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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温泉水滑

    众人一拥而上,生怕慢了抢不到功劳,将太子一行人团团围住。

    太子身边,那些面具侍卫并无惧意,护在他的身前。

    这些死士不可谓不勇,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的敌人远非四手。

    失去了天子这个人质,大家再无忌惮,尤其是李伯皓等人,恨不得把太子捅上七八个窟窿。

    赵哲突然感到腹内一阵绞痛,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吐血。

    他突然明白了,多半没有什么狗屁金丹,这第九颗就是毒药!

    “放火,烧了这春和殿,烧了这老贼!”

    须臾之间,布满经文和帷幕的春和殿,就被太子的人点着。赵哲持火炬,头冠委地,状如疯魔。

    大火起时,有人疯狂冲进去,要抢回更元帝的尸首。

    投降的乱军在侍卫们的押解下,分成两列,鱼贯而出。这些残兵败卒一个个垂头丧气,心怀忐忑,神情间难掩仓惶。

    他们本来是禁军,就因为曹武听了鬼话,要为赵哲卖命。本来卖命就卖命,太子和陈寿中间选一个,将来还有变节的余地。

    可是太子实在太蠢了,他竟然对自己的父皇下手,这下禁军全成了逆贼。

    士卒们肯定不会全杀了,但是禁军的统领,尤其是几个羽林将军,这下难逃满门被斩的命运了。

    禁军世家,在汴梁属于一个特殊的势力,他们虽然手下的军队不行,但是这些年敛取钱财无算,是一头头待宰的肥猪。

    陈寿和魏云色,肯定都不会放过,就看谁吃的多了,吃得饱了。

    李欣一直没有动,他的手下也就不动,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陈寿。

    陈寿把皇帝害死之后,没有上前,反而走向了邠王赵材。

    陈寿在邠王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邠王赵材脸红耳赤,双目中流露出激动至极的神采。天命在我,这太子大逆不道,活该他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这就是他选的新君么?李欣叹了口气,眼下只能任由他翻云覆雨了,甚至为了大齐的稳定,自己还要帮他。

    更元帝死了,太子赵哲也死了,各路大军齐聚汴梁,若是三天没有新君主持局面,天下必然大乱。明年开春,自相残杀的大齐,就将迎来北方饿的眼睛都绿了的异族。

    他仔细看向赵材,此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不过他敢站在这腥风血雨的宫廷内,已经算是不错了。

    希望...他是个有为之君,将大齐带出如今的绝境吧。

    “圣上大行,群臣心丧,百姓震惶。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邠王赵材,乃已故显敬皇后所生,素来孝悌,德行流芳,万民爱戴,当继承大统。百官随我扶立新君登基,余者扫净宫室,以迎新君。”

    官员们都看向了魏云色,只见魏相第一个追随他们去大庆殿内登基,众人再无疑虑,争先恐后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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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玺,蘸满朱砂,然后稳稳放在拟好的诏书上,用匀了力气,仔细按下。

    玉玺抬起,绢帛上留下一枚鲜红夺目的印痕。这道帛书立刻成了天子御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普天之下,率土之滨,世间百姓,天下万民,都将拜服在这道诏书之下。

    赵材心神俱醉,即使再强大的法术,也比不上权势万分之一的威力。自己一道诏书,就能让那些公卿贵族人头落地。无论勇冠三军的猛将,学富五车的文士,还是飞扬跋扈的权贵,一道诏书,便能予取予夺。

    想到得意处,赵材不禁笑出声来。

    这道诏书,先是痛骂逆太子赵哲,然后缅怀先帝,最后安抚了前来勤王的诸路兵马。

    遗憾的是,他想册封自己的母后,她却死也不愿意。

    赵材对外一直宣称是王皇后的遗腹子,更元帝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兽行曝光,而王皇后已经死了很久了。

    新天子心醉神迷的时候,陈寿正忙着和魏云色一道,劝退各路诸侯。

    蒋褚才含恨而去,摆明了要和朝廷作对,估计以后最多也是听调不听宣。河东群雄割据之心,早就昭然若揭,根本不需要掩饰。

    而袁家的人赌对了,当然是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离开。白波谷百十年来,一直被龙门山蒋家压制,总算是看到抬头的希望了。

    大名府的十万兵马,驻扎在汴梁城外,让陈寿有些膈应。

    但是魏云色已经尝过没有军队的苦楚,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这个时候劝他撤兵,估计非但不会成功,还有可能引起他的警惕。

    陈寿捏着鼻子,默许了大名府兵马驻扎在汴梁城外,立下平叛第一功的李欣,则封赏了一大堆空号,赐节杖、蟒袍,荣誉已经到了极点,却没有半点实权。

    避暑宫内,飞檐斗角,气势磅礴。

    更元帝花大钱修建的避暑宫,自己其实没享受过几次,都便宜了陈寿了。如今这儿俨然就是他的私人别苑,从内到外都是他的人,甚至连家眷也安置在这。

    这地方三面悬崖,唯一的道路十分陡峭,易守难攻。而且各种物资充裕,水源也不缺,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苗德看着陈寿双眼布满了血丝,还在那喝酒,劝道:“寿哥儿,你还不去歇息,是要成仙么?”

    陈寿叹了口气,道:“老魏学乖了,这次想坑他,得再想个别的办法。”

    苗德啧啧道:“他那十万人不走,咱家也睡不踏实。”

    “我和魏云色,仇深似海...眼下虽然看上去一团和气,一旦有机会肯定会置对方于死地。现在大家都在等机会,就看谁先缓过神来。他的根基毕竟深厚,尤其是在汴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苗德浑浊的眼神中,突然透露出一丝的阴鸷,低声道:“这事...咱家虽然做的不多,但是活了这么久,见得着实不少。要杀魏云色,多半还得落到新天子身上。”

    陈寿眼睛一亮,着哇,自己怎么把他忘了。苗德不愧是宫斗的活化石,斗争经验丰富,眼光独到而且精准。

    有了这个主意,陈寿伸了个懒腰,笑道:“全赖干爹金玉良言,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苗德笑道:“快去吧。这避暑宫内的泉水,温热细腻,最是解乏,你泡一泡再睡。”

    “嘿嘿,正有此意。”

    陈寿起身,走到院外,一个小宫女早早侯在这儿,见他出来忙不迭上前,敛裾道:“大人,贵妃娘娘请你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贵妃?她竟然在避暑宫?”

    陈寿心中一喜,若是武贵妃在皇宫,肯定被赵哲害了,没想到她倒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