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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归来去兮

    牛蹄驿位于银州城西侧,距离不到二十里,祥祐军司都统军房当利荣带着八千人马赶到牛蹄驿时,几百“辽军”正在牛蹄驿里肆虐。

    地上随处可见横死的党项人,老的幼的,斑斑的血迹洒在墙面上,猩红刺目,散落的器具和财物零乱一地,有些“辽军”连门也不关,就将那些党项妇人拖上床,哀婉的哭喊声、得意的淫笑声,听得夏军目眦欲裂!心中的怒火烧得胸腔阵阵的灼痛。

    人大都这样,自己做禽兽时,总会觉得很爽,可看到别人“禽兽”自己人时,那肯定是怒发冲冠。

    “杀!”

    房当利荣如同受伤的猛虎,大声咆哮着,夏军随之狂涌进牛蹄驿。

    或许由于太得意,直到这时,里面的“辽军”才发现夏军杀入牛蹄驿,一个个提着裤子,丢盔弃甲地冲到街上,跃上马背就向银州方向亡命奔逃。

    怒火中烧的房当利荣岂甘放过他们,挥军狂追而出,誓要将这些作恶多端的“辽军”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

    牛蹄驿东面三、四里地,杨逸嚼着草根静静地等着,这是一个林木稀疏的斜坡,坡下便是通往银州的大路,而大路另一边,就是浩浩浩泱泱的无定河。

    两百亡命奔逃的“辽军”奔过坡下时,好似无意地靠向沿河的一侧,紧追其后的夏军人数众多,哪里管这么多,汹涌而来。

    突然,坡下响起一片惨呼声,还有战马摔倒的撞击声,大路上的浮土陷落之后,赫然露出一道深深的壕沟,猝不及防的夏军纷纷撞到壕沟里,有死无生。

    有的夏军刚刚拼命勒停战马,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庆幸,后面的夏军就撞上来,将他们一同撞到壕沟里。

    突然的变故让夏军乱成一团,马嘶人吼,这还没完,就在这时坡上锣鼓齐呜,漫天的箭雨腾空而下,噗噗有声地收割着夏军的性命,不等房当利荣组织起阵形,长辖底、阿里木就各带着二千人马飞快的俯冲下去,瞬间将夏军斩成三段。

    本来怒气冲天的夏军就象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忽遭伏击时产生的慌乱,让他们就象一群无头的苍蝇。

    杨逸与李一忠等人坐在坡上悠闲地点评着:

    “大人,我觉得房当利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果断撤退后军,重新组织好后再向阿里木冲击,这样或许还能救出中军来。”

    “撤个屁,现在夏军被斩成三段,军心本就乱了,后军一撤,中军与前军必定马上崩溃,不等后军组织起来,恐怕他们都到无定河里去喂王八了。”

    “呃,大人,要不这样,我要是房当利荣,就率后军抢上咱们这面坡来,然后对阿里木也来个俯击,这样必能救出中军……”

    “李一忠!你他娘个乌鸦嘴,快快快!夏军真的要上来了,上马!咱们冲!”

    杨逸一边大喊,一边迅速跳上战马,李一忠见坡下的房当利荣真的指挥着后军要往坡上冲,不禁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嘴巴,马汉卿毫不客气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丫的才慌忙跃上战马。

    虽然只有六十马,但那猛烈的俯冲之势谁人能挡,杨逸的乌云盖雪如天马行空,长嘶一声从第一排的夏军头上跃过,无须斩杀,那夏军也吓得自己落马,那暴烈的冲击象巨斧一般,顿时把夏军阵列劈开一个豁口,马汉卿他们长长的马槊紧接着犁了进来,把豁口越开越大。

    当!杨逸劈出的长刀被挡了一下,火花四溅,冲击的速度也慢了来下。挡路的是房当利荣的两个亲兵,这里离他的帅旗已经很近了。

    “李一忠!”

    “喏!”

    随着李一忠的应喏,长弓挽起,嗡的一声,撑着帅旗的西夏旗手应声而倒……杨逸在坡上时就看准了房当利荣的帅旗,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房当利荣被几十个亲兵拼死护着,任杨逸与马汉卿他们奋力的砍杀,对方硬是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首轮冲击,无奈只得让李一忠射杀撑旗的家伙。

    房当利荣并没有率先逃命,在亲兵的掩护下,反而大声怒吼着向杨逸这边冲来,但帅旗的倒地,让前军和中军很快就陷入崩溃,慌不择路的夏军一批批的冲入无定河,鲜血染红了江水,浮尸塞流,到了这个时候,房当利荣才黯然带着后军撤退。

    牛蹄驿一战,至少歼敌三千人,除了房当利荣率领的后军外,前军与中军不是战死就是溃散,这支夏军短时间内是没有作战能力了。

    到此,杨逸才真正的放下心来,银州没有援军,出城的话能不能和长辖底战成平手还两说,就更别提增援米脂城了;绝域争驰千万里,现在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银州的嵬名咩布得知此战结果后,第一天果然没敢再出城,正着急地等待定难各州的援军。

    银州等得起,而米脂这边却等不及了,宋军五万大军日夜不停的猛攻,城中的四千守军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累得弓都拉不开了。

    城中所有的青壮都被布沁组织上城参与防守,形势依然岌岌可危,宋军几度攻上城头,全靠布沁身先士卒,带着最后的几百预备队反复争夺,才将宋军赶下城去。

    现在,连这几百预备队也耗光了,若是宋军再度攻上城来,布沁也不知道拿什么跟宋军拼了。

    天边的钩月凄冷寒漠,城下却是火光熊熊,刘安命人点燃了一堆堆大火,把城下照得一片通明,以便夜间攻城。

    四更天了,离上一波攻击已经有一盏茶功夫,宋军也非常劳累,但是不能停,必须一鼓作气攻下米脂城,时间等不起,而且一但停下来军心就会懈怠下来。

    副将张诚亲自提刀上阵,一通鼓响这后,浪潮般的宋军再次呐喊着冲出,攻城车早已被毁完了,现在全是沿着巨箭攀缘上城,火光中晃动着无数的黑影,象是嗜血的幽灵,密密麻麻地附满了米脂城墙;冲在最前头的张诚用盾牌连续挡开了两块砖头,嘭嘭连声,很明显这是夏军拆房子后弄来的砖头,张诚一边攀爬一边大吼:“儿郎们,快啊!夏军连石块都没有了,杀上去!夺回米脂城!”

    “夺回米脂城!”

    “夺回米脂城!”

    ……

    漫山遍野的呐喊,在夜色中就象拍岸的惊涛,布沁那嘶哑的督战声,相比之下是那样的微弱。

    宋军所有的战鼓都擂了起来,声震数十里,杨逸带着几十骑回到米脂的时候,正值张诚第一个登上城头,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督战的布沁,高大的身影如同腾空的大鹏向布沁扑去。

    两个夏军架枪来阻,张诚刀出如虹,咆哮如雷的砍去,疲惫的夏军连长枪都握不住,被张诚一刀砍飞。

    “布沁!可有种与我张诚一战!”

    “杀!”布沁没有回答,以实际行动回答应了张诚的挑战,大刀直劈而来。

    “来得好!”张诚丝毫不甘示弱,横刀硬架而上。

    当!溅起的火花照亮了两张狰狞的脸孔,布沁实在太累了,大刀碰撞立即被反弹了起来,若不是旁边的夏军抢救及时,张诚一刀就能把他劈成两半。

    “哈哈哈!布泌,赶紧投降吧!银州的援军自顾不暇,根本没人会来救你们!你若投降现在还来得及!”

    张诚一边傲笑,一边挥刀连砍,锵锵锵!不但把布沁劈得连连后退,还把两个冲上来的夏军劈得人头滚滚,而张诚身后,越来越多的宋军翻上城头,其势已不可挡,布沁黯然一叹!

    朝阳升起时,宋字大旗在城头迎风飘扬,来自绥德的汉子,终于拿下了米脂这婆娘。

    银州离米脂不过六七十里,但被长辖底施住后,硬是没能派出一个援军救援米脂,长辖底这支奇兵打着辽军的旗号,来得太突然,给西夏太多的惊恐,效果之佳超出杨逸的预期。

    杨逸与刘安、张诚等人谈了谈米脂城的防御,并没有在米脂多留,天亮时立即起程南行,康国长公主更是被他限制在马车上不得露面。

    现在西北虽然到处都在传言她的事,但杨逸希望这一切都只限于传言,真人还是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为好。

    四面青山隐隐,道路蜿蜒通过山间,杨逸一行踽踽而行,出去时两百铁骑,现在只剩下五十一人,一种疲惫感在心头弥漫,回望万水千山,黄沙漫漫……因为康国长公主的原因,李一忠等人也是悄然无声,谁都知道,她与杨逸之间的麻烦,这才真正开始。

    自从黄羊平之后,康国长公主就再没跟杨逸说过话,这时她缓缓掀开车帘说道:“杨逸,你上车来,本公主有话跟你说。”

    杨逸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去了,他不带一丝做作地靠在车壁上,脸上满是疲惫与落寞。

    康国长公主看在眼里,心里的坚冰突然软化了下来,她黯然地说道:“我知道,但凡有些志气的人,都不愿娶公主,你也是这样的是吗?”

    杨逸摇摇头,娶了公主虽然不能参政,但做个富贵闲人其实也挺好的。

    “长公主,直说了吧,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已经成亲了,再者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放浪不羁,根本不是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人,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你怎么就不明白。”

    “可是……”康国长公主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轻轻饮泣着,“你要我回哪里去?我还能回哪里去?权位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杨逸缓缓闭起双眼,硬起心肠不再看她,“这不是舍不舍得权位的问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能舍弃一切,又能如何?好了,别多想了,过了绥德我就让李一忠他们护送你回京,长公主,回京之后要好好生活,别再做傻事!”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康国长公主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直哭得肝肠寸断。

    杨逸双手举着,许久,许久,才轻轻抱住这哭得撕心裂肺的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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