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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九死

    一迈进慈宁宫的大厅,只见上面正襟危坐的太后,下手的宜妃,我便知今日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心里也只好暗暗祈祷,小安子够机灵。至于小六子那里,不过是让他给别人报个信,倒也不觉得,能对自己安然离开慈宁宫,有丝毫的帮助。

    稳稳地踩着步子,走到中间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宜妃娘娘,娘娘吉祥。”

    “哼,有你这种人在宫里,我怎么吉祥得起来?”太后冷笑道,“那日瞧着还挺知书达理的,原来,骨子里竟是这般下贱。想来也是,本来就是青楼窑子的人,干的也就是这种勾当。”

    隐了隐怒气,我平静地问道:“奴婢愚钝,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怒极,一掌拍在桌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宜妃都跟哀家说了,你狐媚惑主,除夕那晚,皇上可是在你那里度过的?”

    原来是这件事,心里凉凉叹着气,嘴上还是从容不迫地答道:“回太后,那晚皇上的确去过绛雪轩,但也只是小坐一会便离开了。”

    太后脸色稍霁,深思起来。一旁的八福晋一见这情形,连忙上前道:“像你这样卑贱的妓女,哪有资格在宫里单独成院,这可是有违祖制。”

    有违祖制四个字一出,太后整个人惊了起来,是啊,将一个青楼女子留在宫里,这成何体统啊。想到这,又肃容喝道:“你到底是怎么迷惑皇上的,还不从实招来?若是不坦白,休怪哀家铁面无情。”

    我连连叩首,辩解道:“太后明鉴,奴婢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啊。”

    “太后,我看她嘴硬得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八福晋见只差一点火候,连忙煽风点火,一心想把这个女人整死。所谓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她可不希望,胤禩的心留在这个女人身上。

    太后被一怂恿,摆手叫来一旁伫立候命的嬷嬷们,又道:“我看你还是如实说了吧,也好免去皮肉之苦。”

    我咬了咬唇,抬起头来,语气淡然,却毫无犹豫:“太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奴婢虽然低贱,也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好!来人,动刑,直到她说了为止。”

    “喳。”三四个嬷嬷一脸森然地缓缓逼近,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一看,居然是一枚枚银针!心思一滞,便想到当年看《还珠格格》时紫薇在坤宁宫的一幕,突然身上一阵刺骨的痛,没想到,自己在这慈宁宫,居然也享受到了如此待遇。

    咬牙硬是将快要溢出唇畔的叫声吞了下去。几个嬷嬷上下起身,一边扎,一边揪掐,直觉浑身痛楚,冷汗连连。手紧紧握成拳,人却已毫无可避地摊在了她们的中央。

    见过了这么久,脸色惨白却一言不发的,太后皱了皱眉,犹豫半响,又道:“柳心尘,我劝你还是赶紧招了,不然……”

    “太后,”我惨笑着,却是一脸决绝地打断她的话,“偏听则明,偏信则暗,奴婢无话可说。”

    太后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骨子里如此顽强的女子,若不是她招惹引诱皇帝,自己倒是很欢喜她的性子,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正容道:“来人,上夹棍。”

    接下来的事情我已是迷迷糊糊,只记得钻心地痛往自己涌来,十指连心,痛入骨髓,痛彻心扉。恍惚中,一桶凉水冷冷地浇透了自己,紧接着又是阵阵剧痛。

    当我的神经即将全线崩溃之际,终于听到了一声期盼已久的叫喊,紧紧悬着的心弦,终是松了下来。精神的放松,竟让我的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想要撑住,浑身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甚至连眼皮,都有些发沉,无力抬起睑,去印证地看一眼来人的样子。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扯着嗓子的大叫,一个明黄的身影飞快地走进慈宁宫,却一眼看到那个娇柔的身躯如破败的树叶,瑟瑟发抖;那双纤纤玉手却已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心里猛地一紧,上前一脚踹倒了正在用刑的嬷嬷,怒声道:“你们几个,还不给朕滚!”

    身后的人倒还眼疾手快,连忙把手上的夹棍取了下来。康熙一个箭步,便把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抱在怀里,轻声唤道:“心尘,心尘,你还好吗?”又转头喊道:“还不快去宣太医。”

    吃力地抬起睑,看见来人,我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回皇上,还好。”终于,凭借最后的一丝理智和毅力,让我等到了救兵。

    看着一向沉稳的康熙如此神色不安,焦急慌张,太后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愧意。刚想开口,那头皇上已经出声问道:“皇额娘,不知心尘犯了什么错,竟让您下这般狠手。”

    “这个……”太后有些语滞,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八福晋,还没解释什么,只听康熙深深地叹了口气:“朕明白皇额娘的担忧,这件事,也是朕没跟您说清楚。改天,朕再跟您说说关于心尘的事情吧。”

    “好。”太后松了口气,有些歉然地看了眼满身是血的柔弱女子,“让太医好生替她看看,若真有个什么事,我心里也不舒服。”

    “谢皇额娘。”康熙点头道,目光却蓦地发冷,扫了眼脸色发白的宜妃,便如同利剑一般射向八福晋,冷笑道,“这宫里总有些人不安分,不搞出点什么事心里总是不舒服,八福晋,你说是不是啊?”

    这一声“八福晋”把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在地上,道:“儿臣不敢,皇上息怒。”

    “不敢?你是不敢说,光敢做吧。”康熙冷哼着,心里的怒气更炽盛了几分,“以前以为你是一个善妒成性的泼妇,没想到还是一个心胸狭窄、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毒女人。朕当初也真是瞎了眼,居然会把你指给老八!今天看来,还真是大错特错!李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