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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鲜衣怒马是少年

    “三百陪隶,既无人到得左、右中郎将大营中,亦无人归于长社城。”

    说话之人,乃为昔日于颍川城中,放火烧了仓廪五四粮草的仓曹掾,枣祗。

    此事发生之后,杨彪于枣祗的行为极为赞许,特提拔其人为北部督邮,主要负责督查荥阳、中牟二县县政,秩比三百石。

    枣祗,阳翟县人,因其寒门出生,如今虽是年逾三十,亦不过混得杨彪麾下仓曹掾一职,功绩不显。

    如今突逢此事,为杨彪辟为北部督邮,虽说在俸禄上并未与之前的仓曹掾有什么差别,然督邮之职绝对算的上是郡守之心腹了。

    须知郡守执掌一郡,麾下佐治人员除了都尉、郡丞、长史是为朝廷委派以外,其余属吏皆由郡守辟除。

    而众多属吏当中,又以功曹、五官掾、各部督邮为郡守心腹,自是与各曹主官不能相比的了。

    曹操、刘辩以及二人麾下一众亲信,已于数日前为杨彪迎入长社城中,此时正于县衙左近官驿当中歇息。

    曹操显是于这枣祗极为好奇,绕着其人转了两三圈,这才疑声问道:“你便是那个放火烧了颍川城仓廪五四粮草的仓曹掾?”

    枣祗面色不改,只是拱手言道:“正是下吏。”

    刘辩亦从案前站起身来,笑道:“如今其人已是杨太守的心腹大吏了,听闻杨太守不但辟你为北部督邮,还给你赐了表字,对否?”

    枣祗又是朝着刘辩一拜,道:“府君与祗有大恩,赐字子歌。”

    刘辩还没反应过来,突闻曹操大笑言道:“枣子歌,果然好字,杨文先带兵打仗如此糊涂,未想到制吏取字却有一番本事。”

    曹操这一番话,可谓是对杨彪极尽调侃,刘辩自是愈发无言。

    须知东汉施行二重君主制,于枣祗而言,其人与汉帝,也就是刘辩的皇帝老子刘宏形成第一重君臣关系,至于其人与辟主,也就是和颍川太守杨彪,则形成第二重君臣关系,君之于臣,亦君亦父,故而于臣来说,自是不容他人诋毁嘲弄自家主君的。

    既见枣祗已是面色通红,然或是碍于刘辩在场,却是不好发作,只待曹操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出声言道:“府君推测,三百陪隶大抵是为蛾贼尽数擒杀,如今曹公之计策或已见效,祗愿一观曹都尉带兵手段。”

    刘辩闻言,神色稍变,乃问道:“三百……三百陪隶尽数死了?”

    陪隶虽然都是些狱中罪犯,本是带罪之身,然而刘辩这般听枣祗说来,生死之事,竟然是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心中不禁有些怅然,想到之后与黄金贼定有大战,是时,死伤之人又何止三百人而已,自己又当如何派遣这般心境呢?

    正自惆怅之间,却听枣祗依旧不带一丝波澜地说道:“这些个陪隶皆有家眷留在城中为质,若非身死,亦不会投身蛾贼,故而下吏自有这番推测。”

    刘辩叹了一口气,继而朝着曹操、枣祗二人言道:“虽为陪隶,然皆是为我大汉身死,家眷抚恤,亦不得少了分毫,我意就以汉军身死标准给钱,二位以为如何?”

    曹操连连颔首,道:“殿下此举甚善,如此亦可激励我军士气,实乃一举两得之妙策。”

    枣祗却是摇头言道:“此事下吏自当尊府君之意,不敢做主。”

    刘辩道:“杨太守是个善人,你便于其这般诉说,他绝不会不同意。”

    枣祗应声称是。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官驿外头似有喧闹,三人对视一眼,继而纷纷出得驿馆,既见唐麒已携两名新任的九原队率已在外头。

    在三人跟前的,乃是两个稍大刘辩几岁的少年郎,然刘辩本就比同岁数的孩童高大许多,与这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一起,瞧去却是一般身材,只是其人面孔与这两个少年相较,稍稍显得稚嫩了一些而已。

    刘辩见状,心念一动,既听曹操喝问道:“何事喧闹。”

    唐麒朝着曹操稍一拱手,又自向刘辩拱了拱手,既见枣祗正垂手站在刘辩身旁,亦是超其人稍一点头,这才言道:“早间我等随杨太守麾下兵曹掾于城北门征募兵勇,有此二子想要投军,然此二子年岁尚幼,故而未将其二人登录在册……”

    曹操听听得是非有缘,微微一笑,指着两个少年道:“如此,你二人便到此处来喧闹?”

    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不与曹操答话。

    “何人可与我说,如何不去郡守府衙,却是要于此处喧闹?”曹操又问道。

    其中一身着白衣的少年朝着曹操一拜,道:“我若往郡守府衙处喧闹,自当为衙役以闹事小儿斥退,然于此间,乃是听闻当今皇子殿下,便在此处,亦知其人乃少年英雄,年方十余,便可为别部司马领军出征,我等年岁相若,或可心意通达,投军之事自也胜算大些。”

    曹操听闻,笑得更是欢快,道:“你这少年,竟有洞察人心之能,当真古怪。”旋即朝着刘辩拱手道:“殿下,此子话语,可是正合你心意?”

    两小儿听得曹操这般话语,又见身前少年看着果然要比自个儿小上几岁,哪里还不明白其人是谁,当即跪俯在地,口称殿下。

    刘辩行至二人身前,将二人扶起,继而于那白衣少年问道:“你是阳翟县人,还是颍川县人?”

    少年坦然答道:“我乃阳翟人也。”

    刘辩心中又是一动,再问道:“既要投军,且报上姓名来。”

    少年闻言大喜,忐忑言道:“殿下是准我投军了?”

    刘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少年赶忙拱手再拜道:“我乃阳翟郭嘉。”说到此处,忽地伸手拉着身侧另一少年,再道:“此我弟也,从军之事,亦望殿下允准。”

    鬼才郭奉孝,竟然这般不声不响的来到了自己面前,刘辩心中早已是喜不自胜,然于脸上却还是一般泰然自若,笑道:“既是汝弟,自当允准。”

    为郭嘉拽至身前的少年也是大喜,亦赶忙拱手拜道:“颍川徐福,拜谢殿下。”

    刘辩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颍川徐福?那不就是徐庶,徐元直吗?

    须知于汉末历史上,徐庶本命就是徐福,其人后更名为徐庶,乃是因为报仇杀人后为官吏所捕,后得友人所救,这才更名。

    看着身侧兀自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的曹孟德,刘辩心中忽地生起一丝窃喜,如何自个儿本是抱着寻曹孟德,见一见魏武的心态来到此地,这就直接与后世曹魏三大能吏直接相见了?

    枣祗、郭嘉、徐庶,刘辩实在想不出,少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曹操未来的道路竟会增加多少坎坷与难度,然即想到若是按照历史走向,那么自董卓之后,自己需要面对的最大的BOSS,就是曹操,如此一来,心中又是宽慰了不少,毕竟以刘辩自己的角度来想,曹操越弱,自个儿往后的日子总是能好过不少的。

    正自想着,忽听唐麒言道:“此二子,殿下意欲安插何处?”

    刘辩回过神来,又是将郭嘉、徐福二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道:“无需安插别处,我三人岁数相仿,便就叫此二子伴我左右吧。”

    唐麒、曹操、枣祗三人长出一口气,纷纷言道:“殿下此举甚善。”

    孰料徐福却是微微皱眉,面色一红,似是极为不悦。

    刘辩看在眼中,心中好奇,故而问道:“徐福,见你形状,可是不愿在我身侧?”

    徐福闻言,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面色却是更加红了,然其双唇紧闭,半晌才得言道:“我不愿在殿下身侧。”

    刘辩听闻,竟是并不恼怒,反倒是好奇更甚,再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徐福又得沉默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正色道:“我自幼习练剑术,心之所愿,正是要于战场上杀敌立功,若非能如此,何故投军?既得投军,却不能于战场上杀敌,心中自然不悦。”

    曹操大赞称“善”,乃与刘辩言道:“此子非凡气魄,他日定为人杰,殿下若不能遂其志,恐误其前程,操爱此子,不若郭嘉随殿下,徐福随操,可好?”

    徐福亦是一喜,急声问道:“若为骑都尉麾下小吏,可能上阵杀贼?”

    曹操捻须大笑,复又拍了拍徐福肩膀,道:“大丈夫若不提剑杀贼,又与女子何异?”

    徐福大喜,忙拱手言道:“福愿随骑都尉上阵杀贼!”

    曹操正要答应,却见刘辩皱眉打断道:“杀贼之事,如何便只骑都尉可为?我虽年少,亦可为此事。”

    唐麒闻言,大惊失色,刚要上前劝说,却听刘辩再道:“今日北部督邮有言,乃是我长社三百陪隶或是尽数死于蛾贼之手,既是如此,数日之前,我汉军与蛾贼当有一战,我本为别部司马,有统军之责,正要身先士卒,昭我强汉!”

    曹操、枣祗皆听得呆了,须知徐庶虽然年幼,但是其人已然束发,上阵杀贼,亦可勉强为之。

    然刘辩不过年逾十岁,便是放在寻常人家亦还是教养年纪,更何况其人贵为皇子,如何可行上阵杀贼之事?若有差池,又有何人可以担待的起?

    不想未及众人回过神来,却见刘辩拂袖喝道:“他日战场之上,徐福、郭嘉为我近卫队率,我等三少年,不输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