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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组团忽悠

    崔世华抬起了头,不再躲避叶治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横渠先生的意思是要尊顺天意,立天、立地、立人,做到诚意、正心、格物、致知、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努力达到圣贤境界。”

    叶治点了点头,赞许道:“嗯,关中弟子立学之基果然深厚。”

    “在下惭愧。”

    “人,头顶天,脚立地,要想立的稳,先要立的正。”

    此时,崔世华蜡黄的脸已经变的灰白,眼里满是镜中水月破碎后的幻灭。

    虽然崔世华的心已被诛个半死,可叶治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继续跟崔世华讲起了道理,“女真残暴无道,荼毒中原,戕害百姓,罪恶滔天,罄南山之竹亦难书之。尔身为汉家苗裔,受圣人教诲,不思报国保民,却为仇寇驱使,助纣为虐,尔之所为,实与逆种无异。”

    “扑通!”

    崔世华只感觉头上压着三山五岳,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他面若死灰,魔怔般喃喃自语道:“辜负圣人教诲,我该死。辜负圣人教诲,我该死。……”

    杀人诛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彻淋漓?

    叶治看崔世华的样子,没想到自己“讲道理”的后劲比高粱烧还足,几乎要把崔世华说疯了,心中不免有些不忍,当下喝道:“崔世华!”

    叶治的断喝犹如当头一棒,崔世华浑身抖了个机灵,从魔怔中惊醒了过来。

    “唉,”叶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俗话说,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学而优则仕,天下士子寒窗苦读十余载,莫不是想有朝一日尽展所学,可你有没有想过,民族大义与个人荣辱孰轻孰重。”

    “大人,我,错了!”

    崔世华再也忍不住悔恨的眼泪,哽咽道:“在下罪孽深重,于今唯有一死以谢。”

    “呵呵,一死了之,倒也简单,可于事何补?”

    “在我看来,尔欲以死了之,看似赎罪,实则逃避。圣人训知耻而后勇,与其逃避,不如暂留此有用身,洗心革面、戴罪立功,此乃真赎罪。”

    “啊!”

    叶治的话有如拨云见日,惊醒梦中人。

    崔世华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他对叶治恭敬一拜,道:“崔某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见崔世华郑重表态,叶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语重心长地对崔世华说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如同新生般的崔世华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辜负叶老师的殷切期望。

    按叶老师的套路,既然后进生迷途知返,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布置任务了。

    叶老师布置的第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是抄家,让崔世华带人,将宝鸡境内所有猛安谋克户强占掠夺的家宅田产通通查抄回来。

    ……

    “这位官人,告示上写的是甚?”

    叶治入城后的第二日,宝鸡街面上已恢复如常。

    “是募兵令,要不我给大伙念念?”

    “念念,念念。”

    “那有劳官人了。”

    “无妨。”

    书生模样的人笑了笑,看着榜上的告示读了起来:“都督府行营兹招募军士,无论版籍主客、凡十八至三十岁者皆可应募。从军入伍者,赐永业田五十亩;从军期间,阖家免除赋役。……若战殁或伤残者,给恤金五十至二百贯不等,另免赋役十至二十年;战殁者另按月给以家中年五十以上父母及年未满十六子女定例抚恤;战殁捐躯者入英烈祠,世代祠祭、血食不绝。……”

    “哇!…”

    书生一念完,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惊叹。

    “怎么会有如此丰厚的赏赉?”

    “是啊是啊,以前从没听过当兵还有这么好的待遇,莫不过诓人的?”

    “我看不会吧,这白纸黑字写着,大红印信盖着,还有叶大人亲笔签押,哪会言而无信?!”

    书生反驳道:“我听说叶大人乃神人降世,此次兴兵,是为光复中原、拯救黎民于水火,乃一等一的伟业,诸位有志军旅的,可莫要错过良机啊。”

    完全是个托,鉴定完毕。

    “要是真能入伍,就算是战死也值了,起码一家老小从此衣食无忧。”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双簧托。

    “哎呀,你们还在看告示呐。”外边突然有人极其夸张地喊了起来,“听说已有入伍的当场拿到田契哩,都是上等膏田。”

    忽悠,组团忽悠。

    “啊,走,快去瞧瞧!”

    ……

    “母后,慈宁宫可还住的惯?”

    “好,好着哩,我儿费心啦。”

    韦太后拉着赵构的手,又细细地把儿子看了又看,永远看不腻似的,她唏嘘道:“天可怜见,让我们母子还有团圆之日,我儿这些年受苦啦。”

    韦太后伸手摩挲着赵构略显花白的鬓角,想到了自己这十几年在北国遭受的苦难和屈辱,不禁又擦起了眼角。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受苦了。”

    赵构也悲从中来,靖康之难至今,他们母子骨肉分离已整整十五年。

    “我儿莫要悲伤。”韦太后小心地擦去了赵构的眼泪,道:“咱们母子如今是苦尽甘来,应欢喜才是。”

    “嗯,欢喜,儿臣欢喜。”

    赵构拼命地点了点头,贵为九五之尊的他,或许只有在母爱的天性前,才会如此真情流露。

    八月二十二,韦太后銮驾回朝,赵构亲自带着普安郡王赵昚、宰相秦桧、枢密使张俊、太傅醴泉观使韩世忠及侍从、两省、三衙管军前往临平奉迎,用黄麾半仗二千四百八十三人,仪式极隆。

    韦太后归朝后,入住赵构专门为之兴建的慈宁宫,赵构也日日到慈宁宫问安,甚至有时还亲自侍奉。

    “我儿要多保重龙体。”韦太后心疼地看着儿子,叮嘱道:“冬月宜早卧早起,不然恐妨万机。我儿乃一国之君,国事繁重,勿需日日前来侍奉,莫要因我这老妇耽误国事。”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官家。”

    殿外突然响起了邝珣略带小心的声音。

    “何事?”

    “启禀官家,秦相公有要事求见。”

    “秦相当有要事禀奏,我儿去吧。”韦太后对赵构笑了笑,道:“老身也有些困倦了。”

    “那母后好生歇息,儿臣先行告退。”赵构恭敬地拜了拜,退了出去。

    秦桧和刚升任参知政事的万俟卨,以及枢密使张俊几人已经等在了垂拱殿。

    “陛下。”秦桧等人正要叩拜行礼。

    “免礼。”赵构看朝中“三驾马车”齐刷刷地前来,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忙问道:“有何事?”

    “陛下。”秦桧禀告道:“关陕出事了。”

    “什么?!”

    赵构差点从御座上蹦了起来,皱着眉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速速禀来。”

    “金国都元帅兀术又遣使来,责我边吏以兵出塞,又开边衅,复占和尚原,侵夺宝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构再也无法淡定,猛然站了起来,厉声责问道:“是谁这么大胆!”

    老子好不容易把老母亲赎回来还没几天,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破坏和平安定的大好局面。

    “陛下息怒。”

    “哼!”赵构重重地哼了一声,稍稍平缓了下语气道:“都平身吧,起来说话。”

    “陛下,此事当是叶治所为。”

    “是他!”

    赵构两道寒眉倒竖,怒火又自胸中涌起。

    “正是,微臣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陛下。”万俟卨趁机添油加醋道:“这叶治已是丧心病狂,如此毒瘤当早早除去,以免破坏两国邦交。”

    “陛下,万参政所言极是。”张俊附和道:“可千万不能养虎遗患。”

    “郑刚中不是说已经把叶治困在大散关了吗,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他叶治一介书生,还能敌过金人铁骑?”赵构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秦桧解释道:“叶治定然是勾结盗匪、招纳亡命,故意挑起战端,以破坏两国和议大局。”

    “真真可恨!”赵构咬牙切齿道:“他怎敢如此欺朕,即刻令川陕宣抚司出兵进剿。告诉金使,就说边吏谋叛,挟巨盗开边,朕已派兵进剿,也请兀术都元帅出兵剿之。”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