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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交易

    “哟,老郭,你比我早到。”

    张清和一步跨进自家那桃花别院之中,便见着郭思成在静静扫着那残枝败叶。

    此刻已经入夏,桃树的枝叶倒是正繁,只是早不见了那一树桃花。

    张清和莫名想起月余之前,与李少白树下饮酒的那档子事来。这些日子里实在经历了太多事,思绪也被搅得太乱太杂,不过数十天,便恍同隔世了。

    那人虽然还在背阴山边上的夫子庐之中闭关,但是张清和总觉得他隔得好远。

    “哟,公子,您这院子月余没住,虽说有阵法,没有蒙上尘,但是桃花却落了许多,连着掉下许多枝杈,的确是需要扫洒。”

    张清和略微地点了点头,径直往院子里头走,一面与郭思成闲谝——

    “老郭觉得这立命峰上景色如何?”

    “景色……景色尚可。”

    郭思成挠挠头,他常年见惯了那十万大山的参天古木,少能享受到这般清静祥和。

    “就是总觉得吧……有些虚浮了。”

    “什么叫虚浮?”张清和好奇道。

    “就是……就是,请容思成不敬,好似这清净祥和,不太踏实,时时刻刻都如同站在镇安城头,妖潮将至一般。”

    郭思成原以为太浩天是一处什么神仙住的地界,却没成想他那玄之又玄的预感再一次使得他心悸。

    若不是张清和身上自有着一股子使人安定的气息,他说不得就萌生退意了。

    张清和心中一定——

    果然,郭思成的灵感也十分强大,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太浩天这方地界的不对劲。

    “安心,在长安塾里能出什么大事,这太浩天还能在圣人们的看顾下被掀了不成?”

    张清和安抚道。

    “老郭,你忙完就去偏房歇着,我且在静室里头修行一会儿。”

    “好咧,你也注意,别劳着身子与神魂。”

    他摆摆手,背过身子将静室关上。张清和不说,郭思成便也不问他为何如此神秘。

    “你这不是诓骗于他?”太阴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哟,太阴姑娘醒啦?”张清和提起静室内小桌之上的茶壶,将清亮的茶水往青瓷小盏里倾倒。

    “清和公子可真会装傻充愣。”

    拥有天子望气的他自然是早就发现了太阴星君的醒转的,现在只不过是打开话匣子的试探罢了——

    他老早就与太阴星君做了交易,说是他教会太阴星君锁天链的运用,太阴星君出手助李平安修行。

    然而一听这语气,张清和却啥了眼。

    太阴的气质使得人捉摸不定,先前在王府与张清和交流时还冷清理智,但是现在却显得有些柔媚,不止如此,那阴柔之中还惨杂着某种压抑着的欲望与疯狂。

    张清和听着这般熟悉的语气,心头猛然一惊,有些坏菜。

    先前在蓝田,太阴戏弄斩杀五瘟星君之时,也是这样的作态。

    “你想着感觉怎么样?”

    张清和赶忙问询,情急之下都忘了敬语。

    “安心……文昌……那孙子把这玉简的禁制设得无比牢靠,就算我疯起来,也伤不到你。”

    太阴喘着粗气,语气之间有着停顿,似乎在勉力压制着什么。

    “你取名的那方什劳子罗天幕,比我预想的难应付一点,有太阳一脉的特性在,对我引动属星的星辰之力有些影响,那玩意自然就作妖了。”

    张清和知晓太阴星君代指的是什么,或者说,在李平安修行天宫法之前就推论出了——她之所以能那么明了地知晓李平安的情况,还连带给出解决的方式,便是因为她自己神魂之中也长出了那样的怪物。

    不过听到太阴星君“伤不到你”的言论,张清和笑得有些勉强——我担心的能是这个嘛?

    他自然知道太阴星君是伤不了他的,不然文昌何至于把她送到自己身边。

    “我没有,我不是……”

    “行了,清和小公子可别兜圈子了,再不给我那金色神链的修行之法,我就真压抑不住神魂里的东西了。

    到时候玉简不崩裂还好,玉简一旦崩裂,武德星君的牌子与面具全在你身上,那时的我若不将你斩杀,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到那个时候,姐姐会好好揉弄一番你的骨血的……咯咯咯咯……”

    张清和有些忙乱,这是要完犊子的节奏啊!

    他忙将一字字道文自神魂之中印出,往玉简之中递过去。

    被一根根锁天链困锁着的道文自泥丸宫之中伸出,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玉简开始剧烈地晃荡,灵光明灭不定起来——张清和忧心这鼓荡的灵息涨破玄囊,将玉简单独拿了出来,又勉力遮罩着天机。

    他已经是个成熟无比的天宫中人了,养成了好一手遇事遮掩天机的习惯。

    “感觉怎么样?”

    依旧是同样的问题,张清和言简意赅地问询着太阴的情况。

    “不怎么样……”

    玉简骤然平静起来,太阴知性理智而又清冷的声音递了出来。

    “我看不懂。”

    “太阴姑娘的符阵造诣不浅呀,缘何会看不懂这些道文所内蕴的锁天链法门呢?”张清和疑惑。

    “锁天链?锁……天,倒是猖狂又贴切。”

    太阴缓缓说道。

    “并非是看不懂已有的知识……而是它们就浮现在那里,我却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这些道文,和我以往接触过的,都不一样,仿佛是更为本源的东西,是我无法接触的领域,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种鸿沟好似来自于因果层面,也好似来自于时间层面……”

    张清和瞬间想到自己在那本符文手记之中无论如何也观透不了的,来自于隐太子老师的十三字道文,似乎是遇着了与太阴星君一样的情况。

    只不过,太阴星君的问题更大,她甚至无法解决这三千道文的问题。

    “不过,何为时间与因果……层面?”

    张清和问道。

    “这是悟了道则后才有资格自其上感受的些许道与理,很浅显地说……便是我本就不该懂,或者我现在还不该懂。

    这一脉法门,好似并不是自过去延续至今的东西……”

    太阴星君话说了一半,张清和听也听得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