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胤见袁术问计,便道:“伯符前来求索旧部,不如与之,命其征庐江。”孙策此前来找袁术索取其父孙坚旧部,袁术不与,命其去丹阳找其舅丹阳太守吴景、丹阳都尉孙贲处募兵,孙策、孙河、陈武等募得数百人,返程时为泾县大帅祖郎率千余人偷袭,大败,数百新卒丧失殆尽,祖郎刀砍在孙策马鞍上,几乎要了孙策的性命。孙策、孙河、陈武等拼死战,方才突围而出,狼狈逃回寿春,又来向袁术求还旧部。袁术正忙着宠幸冯夫人,无暇接待孙策。孙策求告无门,又悲又怒。
谋士张鮍得吕范厚礼,也劝袁术道:“孙策勇猛善战,乃袁公手中之刀,若不与其兵、开其锋,其如何能披荆斩棘、为袁公开路?其父孙坚昔为袁公征刘表,惜哉早死,孙策若能破得庐江,是为袁公再续父业也。”
袁术终于颔首,派人将孙策唤来。
孙策形容憔悴,情绪低落,与往日意气风发形象大不相同。袁术不由有些心疼,突然对孙策感受十分理解。孙策以往都是在袁术麾下为将,前段时间出去募兵乃是正是独当一面,结果出师未捷,就遭遇当头重击,对其信心打击不可谓不小。袁术拉着孙策的手,叹道:“伯符勿忧,君虽一时困顿,此天所以考验于君也,日后必可大举。孤久欲用君为将,以君年幼,特意放在麾下打磨,如今孤观君真可为将矣!君父之兵,孤一直视为自己儿郎,食宿无不尽心,衣甲无不齐备,君若领之,须当爱惜,勿伤孤拳拳之意。”
孙策大喜,忙拜倒在地,谢道:“袁公厚恩,策铭感五内。日后袁公但有所命,策无不从。”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将孙策扶起,命人将程普宋谦黄盖韩当等将唤来,与孙策相见,道:“今日孤将君等付于伯符,当不忘其父之恩,竭力辅佐,以建功业!”
程普等皆强忍欢喜,向袁术拜倒:“谢袁公!”
袁术摆摆手道:“起来吧。”又拉了孙策之手,道:“庐江太守陆康跋扈无臣,不尊朝廷,孤欲伐之,而难得将。君忠义奋发,勇武善战,实良选也。可愿为孤逐陆康、取庐江?若得庐江,孤将用君为太守。”
孙策奋然道:“策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袁术抚掌大笑。表孙策为怀义校尉,给予兵甲钱粮,许其募兵至五千,命其编练士卒,加紧整顿,尽快兵发庐江。
孙策便在九江募兵,于合肥、成德间日夜训练。由于有程普宋谦韩当黄盖等老兵协助,成军速度很快。程普等人自公元184年就随孙坚起兵,扫汝颍黄巾,平长沙贼区星,讨零阳、桂阳贼周朝、郭石,败董卓,破吕布,逐周喁,战黄祖,无役不与,身经百战,实为天下精锐。
自孙坚死后,程普等暂附袁术,而袁术不能令其归心,可见无能。若得其心,竭其力,又岂会被曹操打得如此狼狈?刘祥张勋桥蕤纪灵,如何能与程普宋谦韩当黄盖相比?
程普文武双全,性好施与;宋谦勇锐难当,性情豪放;韩当弓马娴熟,推功让能;黄盖多谋能断,善于养众,皆一时之杰,均可称为“好万人督”。
孙策在九江厉兵秣马,笮融在广陵纵兵大掠。
袁术进攻曹操,下邳相笮融进兵至下邳南部的徐县,袁术退去,笮融未退,认为陶谦前途渺茫,决定去之,以广陵太守赵昱文而无勇,缺兵少将,遂往投之,将男女万口、马三千匹至广陵。赵昱待笮融为上宾。顷之,笮融见赵昱无有勇略,广陵富有,宛如幼儿持千金过于市中,遂乘酒酣杀赵昱,放兵大掠郡中。
朝廷所命扬州刺史刘繇接到袁术书信,也去陶谦来就袁术,袁术派丹阳太守吴景、丹阳都尉孙贲派兵迎接刘繇,安置在吴郡曲阿。
吴郡太守盛宪因病辞官,朝廷以吴郡都尉许贡为太守。许贡也是名士,与发起月旦评的名士许靖为至交好友,许靖又与会稽太守王朗交好,王朗乃陶谦一党。因此许贡也相当敌视骄横跋扈的袁术。
如今扬州六郡,袁术据九江,以吴景为丹阳太守,欲令孙策攻庐江太守陆康,吴郡太守为许贡,会稽太守为王朗,豫章太守为周术。又有原彭城相薛礼据丹阳郡之秣陵,山越祖郎据丹阳郡之泾县、陵阳,焦已据黟县、歙县,严白虎、邹他、钱铜等据吴郡之乌程,王晟据吴郡之由拳,等等。由于扬州无主,盗贼遂遍地滋生,可以说是一片乱象。
陶谦自败之后,其麾下势力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当其盛时,牢牢控制徐州不说,还插手豫州,举荐陈珪为沛相,染指扬州,举荐王朗任会稽太守,吴郡太守盛宪与其关系莫逆,也是一党。陶谦威行东海,与袁术结盟乃是平等姿态,分庭抗礼,各擅胜场。如今两人均为曹操所败,袁术复起于扬州,陶谦却日薄西山,难以复振。他将两个儿子陶商、陶应招来,嘱咐道:“刘玄德,有雄才,能得众心,观其所为,有容人之器,汝兄弟二人若欲长保富贵,可将五成资财佐军。”
陶商还没说什么,陶应先跳起来,眉毛倒竖,满脸通红,叫道:“大人!儿等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怎能如此轻易送人?”
陶谦强忍怒火,问陶商:“汝意如何?”
陶商迟疑着道:“大人,刘玄德有仁义之名,想来不会夺儿等家业罢。若其如此,天下英雄谁肯归之?”
陶谦骂道:“汝等商贩而已,何敢称英雄?杀汝等如杀一彘,可食其肉,用其皮,财货犒赏将士,众心必悦,英雄如何不会来归?刘玄德确实未抑商,其境内商业繁茂,然其更重农,闻其屯田河济之间,岁得谷数百万斛。汝等财货,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何如谷物?夺汝之财,汝能奈何?即便刘玄德不夺,其麾下守令也不夺么?罗织罪名,又有何难?”
陶商、陶应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