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夫人猜得没错,秦异人就是在向她示威,狠狠示威。
依秦异人的性格,你不惹他没事,一旦惹到他就非要狠狠反击不可。不说别的,光是阳泉君要他跪下舔脚趾头这等侮性言词,就足够秦异人狠狠收拾他的了。
更别说,前任质赵,在赵国九死一生,都是拜华阳夫人所赐。秦异人占据了这具躯体,拥有了前任的一切,他当然要为前任出一口怨气。即使华阳夫人不找他的麻烦,他还要想办法对付华阳人。
阳泉君这个蠢货撞到秦异人的刀口上,秦异人要是不狠狠反击一通,就不叫秦异人了。
“示威?秦异人好大的狗胆,他竟敢向你示威?你是太子的夫人!妹妹,这事不能算了,我们得对付秦异人,还有夏姬那贱女人。”华月夫人如同泼妇般,口水四溅,脸孔扭曲了。
“对!一定不能放过秦异人,还有夏姬这贱女人。嗯,还有秦异人的儿子也不能放过,一定要弄死他们!”阳泉君如同疯狗般乱吠,口水乱溅。
华阳夫人却是紧拧着眉头,沉吟道:“你们休要再生事端,即使要收拾秦异人,也得另寻良机。我总是觉得我们这次失算了,惹到了一个手段狠辣的对手。”
“狠?再也没有比他更狠的人了!”一提到“狠”这个字眼,阳泉君就是一个激灵,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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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身着王袍,头戴王冠,跪坐在矮几上,一身的轻松劲头,浑身散发着喜悦。与范睢在议事。
“呵呵!”秦昭王未语先笑,道:“中牟这一战,打得好!打出了大秦的威风!更是打出了一个美好的明天!到了来年,大秦就可以大举东进,一举扫灭六国!在寡人的有生之年,成就一统伟业!”
秦昭王来日无多,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扫灭六国,一统华夏。为此,他霄衣旰食。勤于政事,终于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先是长平大战,秦国大胜赵国,全歼了赵国五十万精锐,干掉赵国这个唯一的竞争对手。天下大势操于秦手,统一道路正式打通。
然而,山东之地的力量仍强,仍足以与秦国叫板,即使他想灭国,也是很难。这点,在邯郸之战中就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中牟一战。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山东七十万大军损失殆尽,再也没有力量阻止秦军东进了,正是扫灭六国。完成一统伟业的良机。
可以预料得到,只要秦军大举东进,就会摧枯拉朽,山东之地再无抵抗之力。
如此美事当前。秦昭王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君上所言极是理,这次。只要大秦大举东进,不说灭掉所有的战国,至少也要灭他三两国,占领半壁江山再说。”范睢也是振奋异常,声调有些高:“臣万万没有想到,在臣有生之年还能建如此奇功!”
自从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乱,诸侯力征,天子不能制,中国历史就进入了春秋战国的大乱之世。在这长达数百年的战乱年代,不计其数的英豪在为“息兵罢战”而努力,却是没有成功。眼看着,这天大的功劳就要由自己创造,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完成一统伟业,还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吗?
“呵呵!”秦昭王笑得特别开心,道:“寡人也是没有想过,眼下却是良机当前啊,寡人当然不能错失了。”
“这都是异人公子谋划得好。”范睢赞赏不已。
“谁叫寡人有个好孙子呢?”秦昭王头一昂,胸一挺,大是欢喜。
秦异人谋划的中牟之战,斩首七十万之众,这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就是长平大战,也是比不了。作为爷爷,秦昭王能不欢喜吗?
“异人公子真英才!”范睢重重点头,一脸的赞叹。
“哎,丞相休要夸他。这小子不过是有点儿小聪明罢了,一点点小聪明。”秦昭王右手一挥,很是豪气,表面上看是在谦逊,实则是极为受用,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范睢完全能够理解秦昭王为人祖父的情怀,并没有打断他,任由他欢喜。
过了半天,秦昭王的欢喜劲头这才稍却,眉头一拧,话锋一转,道:“即使如此,大秦也不能小视山东之地,得做好万全准备。来年大战,还有数月,得细细准备。嗯,冬日大朝会就要到了,寡人要好好部署部署,一切为了来年大战。”
秦国每年冬季有一次大朝会,这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盛大的朝会,既要总结一年的得失,更要为新的一年做好部署。
类似于现代的“年终总结会”。
眼下秦国的情势非常好,可以说一片红火,然而,精明的秦昭王却是很清楚,山东之地仍是有不小的势力,不能掉以轻心,得做好万全准备。
这冬日大朝会就得好好利用利用,把来年大战的一应事务
准备妥当。
“君上所言极是。这一战,不能掉以轻心,不容有失。”范睢很是赞成这话。
“对了,秦异人这小子没有直接回咸阳,而是访察民情去了,算他有眼光。”秦昭王对秦异人到民间察访一事很是赞成,道:“自孝公开始,到寡人,大秦已历四代,每一代都是经历九死一生,万千磨难,对民间疾苦极为了解。寡人虽不敢说对秦国了若指掌,也是相当的了解,是以,寡人这些年很少犯错。秦异人少年离秦,对大秦不太熟,多了解了解是应该的。这小子,没被山东之地的浮华之气带坏,还算务实。”
言词间,对秦异人是赞赏有加。
“等他回来,冬日大朝会也就到了,寡人正要看看他有何惊人之见。”秦昭王捋着胡须,大是欣慰。
秦国的国君与山东之地全然不同。山东之地的国君养在妇人之手,长在深宫中。只知花天酒地,对民间疾苦压根儿就不知。而秦国的国君,每一代都是吃过苦,受过难,经历万千磨难,九死一生,是以对民间疾苦极为了解,治国很少有失误的时候。
秦异人回到秦国,没有回咸阳。而是去民间访察,这与秦国的信念相符,要秦昭王不对秦异人赞赏有加都不成。
“哦,不知这小子甚时间回来?”秦昭王抚着额头,道:“寡人对这个孙子没见过几次。倒想见见他。”
秦昭王有二十多个儿子,近百王孙,哪里亲近得过来,他对秦异人的印象并不深。若不是秦异人在山东之地风生水起,成名建功,他还真不会注意到秦异人。对于这个孙子,他还真的很好奇。想好好瞧瞧。
“禀君上,异人公子已经回到咸阳。”就在这时,桓兴快步而来,冲秦昭王禀报。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冲范睢笑道:“丞相,你听听,这小子真会掐点,寡人正念叨着他。他就回来了。这点掐得真够准的!”
“呵呵。”这话很是亲切,范睢发出一阵畅笑声。
“不过……”桓兴却是话锋一转。开始打击秦昭王的欢喜之情了,道:“异人公子在回到咸阳时,与阳泉君发生过一些不愉之事。”
“阳泉君?”秦昭王眉头拧着,努力思索,好半天终于想起这是谁了,道:“就是那个女人的弟弟?发生何事了?”
“君上,是这样的……”桓兴把打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砰!”秦昭王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短案开裂,碎成数块,沉声喝道:“华阳,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插手如此禁忌之事,寡人饶你不得!”
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一般,杀气腾腾,整个人如同一头愤怒的凶兽。
王位传承是禁忌,没有君王能容忍这等事儿,华阳夫人要横插一脚,秦昭王岂能不怒?
“哎!”紧接着,秦昭王就是长叹一声:“寡人怎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依秦昭王那气,他很想杀掉华阳夫人。不过,他却知道,太子赢柱不能没有华阳夫人,若是他杀了华阳夫人的话,就是要了赢柱的小命。做为父亲,他做不出来,只能把一口怨气埋在心里。
“华阳,寡人眼下不能动你,还不能动动阳泉君和华月?哼!”秦昭王重重冷哼一声,眼中杀机迸现。
范睢看在眼里,知道秦昭王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阳泉君和华月夫人恐怕有难了。
“丞相,你说异人处置这事可对?”秦昭王吸口气,平复心情,冲范睢问道。
“君上,依臣看,异人公子处置这事很是精明,更懂得分寸。”范睢点头,赞不绝口。
“没错。”对这评价,秦昭王大是赞成,白眉一挑,道:“异人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他善于借势。他知道阳泉君的软肋所在,趁这良机把阳泉君给废了,还让阳泉君有苦说不出,还不得不为他开解。这份眼光,了得!”
范睢没有说话,重重点头,赞许之意已明。
若是换个人的话,兴许会争吵,会大闹一通,最终是不了了之。哪会象秦异人这般,果断出手,把阳泉君给废了,还让阳泉君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说不出。
“他没有把这事告官,没有捅破天,他这是念着父子之情,为我们王族挣脸,好!”秦昭王精明人一个,当然明白秦异人把这事限制在私了范围的用意。
若是把这事捅破了的话,华阳夫人难逃一死。可是,太子赢柱离不了她,若是华阳夫人死了,赢柱能活几多时日?这无异于拿刀捅死赢柱。
秦异人没有把这事捅开,就是顾念父子之情,这让秦昭王特别赏识。
不管怎么说,赢柱是他的儿子,秦异人如此处置,那是让他打从心眼里欢喜。
“嗯,异人回咸阳,寡人这就去瞧瞧。”秦昭王站起身,脸上泛着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