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手术非常成功,胃囊切除也比计划中少了很多,看着五叔被送回了普通病房,张国栋这才送了口气。上一辈子五叔早早的就去世了,这一世自己改变了他的命运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蝴蝶效应。
过了一天时间,五叔还未清醒,张国栋等人便有些着急了,医生说是身体需要清醒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张国栋便想着回家,家里忙事儿还没彻底结束呢!
“文斌,这几天村里就要交公粮了,你三伯回去还要催队里交粮,你家的麦子我走的时候给国涛说了,现在应该收的已经差不多了,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先照看着五叔,有什么事情去城西客运站找吴广民,就说你是我弟弟他会帮你。然后这是100块钱,在医院吃好别怕花钱,交完公粮我和五婶商量下能不能让文娟来换你。”文斌身上张国栋前几天给的钱还没怎么花,见堂哥又给了一百急忙推脱,但张国栋还是让他手下,在城市里没有钱是不行的。
最后看了五叔一眼还在沉睡,张国栋与父亲坐上公交向城西客运站走去。
今天早班开车的自然是吴老三,张国栋把五叔与堂弟的事情给他说了,他表示有事情自己定会帮助,自己解决不了也会第一时间派人去张家岭,把消息告诉张国栋。
“前几天我把我们两个商量的事情给我大哥说了!”
“吴老大怎么说?”张国栋知道吴老大是个聪明的人,赚钱的路子只要稍微提醒他就能想看得到。
“我大哥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你要是资金有困难他可以借你。”吴老三今天没有了前几日的洒脱,他回去后想了想与张国栋的接触,最后只能用深谋远虑来四个字形容。
吴老大已经完全要把张国栋拉到自己阵容了,这样以合作的方式进行拉拢,张国栋还是比较喜欢的,以后大家怎么相处那还得看双方的实力,对于吴家兄弟这类人张国栋其实并不反感,他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良心在就行。
“给我这些吴老大的好意,到时候钱不够了我定会向他开口,有时间也请他来我们张家岭坐坐,每年七月七我们那里都有过会,到时候再定当好好招待。”
这次回家吴老三也是没收张国栋父亲的车票,对于儿子与这种人人都怕的恶人称兄道弟,张承林只是客气的与吴老三点了点头,他相信儿子自己的主见。
回到县城拿到自行车,张国栋在县城买了点醪糟与小孩零食,就带着父亲过张家岭了。
张家岭很多人麦子已经收的差不多,大多数人麦子都已经碾场完毕,正在麦场晾晒,五叔家的麦场中张国涛拉着辘柱走在最前面,二哥与黑子他爸在两边正帮他拉着,麦场中很多人都在起场翻麦秆,二队大多数人都来了。
张国栋急忙上前换过黑子他爸,弟兄三人速度顿时加快,不到二十分钟一场麦子碾完了。
“这是二场麦杆,今年碾个二场就够了,我们家杨好的麦子都在你们家麦场晾晒着呢!今天忙完大劲就过了!”五婶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向张国栋说到,他忍住没有询问自己的丈夫病情,家里麦子到现在已经是收的迟了,一些麦粒已经落到了地里这也是没有办法。
随着时间进入6月底,张家岭村所有人家麦子都已经基本收割完毕,大队长已经向各队下达了公粮任务,上田一亩70斤,中田一亩50斤,下田一亩30斤,和往年一样,张国栋家里21亩地属于上田,沟里还有5亩坡地属于中田,每年种玉米的。
“咱们家总共打了5680斤小麦,21亩岭上地要交1470斤小麦,沟里还的交250斤一共1720斤,交完公粮还剩3960斤,比去年足足多了500斤左右。”张承林从大队部借来了秤,父子三人把所有装好袋子的小麦都过了一遍,然后在选出最大颗粒、最白的麦子准备交公粮,乡里公粮只收晾晒最干净的好麦子,如果被验粮员验不上,需要重退回麦子从新准备不说,乡里还会有一定惩罚,三次验收都不过只能交钱,所以所有农民都会把自己家里最好的麦子拿出来多晒几天,希望一次性通过。
这个时候就是突显一个村里人选关系的时刻了,去乡上12里路只靠扁担非常的累,如果邻居们有架子车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每家出一个劳动力轮流的把个家麦子都送到乡里粮站,而出架子车的一家都是第一个运输对象,其他人家为了早点把自己家麦子拉了都会抢着干活。
张国栋原本打算帮助五叔把麦子秤了,选好麦子送乡里粮站去,可是等他还没装好自家的麦子就已经有3家邻居帮他们称完麦子,总共5810斤,平均比张国栋家要少一些,两家要交的公粮差不多。
五婶跟着三个邻居已经拉着自己麦子走了,张国栋父子三人也出发了,他们没有打算让别人帮忙,二哥已经预订好今天国栋家拉完粮食架子车就借他们家用。
一辆架子车最多也就拉个700斤粮食,再多上下坡就很难控制,张国栋第一车装了600斤,父子三人张国栋在前面拉,只有上坡的时候,父亲和二弟才在后面出力推。
到了乡里粮站,已经有几十个车子在排队,但更多的人还是用扁担挑着,前面每一个人验完粮食过完秤,收粮员再三确定麦子无误后这才给你记账,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张国栋家。
“村子、几队、户主名字!”收粮员习惯性问到。
“张家岭二队张承林!”张承林上前回到。
“麦子还可以,扬的很干净,晒得也挺干,好了602斤还差1118斤。”
听到收粮员说麦子通过,三人不由送了口气,每年粮站通天机率都不会超过50%,大多数都需要回家从新选粮,有的人二次选不上只能用大筛子一点点从自己粮仓里筛出大的麦粒,就这样都还不一定能过。
一个上午拉了两次,最后剩下500斤张国栋没让父亲继续跟着,他与弟弟两个人推车来到乡里交完粮,看见乡政府门口竟开了一个不小的饭店,张国栋记得这个饭店将在未来20年内都是甘井乡最好的饭店。
“哥,你说等银元卖了,五叔病好了你就带我去麒麟楼吃大餐,今天我也不去麒麟楼了,你就带我去这里吃一顿就行了。”中午吃的饭下午出了两个小时力现在又有些饿了,张国栋看了看自己口袋有50多块,定然是够吃了,于是便与弟弟进了“吉祥酒楼”。
“两位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各种面食、凉菜……”一位长的俊俏的小姑娘见兄弟二人走来开口说到,她看起来也就初中毕业,比张国涛还要小一些。
“你们不是有菜单吗?拿来我看看。”张国栋坐下,看见邻桌几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真在一旁点菜,看样子他们已经吃了很久了。
“今年县里的任务很明确,各乡镇赶年底之前所有主路必须通大车,你们给乡里各村下达的每户4吨黄料石任务县里还是表示担心,每个村修路干活人少点没有什么,但这石料必须准备到位,你现在给我说很多村交不上石头,这问题你想怎么解决。”
张国栋听到这几个人正在讨论夏收后修路的事儿,他们定是乡里的领导干部了,在这一群人中刚才说话的人明显处于主导地位,而这个人张国栋竟然认识。
“姚秘书,不是我们乡里好不不作为,现在各村交公粮还都是用扁担一点点挑的,架子车都是比较少见的,他们就算在沟里挖到黄料石也难以送到工地上去,还看县上能不能想办法弄几辆车,我们去各村拉石料相信大家都能交齐。”姚秘书一旁的乡领导一边夹菜,一边为难的说到。
“问题到哪里都有,全县十多个乡哪个情况不是这样,县里也是管不起啊!作为乡镇领导我们就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姚秘书打断了他们找县里的想法,这时所有人都沉默起来,在这个穷的一塌糊涂的甘井乡要有作为,解决百姓贫苦是最重要的。
张国栋正想着问题,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交到他的手中,翻开看了几眼菜种还真不少,他点了一个干煸鱼,一个青笋木耳后把菜单给了张国涛,张国涛第一次在这种有菜单饭店吃饭,每个菜的图片都要认真看看,到最后又加了两个荤菜这才一脸期待的喝茶等待着。
旁边桌子的几人从修路聊到石头,最后问题终归于黄料石的运输,张国栋对这次乡里修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让所有村民用担挑石头这劳动强度将会很大,乡里的民兵需要随时注意各村发生矛盾,对于挑头闹事儿的直接抓起来。你们再与各村大队长商量商量,尽量让他们有计划的把黄料石运送到位。”姚秘书最后下了总结,其他人点头表示同意。
张国栋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甘井乡到现在还没个拖拉机,这次乡上要求的黄料石村民们肯定不会全部集齐,到时候石头缺口定然很大,这是的机会。
张国栋找了一个旁边几位说话的间隙,他在饭店柜台要了一瓶6块钱的“老三秦”,来到旁边的桌子旁。
“你…你不是上次县里卖野兔的小伙子吗?最近怎么不见你再去了,你也是甘井乡人吧!这还真是巧啊!”姚秘书高兴的笑到,他对张国栋印象不错。
“上次不知道姚秘书原来是县里的领导,今天在这里竟然能够见到真是缘分啊!来,我给众位领导倒一杯酒……”
“哈哈,小滑头这是有什么目的的吧!酒先停一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要秘书下乡也是为了了解乡情,多听听百姓的心声也是他的职责。
其他人看到张国栋竟然与姚秘书认识,也不敢小视他,都是一旁微笑着看着他。
“各位领导,我是张家岭村的,刚才听到几位领导说乡里修路没有运输工具,村民很多人都是交钱了这石头还得买不是吗?不知道交钱不交石头的这一部分缺口,乡里是打算如何填补的。”
张国栋咬字轻易,说话有条有具,一名20岁出头的文弱青年听到这里开口了:
“我们是打算从彬州县购买的,但是那里要价每顿要30块钱,这样的话村民们多石头交的少了,乡政府也会承担不起的,我们现在就在为这事儿事情烦恼呢!”这年轻人说话很是温和,但是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味道,他应该在甘井乡地位不低了。
“这样的话,我要是能找人把黄料石送到乡政府需要的地方,乡上能给我个什么价位。”
众人这才听清张国栋这是打算与自己做生意了,对于这种人乡上干部一般都是非常喜欢支持的,毕竟能够在一个乡上做领导,无论是文化程度还是认知都不是一般村民能比的。
“不错!刚听我们说几句话就发现问题的重点,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乡里肯定不会给你30块钱的价格,窦乡长,自己乡里有人愿意为修路做贡献我们还是要提倡的吗?给外人挣钱怎么能有一家人挣得实际。我想你们待会儿没事儿可以多聊一聊。”姚秘书端起桌子上张国栋倒的酒一饮而尽,张国栋一一为在坐所有领导敬了一倍。
“也不用下去说,黄料石现在彬州那边还不愿意送,他们承担着道路后期压实的工作,你要是把石头送来,一顿我给你18块的价格,别。”窦乡长是这次修路主要负责人,他从西北政法大学毕业两年就被分配到了甘井乡,是乡里难得的实干型人才。
张国栋没有因为这个价格太低而吃惊,其实这已经非常不错了,村子每顿20块钱交到乡上,窦副乡长能给出18块钱的价格身上压力其实已经很大了。
或许有人问临县30一吨石头,怎么自己人18块也难以争取,这种现象在后世都不难看到,何必80年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