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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一子风云动

    “王兄,曾兄,你们这是?”

    待得四道长虹火急火燎地落地,就连吴圣与崔圣都有些气度不稳。

    这二人看着虽然还从容,但是总归还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们确信这番断腕之后,不良人拿不到他们的把柄——毕竟这年头做个什么都得讲个物证,况且他们还顶着这圣人的壳子,欧阎良大部分时候是不敢动他的。

    “见过吴圣,崔圣。”

    徐见山依旧是循规蹈矩的知礼模样,毕竟他身为省身阁的执戒,是塾里的度量与标杆,对于学问上先于他的长者来说,姿态还是要做足。

    不过此刻,王选和徐见山的脸色显然都有些不大好看。

    “也没什么太大事儿,听闻几位在城里发现了邪祟,我等心系学子,特意来查探一番,不知邪祟何在啊?

    还是说,是几位糊涂了,往做学问的地方找邪祟,结果邪祟没找着,反倒找着了自家学生啊?”

    先开口的居然是王选,他平日里虽守着礼节,但是身为执掌文思楼的老牌圣人,一贯是不怵于将自己的不对付说出来。

    张清和虽然是被李少白随意掷了块长安塾天下行走的牌子,但是李少白不着调,不代表着他们不能不帮着看顾张清和。

    毕竟衍圣侯一脉就李少白这个独苗,李少白又只有张清和这么一个徒弟。

    徐见山和王选都是塾里一等一守礼守规矩的人,所以他们将李少白视作某种传承,某种精神的象征,把这惹祸精从小照顾大,已经成了某种出自于本能的义务——

    现在李少白闭关,张清和便成了附加品。

    于是王执心的消息始一传来,他们便急切地往这孩子费心草创的儒学社赶。

    张清和有当的起天下行走的才情,更立起了这门中天里头闻所未闻,中正守身的君子之学,他们不能放任有心人使绊子。

    至于曾圣……

    自家最优秀的后辈正在分润着这门学说的红利,学问他听过了,本身没有问题,相反,还有着强大的生命力。说不定他日后自己也要参合一脚,自然不会让人坏了事。

    况且,他在那日张清和领罚之时便见过那位风闻之中的天才了,颇为欣赏,还与身侧名为“文忠”的中三境夫子谈及过,认为其是“真人”。

    更别说,他也和许握瑜这派的圣人们走得不近。

    有些人被称作圣人之后,便真让自己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成了泥塑,既倨傲又清高,自以为区别于凡夫俗子了。

    这很不好。

    不过,几人到场后,发现问题远比想的严峻。

    原本想着只是许圣那一系暗地里下刀子,或者是谢鹿鸣在许握瑜的默许下走了歪路,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牵扯到邪祟邪人……

    王选与徐见山等人心中都是一紧。

    “见过王圣人,曾圣人,徐执戒,还有文忠夫子。”

    王执心恰到好处地深揖,师礼执得一丝不苟,和前头二圣过来时的态度对比起来倒是鲜明得很。

    “见过几位先生!”儒学社学子也反应过来,满怀敬意地称道。

    大家伙都知道,这是自家人来撑场了。

    “哈哈哈哈,三位好似不怎么受自己家的学子待见。

    三位先前说这是太浩天的私事,现在你们塾里省身阁主事的来了,文思楼主事的也来了,还有学问上的泰斗也来了,不若听听他们品评一番,这究竟是不是私事啊?”

    欧阎良倒是吐出一口浊气,显然也是看出来了这氛围是个什么章程。

    他好奇地看了看何沐阳,又看了看这些圣人们,心想着这传闻中的采花君张清和究竟是何人,才能把如此多方的能量纠成一股,然后把这柄牛刀轻而易举地往那只撞到怀里的小鸡崽喉咙上割。

    “执心,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王选也不向不良人问,也不向崔、吴二圣问,只向着儒学社众人里暂且为首的王执心问,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偏袒。

    “今天日里,社里有五位学子被谢少郎惑了心神,外泄出几丝邪祟气,三位先生当即便巧之又巧地赶到。

    学子们恢复心神之后,直言是谢少郎的安排,还有三位先生今日宴饮,也是谢少郎邀饮……”

    王执心慢慢答复道。

    三人见王执心也未曾添些私货,面色稍缓了下来,眼下只要舍了谢鹿鸣,这把火怕是怎的也烧不到他们的。

    “惑人心神?天宫邪人?!”徐见山惊异道。

    “是,我等也十分诧异……

    虽然不知哪儿出了差池,但是鹿鸣的确不仅修了天宫邪人的法门。”

    “老朽这次承认是做差了……鹿鸣是我等看着长成的天才,与后辈无异,心中本有着些许私心,想先将这家丑搪塞过去,私底下再由塾内圣人查个清楚。

    但是终究是有了徇私枉法之心,老朽有过啊!”

    三人也不再分红白脸,危机公关做得那叫一个优秀。

    王执心也没管这仨了,他压根就没想着动这三人,欧阎良空口无凭就给他们扣下帽子的话,反而会使长安塾与仙唐之间的矛盾激化,让有心人趁虚而入。

    他只是想使得谢鹿鸣不止步于“天宫邪人”这一层次,可劲将他往山上靠拢,把许握瑜的手脚给捆住,不好施展算计。

    “我听闻……张兄始一入长安塾便被天宫中人追杀,还有后来,张兄好似因为青萝郡主的事儿被谢兄一再刁难,原以为是争名立命的意气行事,但是现在看来,好似没有那么简单。

    好似这邪人邪祟,有着什么大谋划啊!”

    “倒是巧了,许兄前阵子不幸罹难……临终之前,好似也有些不正常的作态,有时言语之间,居然也能使得我神智模糊,前些日子还大病一场,在家中修养了好一阵。

    许兄和谢少郎,不知究竟是自哪儿得来了如此诡谲的手段啊。”

    何沐阳适时补上一句,两人没说一句那山的事,在明眼人眼里却句句往那山上捆。

    王选等人对视一眼,若真如何沐阳所言,许冬的异化怎么来的他们知道,可谢鹿鸣呢?谢鹿鸣又是怎么接触的?!

    崔、吴二圣以及于夫子却面色齐齐一僵,这两个小娃娃怎么好似对事情的脉络了如指掌,这些话一出,谢鹿鸣的事性质就变了啊!

    说不得还会波及了许圣人。

    王选脸色立马变得肃穆,何沐阳的情况圣人们先前是知道的,在许冬异化后,他们特意排查过。

    “何少郎,你确信那惑人心神的力量无异于先前这几位少郎的状况?”

    何沐阳笑了笑。

    “五位当时可感觉如坠冰窖,然而泥丸宫内又如炼狱灼痛煎熬?可感觉行事清明但是理性不受控?可感觉……有食人欲?”

    五名学子连连点头。

    几人瞬间想到那山来,但也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言及,王选掏出玉令来,径直知会了长安塾的圣人们。

    于是这本来只有点点波澜的春水,便开始天翻地覆般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