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摸到一处木屋,再在漆黑的环境里用手触碰着每一分每一点。
他手里有火也有电筒,只是他实在不想冒那个险。
索性今晚月色较亮,眼睛若几乎贴着事物,这房里的东西终究能看得清。
不一刻彼岸便在探寻与摸索中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弹夹,和一管长枪。
他不知道那把枪到底是散弹、步枪或是他期盼的狙击枪,但当他试探出这把枪的长度和大小至少比手枪长、比手枪大的时候,他就变得异常兴奋!
不过他没注意到,此刻房梁上却蹲着一个人,一个干脆在黑暗中不好视物于是就把眼睛蒙起来的人。
而这个人,在彼岸进来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凝神侧耳倾听做出了十二分的防备。
他或许是正在这里休息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守株待兔。
谁说不是呢?毕竟这里是一处物资点,但凡过来的,总能兜兜转转的走到这里来。
很显然,彼岸并不是个例外。
当彼岸终于把那杆子枪完整的摸了一遍后他差点兴奋得叫出声来。
黑暗里那副如同被女朋友甩了很久又突然间被对方提出复合的亢奋神情显露无疑——他甚至想要去亲上一口。
啊!他的爱人,他的生命,他的狙!
即便不用去掰开弹夹他也能靠重量分辨它大概有多少颗子弹。
不过接下来,他兴奋异常的笑容却在拖动狙击枪的时候凝固了。
因为狙击枪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着,而牵着它的,好像是一只手——一只人手!
没有人会在这场比赛里开这种玩笑,躲在暗处然后突然跳出来跟你说一声“嗨~吓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而这手的主人在他翻看枪支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说明对方已经是个死人。
这种地方出现死人不奇怪,但却值得他警惕起来。
几乎是想都没想,彼岸整个人就朝附近的掩体蹿去,但下意识里,他的手又不想放开那支狙击枪。
所以这么一来二去,整支枪连同那具新鲜却腐臭的手一并拖过去。
在此之时,彼岸才发现那是条断臂,恐怕是在此之前这个地方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争夺战,只是这条断臂的主人失败了。
与此同时,就在彼岸将枪支拿到自己手上时那位梁上蹲着的人也开始动了。
他静静的听了半天,听出了那个方位的声响,回忆起白天台子上故意被自己整理好的东西。
哦,一个用枪的人……拿的,还是那个被自己砍断一条手臂的人所选的狙。
看来,又是个狙击手。
如果是,那么正好可以轻松解决掉,因为只要他近身,这些不善缠斗的狙击手就会像被吓懵的狍子一样——任人宰割!
如果能够轻松解决掉对手,那将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
没有再犹豫,梁上的人开始发动突然袭击!
他先用身上别着的几柄飞刀开路,凭着事先听到的方位迅速射出几刀,然后在几乎同一时刻,他纵身一跃跃到另外一根梁上。
果不其然,对方反应也非常快,还没到一秒的时间,“碰!”的一声枪声就响起,方位正是他原来所处的位置。
梁上的人微微有些吃惊,刚才不过是个试探。
首先他坚信,狙击手的日常训练绝对是眼睛而不是耳朵。
“听声辨位”这种事情听起来不难,但并非电视里所演那般容易。
或许初步的听声辨位练个几年就够了,但要如此精确的在声音里捕捉到一切细节动静,甚至能够将所听之音于脑中补出画面,而且这些脑补画面与现实情况还要八九不离十……
那即便是从小开始练,也没几个人能够练出来。
他却是那个能练出来的人之一,但下面那个狙击手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个!
如果不是,那就应该是通过他的刀射在对方身前木板上发出的声响直接推定出发射人的位置。
这对狙击手来说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这样的推测速度和反应力……看来是个老手啊!
不仅是老手还是高手!
一招电光火石之后整个黑暗的屋内又陷入沉寂,仿佛双方都在估计对手的实力。
而这时候,彼岸想的是要不要离开。
因为据他所知,组织里玩飞刀这玩意儿的即便不是近战,那缠斗术也比他好太多。
而且如此漆黑的环境对方还能准确捕捉到他的位置就证明,那个人在黑暗里拥有绝对的优势。
如果不能将周围点亮,那么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如果对手的飞刀只是用来试探自己的而其就是个善于近战的人,那他完蛋的几率恐怕是98%。
他可不指望自己用那2%的运气博得好运,毕竟他又没有挂可开。
但梁上那位可就不这么想了。
如果刚才彼岸表现得不那么游刃有余或许这人跑了就跑了,跑得了他这关跑不了下一关。
毕竟到现在这个时候了,狙击手已经处于很难存活的境地了。
不论是武器还是战斗环境,无疑都将这类喜欢躲在远处偷袭的人逼入绝境。
就说武器,整个赛场上的狙击枪也没几把,更何谈与之匹配的子弹
但这个狙击手却不能留,因为一试下来他太有经验了。
这样的远程偷袭者如果留到最后,等到了终点抢旗的时候那岂不是躲在暗处一枪一个!
这么一想,梁上之人神色突然一凝又是几把飞刀射出,不过这一次他射的角度就很诡异了。
飞刀刀身总是先碰到墙壁或者木头之类的东西,再由那些东西弹射到彼岸所在的位置。
顿时屋内一阵“乒乒乓乓”,这声音一响彼岸就知道坏了!
对方显然是看出了他投机取巧的把戏,这次算是全方位干扰。
身于黑夜,如同瞎子!
这是狙击手最糟糕的短板所在,他唯有全力缩起身子才能让那个不大的掩体保护到自己。
“噗噗噗噗!”几声,几柄刀似乎扎进了外露的那节死人断臂,他抱着狙将身子压得更低。
“呵……!”梁上人听下面动静心头冷笑,在几柄飞刀乱撞的同时他飞身跃下,此时手中已分别握了两柄短剑。
狂躁的乱响曲中,彼岸突然觉得全身汗毛直竖,似乎是全身的毛孔眼都陡然在冰天雪地里绽放开来。
不等一个哆嗦,衬着黑暗的一丁点微亮下,金属特有的色泽在他眼角旁闪现,他大叫一声本能的拿枪挡。
短剑刺在枪上某处的合缝上,被卡了一下,彼岸再一个下意识的抬腿一踢,对方身影避开,另一只短剑又刺过来。
此时不接招也必须接招!
慌乱间彼岸也将腰间匕首拔出,靠着多年来训练出的本能反应挡过去。
顿时匕首与短剑相碰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且火花迸溅。
顿时一张清瘦而眼蒙布条的脸在短暂的光亮中一瞬即逝。
但仅仅就这么一个罩面,彼岸心里凉了半截。
怎么是他?!
他不认得他,但在这场比赛里却听了不少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编号:“189”,是个近战,那些人提到他的时候叫他做“哑瞎子”。
之所以这么称呼他不是因为这个人真是个不能视物的瞎子,而是他从比赛第三天起就一直把眼睛蒙着,不论黑夜还是白昼都没取下来过。
至于“哑”,应该是没有人听过他开口说话,或者是听过他说话的人已经死了。
总之直至今日,欺负他“瞎哑”的或是想要进行队伍吞并的、掠夺物资的,无一例外都被他干掉了。
而且这人一路下来似乎没受什么伤……
怎么他会躲在这里,难道他也和自己先前一样想要守株待兔吗?
只是现在自己没有这个优势了,但他的优势却越来越大了!
“别挣扎了。”
居然是一声女性的声音以极度淡漠的情绪说出来。
他!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