殿,李一忠与包毅已经将叛军逼到了御花园一角,正在作最后的清剿。
乾宁殿中有着火的痕迹,由于天降暴雨,殿内谢东升又组织太监宫女泼救得力,大火没有燃起。
“大人!”
杨逸示意谢东升先不要说话,他脱帽上前,对赵煦的遗体恭恭敬敬的大礼参拜,这是对死者的尊重,更是对赵煦一生功迹的尊重。
刘皇后还在哀哀地哭泣着,殿外的危机基本解除了,但赵煦离去的悲伤更加浓烈,杨逸稳步上前道:“皇后娘娘请节哀,陛下大行,宫中贼人作乱,这些事需要从速处理,还望皇后娘娘振作起来。”
见到杨逸,刘清菁情绪总算安定了一些,她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我该怎么做?请杨学士教我!”
“一,立即敲钟报丧。二,下旨封紧东京各门,着禁卫肃清城中治安。三,招集朝中重臣料理陛下后事;四、尽快查清今夜叛乱真相,此事要从重从速处理,否则章惇一但为山陵使,至少要离京数月,到处恐怕事情会有所反复。”
按宋制,皇帝驾崩之后,首相要作为山陵使主持修陵事宜,到时无法顾及京中政事,是以杨逸才有此说,刘清菁用心一一记下他的话。
夜雨渐歇,京城外围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皇城附近的百姓,是听到了宣德门的喊杀声了的,正惴惴不安躲在家里,突然皇宫方向传来了一声悠扬的钟声,但多数百姓在听到第一声钟响时,只是微微怔了一下,感觉这半夜里敲钟有些怪异。
随着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地传来,久久不绝,先是皇宫中四处乱躲的太监宫女停了下来,大内皇宫一下子变得寂然无声,连檐下的点滴声仿佛都收尽了,人们纷纷望向乾宁宫的方向……
不知谁是第一个,很快所有人都面向乾宁宫的方向跪倒下来,伏身磕头,一声声的哭泣渐渐汇成了一片,整个皇宫很快就尽是恸哭声,接着是城中的百姓,大部分人不自觉地面向皇宫,默默跪倒,那肃穆的气氛让许多人不由自主的掩面饮泣起来……
各个高门大宅的大门纷纷打开,一辆辆马车驶上街道,汇聚成一条条流动的灯河,向皇宫方向涌来,宣德门前的血迹尚未冲去,已被无数的官靴踏过……
杨逸着包毅亲自带人把向太后押回了瑶华宫看守,现在,没必要再杀她了,这一次,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将她身上的太后封号废去。
章惇、苏颂、许将、李清臣、范纯仁、何世宽、韩维、蔡京、蔡卞、黄履等两院六部主官来到乾宁宫时,里面已经是一片素白,刘皇后等人都换上了一身缟素,太监宫女们正在忙着给赵煦洁体更衣、搭设灵堂、布置宫闱!
事实上赵煦昏厥不久,这些人大都听到了一些消息,只是刘皇后封锁后宫,章惇等人也有意淡化此事,才没早闹起来,但对赵煦驾崩大家都还是有心里准备的。
只是今夜皇宫的一场叛乱,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此,除了赵煦的身后事和拥立新皇之外,彻查叛乱真相,也成了这些重臣急需面对的问题。
对于叛乱之事,不但章惇与一干新党成员大为恼怒,就连枢密使许将也极为不满,因为他也是被困于家中不得出府的人之一。
在两院执宰与刘皇后的共议之下,一道道命令从皇宫迅速发出,一队队禁军奔驰于京城各处,全面戒严的同时,对叛乱的幕后主谋的抓捕迅速展开。
驸马都尉韩嘉彦府上灯火通明,在钟声响起之时,韩嘉彦就已经知道事败了,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赢了,重振韩家,输了,赔上身家性命,韩嘉彦根本没有想过逃遁,这天下虽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韩嘉彦穿戴整齐,凛然高坐于自家堂上,静静地等待着,皇宫禁卫没让他等多久,轰然破门而入,刀甲生寒……
这场叛乱的处理,处处透着章惇的铁腕之风,随着韩嘉彦受审,陆安郡王、会宁侯、赵国公一个个高门府邸被禁军撞开,凡涉入叛乱之人,立即押往刑部连夜受审。
同时捧日军、拱圣军、铁骑兵共五个挥指使被夺去兵权,暂时软禁,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参与叛乱,但叛乱期间他们按兵不动,很可能是先得到了某种暗示,才装聋作哑。
这些人本来可以过后再慢慢调离,但章惇为了更快更好的掌握京中局势,这回是宁可杀错,不会放过,至少也要先夺去兵权再说。
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迅速平衡朝局,第二天一早,百官齐聚文德殿,刚升为简王不久的赵似由郝随、刘瑗扶着走进了文德殿,鸿胪寺赞礼官出班大声唱仪,章惇、苏颂、许将等几位重臣将十二岁的赵似扶上了龙椅。
新皇登基,百官出列,齐施大礼参拜!
震耳欲聋的万岁声让坐在龙椅上的赵似惶惶不定,他的性格和他哥哥反差极大,丝毫没有赵煦那样的刚毅之风,倒是象极了朱太妃,这不免让章惇等人心生失望。
赵煦突然昏厥,到驾崩时一直未醒转过,其实并未留下遗旨,但经昨夜各位重臣商定,还是补拟了一份,这种做法在历朝历代也常有,毕竟不是每位皇帝都能将自己身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才死的。
这份遗旨主要是确定赵似继位的合法性,同时对身后事作出一些安排,如确定近年内的施政纲领,及由刘皇后垂帘摄政、章惇、苏颂、许将几人辅政等。
遗诏由章惇当殿念出,这道遗诏是各方妥协之后的结果,没什么意外!
接着是宣读新皇登基喜旨,大赦天下,当然,早就被赵煦定为遇赦不赦的吕大防、韩忠彦等元祐旧党大臣,不在赦免之列,该在哪里飘着还继续在哪里飘着。
接着是对后宫、拥立有功之臣的犒赏,朱太妃一切待遇同太后仪,刘皇后封为绍圣皇后,朝中官员各有封赏加爵。
这些都是遵循以往惯例,也都没什么,但念到最后,章惇却怔住了,因为恩旨上赫然多了一条:若绍圣皇后产下先帝子嗣,即立为太子。
昨夜拟定的新皇恩旨上,并没有这一条,章惇稍稍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真没想到,刘清菁会在这时候将此一军。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章惇不反对这一条,赵煦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以说是恩重如山,若是赵煦有子嗣,他必然坚定地拥立为帝。
但现在孩子还没出生,就先定为太子,未免有些儿戏,而且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变数,必将导致将来出现无数的麻烦。
但若是不同意,如今已经定下由刘皇后摄政,这必定会让刘皇后与新党越走越远,章惇一时有些犹豫不下。
殿中众臣听了这一条,也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吏部尚书韩维当先出列反对道:“此召于制不合,新皇年方十二,尚未大婚,岂可就此立储?”
户部尚书蔡京接着出班,向御座上的赵似问道:“臣请问陛下,拟立先帝子嗣为太子,这可是陛下自己的意愿?”
御座上的赵似面色涨红,左看看,右看看,举止无措地答道:“是……我……朕的意愿。”
蔡京随即朗声说道:“先帝治道昭彰,文治武功天下有目共睹,如今拟立先帝遗孤为太子既为陛下意愿,倒也无不妥之处,韩尚书说于制不合,请问于哪朝哪代礼制不合?”
这下还真把韩维给问住了,细想历代礼制,还真没有规定不得立自己侄子为储君的。这一点在大宋更为宽松,因为大宋本身就有兄终弟及的先例,并非一定要自己的儿子来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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