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妖法外第四百七十三章沙牢关沙牢关是大宋抵御西边入侵者最为重要的一个关隘,耸立在黄沙险地中,又分内外两关,破了外关还能退守内关,甚至可施诈敌之计,请君入瓮,叫敌人进得来出不去,如一个沙中铁牢一般。沙牢一名由此得来。
此时苏异和苦榆两人已到了边关附近,却是还没商量好过关的方法,皆因苦榆大师坚持不打诳语不害人,苏异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诸多想法。
比如假扮成司曹大人身边的随从混过去。
两人停在关外不远处驻足观望,见那城门口处排起了长龙,守城的将士对来人逐个细看盘查,过程之繁琐,显然是要比往日严苛得多。
随便找了个出关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情况已经持续好几日了,不仅边关如此,大宋国内许多地方都会莫名地闹出一些动静来,官家虽没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定是与那则“白狼少主”的传闻有关。
苏异倒是没想过那位天目堂的探子老哥会如此热心肠,竟在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了出去,且没有做什么手脚,收效也如自己所期,当真是厚道得很。
只不过这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有些尴尬,为他入关凭添了许多阻挠。
苦榆倒是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打趣道:“小客人似乎有些弄巧成拙,被自己放出去的消息给砸到脚了…”
“是有那么一点…”苏异苦笑一声,随即又认真道:“但也不全是,消息无论如何都是要传出去的,只是没想到那位老哥手脚这么快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过了这一关,后面的路便会顺利很多。各处边关和举国四处闹出的动静能吸引不少注意力,如此一来我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苦榆点了点头,虽然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但还是诚恳道:“只要小客人不让我撒谎害人,我一定尽力配合。”
苏异也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不能勉强,却可以适当变通。
此时假形之术与那易容术是一定不能用的,否则在神目的审视之下立马便有此地无银之嫌,意图毕露,倒不如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还能期盼那负责盘查的将士认不出自己来。
妖之本体就更别提了,与送死无异。
想到此处时,苏异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官道旁的一辆马车上。
那马车后面拉的货物上盖着油布,前后皆有近十架马车,都是一样的布置,该是同一个商队在此停靠休整。
只是那车夫掀开油布的一角时,匆匆一瞥下,苏异发现所谓“货物”竟是一头猛狮,似乎是被喂了药关在油布底下的笼子里,酣睡不止,估计也是怕吓到了路人才做如此遮掩。
他侧耳细听,便发现这车队中所有的油布底下都传出了悠长细微的呼吸声,想来是每一辆马车都拉了一头猛兽,这要不是贩卖动物的商队,那便是给大户权贵演驯兽戏的手艺人了。
苏异又见那车队后方还余下两架拉着空笼子的马车,顿时心生一计,对苦榆耳语几句,便去与那车队的头儿攀谈了起来。
那头儿见苏异面善,却是主动招呼道:“小伙子有啥事莫?”
苏异见他有些上了年纪,便指了指马车,客气道:“大爷,我想问问这车上装的可是猛兽?”
拉一车队的猛兽入关也不是什么犯王法的事情,更何况是已经做足了工作的,大爷便坦然承认,又热情道:“这些猛兽全都喂了药,睡死过去啦,小伙子要是想看生猛的,一会一起入关,大爷把他们都放出来给你看…”
苏异又与他扯了几句,方才指着不远处的苦榆说道:“我那位朋友是个慈悲之人,前不久在大漠里遇着一头病狼,一时善心大发便带着一起上路了,想着带入关内看看有没有办法医治…”
“我这朋友虽有些憨直,但一番善心不可辜负,我见大爷这车队还有空余的笼子,所以便想冒昧问一句,能否让他带着那头病狼随车队一同入关,如此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大爷听到“病狼”二字,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那传言,顿时脸色一僵,略显为难道:“小伙子,难道你不知最近那狼妖一事风头正劲,这时候带一头狼入关,怕是不妥啊…”苏异将一枚从赢日国搜刮来的金子按在了大爷手中,不容他推辞,笑道:“大爷放心,这道理我哪能不明白,我那朋友要真是心术不正,又怎会来干这种自投罗网的蠢事呢,你说对吧?”
“你只消让他跟着车队入关,要是碰上了盘问,照实说便是,一句谎话都不需你编,余下的他自会摆平。”
大爷心想若是那狼妖非要装作病狼入关,那可就不是灯下黑,而是完完全全的自杀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一小枚金锭,分量恰到好处,又在心中琢磨一番,终于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苏异便已坐在了被油布所包裹的笼子里,身周一片漆黑。马车随即缓缓启动,朝沙牢关的城门口驶去。
苦榆跟在一旁,贴着油布低声问道:“小客人,入关之后又该怎么办?”
苏异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便道:“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他说罢便转轮六道,渡入生灵道,化生为狼。
此时的他与妖之本体不同,身上全无妖气,是一头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狼。
车队行到城楼底下,毫无意外地也被拦了下来,那负责盘查的将士对随车的人员一番询问,又逐个掀开油布一角查看,确认没有可疑后方才放行。
轮到苦榆时,那将士看着他的通关文牒,略显疑惑,问道:“大师是南钊国人,何以从西边而来?”
大宋南钊两国虽时常爆发冲突,多有战事,但那将士清楚南钊国的阴曹从来都与战事没什么联系,无需他们重点关照,故而也没有刻意为难苦榆,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却听苦榆微笑道:“客人何以执着于何来何去?从南来,从西来,皆是天下矣,既同为天下,又何需以东西南北辨人…”
那将士听得头痛,心道这种大师总是神神叨叨的爱说一些奇怪的话,便摆了摆手,接着去掀马车上的油布。
他看到了笼子里卧躺着一头闭眼沉睡的狼,一手立马按上了腰间的佩刀,沉声道:“大师,这笼子里的东西是你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