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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袭营

    身在最前处的两支黄巾贼兵,哪里想的到,己方战无不胜的飞燕、驰虎二员大将,竟不过与眼前这汉将战了一合,便就双双身死了,又见汉军骑士士气如虹,正往自己这边杀奔过来,当即各自发一声喊,纷纷丢了武器,便要往营中逃去。

    至于从另外三营当中出来的三员步将,乃因自己主将身份,到底不会做不战而逃的蠢事,然而三人既是亲眼目睹了吕布的神威无敌,却也不敢再有半分上前。

    骑兵的速度迅捷无比,便是那员让出坐骑的羽林骑士,亦跨上了飞燕的战马,重新奔至骑卒阵中。

    吕布更是一马当先,不及片刻便已到得了溃散而逃的黄巾步卒当中,一众黄巾步卒为了逃跑的快些,手上的长兵自然也是丢的丢,扔的扔,眼看吕布已经到得自己身前,想要再拔腰间长刀拼死作战自是愈发没有胆量,又是一声呼哨,众黄巾溃卒竟是将剩余三部黄金贼当做了救命稻草,径自往三队所在处逃命。

    既是无人敢做抵挡,汉军骑士纵是人数再少,一经杀开,便也是难以抑制。

    吕布一杆方天画戟左削右刺,胯下战马每向前一步,便可听闻一声凄厉惨叫伴随鲜血残肢震荡于人群当中。

    三员黄巾步将早已是心惊肉跳,纵然心理素质颇强,未有半分退却,麾下士卒崩溃之势却是再也止不住了。

    但闻一蛾贼大声呼喊道:“此将非人也!乃是鬼差!鬼差索命来啦!”

    此言一出,宛如一记重锤,终于击垮了一众黄巾贼人的心理防线,几于一瞬之间,退却者无数。

    当先黄巾步将从前乃是阳翟县的县尉,昔日间剿杀山匪流寇自也有一些领兵经验,深知若是此番再如之前两队黄巾贼那样不战而逃,那么想要抵挡眼前汉军骑士的攻势也就再无可能了,眼见身侧两个黄巾士卒步伐细碎,正要向后逃命,当即便是“唰唰”两刀,两个贼人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那步将提着兀自淌着鲜血的环首刀,喝道:“临阵脱逃者……”

    孰料这一句话尚未讲完,但见一道银光闪过,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已是插进了其人胸膛。黄巾步将铠甲齐备,甚至于这瞬息发生之事难以想象,双目正要往下,看看吕布这一戟到底是如何轻易穿透铁甲,取了自己性命,又忽觉天旋地转,未想吕布竟是硬生生用手中长戟将其人挑至于空中!

    但闻吕布爆喝道:“挡我者死!”

    旋即向前奋力挥舞方天画戟,那黄巾步将的尸身便似一段无足轻重的木头,就着吕布神力以及奔马之势,重重砸在了逃散黄巾贼的肉身之上。

    这一番惊天动地下来,其余两个黄巾步将再无半分犹豫,一边转身逃命,一边哭爹喊娘,好似若叫了爹娘到得此处,或可抵挡眼前这汉军杀神似的。

    既见黄巾贼众全数溃散,汉营当中击鼓之声也是缓缓停下,吕布与一众羽林骑士从容收势,旋即纵马回营。

    直至一众汉军骑士全数归得营中,黄巾各营这才大开辕门,数百黄巾贼齐齐涌出,自是往先前战场上,抢夺亲友尸身去了。

    刘辩立于望楼之上,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又见营中夏侯惇已然携同十名羽林骑士列阵完毕,当即与身侧曹操言道:“元让兄长准备多时了。”

    曹操闻言,也朝着望楼之下瞥了一眼,当即喝令道:“开辕门。”

    话音刚落,但听夏侯惇与一众羽林骑士齐声喊“杀”,一条赤色长龙,再次奔出曹营。

    吕布大胜而归,斩首百余,其中更有两员黄巾骑将,一员步将,这般战绩,直叫夏侯惇又嫉又敬,此番其人率众出营,奔杀之势竟是比吕布更为迅捷。

    战场上的黄巾贼各自低头寻着亲友残肢,啼哭不止,心中也是悲痛难名,竟与夏侯惇奔袭而来未有察觉,直至其众到得百步之内,方觉大地震颤,又闻身后营中同袍大声呼喊,这才纷纷抬眼。

    这一抬头,夏侯惇与一众羽林骑士又近了五十步,当先的几个黄巾贼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上兀自抱着亲友的半具残躯,一段手臂,哪里还想的着逃命?

    夏侯惇既是冲进了人群,自然不肯有半分留情,一门心思便是吕布杀了多少,他也要杀多少,手起枪落,刹那之间其人手中便多了十余条性命。

    一众羽林骑士或是为主将的暴戾所感染,个个化身修罗杀神,管他槊下之人确是老叟还是幼(和谐)童,所过之处,当真是一个不留。

    须臾之间,这十名羽林骑士竟是随着夏侯惇,将眼前这数百个打扫战场的黄巾贼人杀了个对穿。

    只不过眼前这些个黄巾贼虽说都是些老叟少(和谐)妇,即便为夏侯惇这一番冲阵,死伤近半,却也并无一人仓皇奔逃,反而听闻一老叟大声喊道:“儿妇尽丧贼将之手,我也不活了。”

    说罢,其人竟是咬牙切齿,义无反顾地朝着夏侯惇奔来。

    老叟周遭的黄巾贼人也都受其感染,个个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冲杀之势竟是比先前那五队黄巾贼更显雄壮。

    夏侯惇与众羽林骑士见状,皆为一愣,然战场杀戮岂有半分人伦之情可言,未及那老叟近得身前,夏侯惇挺枪一挑,竟将其人脖颈处划出一道血口。

    老叟双眼圆瞪,双手不自觉捂着脖子,又得向前跑了三步,终是跪倒在地,往那幽都去见他的儿妇了。

    夏侯惇眉宇一蹙,双腿猛夹胯下坐骑,怒喝道:“全数杀之。”

    众羽林骑士皆为人中佼佼,这般杀戮之事可谓是这一辈子也就今此一遭,更何况槊下亡魂又多为妇孺老幼,并非寻常黄金贼,心中到底有些不忍,然此番既是听得主将如此号令,一腔柔情瞬间烟消云散,槊锋之下,再无长幼之别。

    这样的黄巾贼众可以说是连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加上所敌之人又是夏侯惇这样当世少有的虎将以及羽林骑这般天下无敌的骁骑,便是冲锋之势再如何英勇无畏,也不过是徒送性命而已。

    待得夏侯惇又是将贼众杀了个对穿,侥幸活命的黄巾贼已是不及五十人。

    战场之上再听不见丝毫喊杀之声,反倒是恸哭之音绵绵不绝。

    黄巾大营中各有将官高声呼喊:“回营!回营!”

    然身于营外的黄巾贼却像是无人听闻,待得这四十余人喘息拭泪一番,闻得其中一人道了声“杀”,众黄巾贼又是齐齐奔赴汉军而来。

    只不过此番奔赴之后,战场之上再无响动,唯有夕阳如血,遍洒战场,尸骨堆积如山,惹人断肠。

    夏侯惇与十名羽林骑士这一番袭杀,虽是将这四百余黄巾贼人全数杀尽,然众人也都自觉气力不支,难以再战了。

    随着夏侯惇大喝一声“回营”,一众汉军调转马头,缓缓往汉营归去。

    “汉军力竭,可命力士出营杀之,定然大胜!”

    黄巾大营中亦有人见得夏侯惇一众疲态,赶忙与身侧小帅谏言,这小帅原为阳翟县丞,名唤郭良,正与之前为吕布挑杀的步将县尉,同为阳翟县令属吏。

    其人因与郭嘉一般,寒门出身,虽为县丞,却为县令鄙斥,郭良心有不忿,故而与那步将县尉联手,暗杀县令,继而献了阳翟城池投诚波才。

    波才念其功劳甚大,便封其人为小帅,并予其五百黄巾力士统领。

    此番其人随波连攻伐骑都尉营,亦为先锋小帅之一。

    郭良虽说是杀了县令,行了叛国投贼的勾当,然其人到底是个读书人,哪里见过今日这般惨烈景象,身侧之人所言汉军人疲马乏之情形即便是看在眼中,一时之间却也难做计较。

    那建议之人乃是道人打扮,手中持着一柄九节杖,看样子是个传道士,见郭良不做反响,又是言道:“小帅!此番绝佳机会,切莫错失啊。”

    郭良长望着营外同袍尸身,心中已是恼怒至极,又闻身侧催促不断,不由大怒喝道:“何人敢为将官出营?是你吗?你敢为此将吗?”

    道人被郭良一声断喝吓了一跳,闻其这般问话,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答应。

    这些个太平道人传道授业或皆是当仁不让的,然每逢战事,上阵搏杀,又都有万般理由推脱不前,再加上今日与汉军两番交战,黄巾一方折损极多,道人之言更是惹得周遭众人皆为不悦,斥骂之声自也是绵绵不绝。

    道人面色通红,怒极反笑。

    郭良不解,不由问道:“你笑个什么?”

    道人冷哼一声,斥道:“你这贼厮,既敢杀害县君,这般的无君无父,自也能为谋害渠帅之事,眼下这般天赐良机,你却不敢出兵,可是早就暗通了汉贼,放任其众回营吗?”

    杀害县令之事一直是郭良心中的一道坎,如今却为道人于众目睽睽下提起,纵使其人乃为大贤良师弟子,却也难叫郭良平息心中怒意,只见其人双眼一眯,轻笑道:“污言秽语,你这贼道可敢再说一次?”

    道人自以为揭了郭良旧事,已叫其人心有畏惧,自是更加得意,大笑道:“我道你这贼……”

    孰料一番话语刚到嘴边,郭良当即抽出腰间短刃,一击扎在了道人心口之上,那道人不甘这般身死,竟是伸出双手,牢牢抓着郭良双肩。

    郭良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那道人猛地踢开,冷笑言道:“我有献城之功,小帅之职乃为渠帅亲封,你这贼道,也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