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话,有些事,是无法与亲人倾诉的。
艾米莉雅对于赛巴斯更多的是尊敬与依赖,但想要向他袒露心声,确实有些困难。
其实更好是能有一个同龄的且聊的来的亲密好友,但显然,艾米莉雅并没有。
皇帝注定了是孤独的,即使是她过往交的那些朋友,也因为对她的敬畏,相处之下多了诸多拘谨,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断了联系。
平安夜,大多西方家庭成员团聚在家中,共进丰盛的晚餐,然后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弹琴唱歌,共叙天伦之乐;
或者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化妆舞会,通宵达旦地庆祝。
只有艾米莉雅,一人在此赏雪……
而赛巴斯则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这其中孤独,又该与谁去倾诉呢……
……
同样庆祝这平安之夜的,还有在东国的奴良组的众人。
因为世界撞击产生的地震而坍塌的房屋早已经修复,且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一次翻修,将原本的一层宅房扩大到了二层。
澄澈明亮的一轮圆月洒下柔和的微光照耀在庭院上。
庭院靠围墙的一颗看上去数百年的樱花树上长满了粉红的樱花,随着微风漫天飞舞,不知是因为月光还是因为这颗樱花树本身,朵朵樱花都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更加璀璨。
围墙外,附近来往的行人互相结伴,好奇的看着这个在冬季也依旧在开花的神奇古树。
而在庭院内,奴良鲤伴坐在那开放式的木质走廊上,拿着一个超大的陶碗,里面装满满的酒。
而一侧的托盘里,也放满了各种糕点,乙女坐在一侧,也拿着一个小小的酒盏轻泯着。
奴良组的其余人,包括大天狗、土蜘蛛等人,也都各自坐在庭院里的某一角,拿着与自己体型相匹配的陶碗,轻泯着酒水,一起赏樱。
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他们并不是信仰天主,不过是为了找一个日子过节而已。
“听说最近东京出现了不少奇怪的妖怪。”土蜘蛛轻泯一口清酒道,“我这一组下的几个小怨灵都被它们吞噬了。”
“看起来是新生的妖怪啊,一点规矩都不懂。”大天狗的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微光,“看起来有必要让它们知道我们奴良组的名号了。”
“那些怪物的名字,叫做虚。”鲤伴轻喃,“本质上,与妖怪并不相同,妖怪乃获得了“畏”的存在,虽然秉性残忍暴躁,但却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但虚不一样,吞噬灵魂是它们的本能,而且,某种意义上,拥有着强大灵力的我们,同样是它们的目标。”
“世界在“返租”。”山吹乙女接过了鲤伴的话,“不久之后,世界将会进化到万年之前的样子,虚,便是那个时代,灵魂变异的怪物。
之后,怨灵类的妖怪将逐渐减少,虚将会越来越多。”
“难怪……”土蜘蛛抬起双手道,“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的增强,这也是世界“返租”的原因吗?”
鲤伴笑了笑,将手上大碗里的酒一口饮尽。
妖怪的力量来源,“畏”来源于人心,妖怪的力量,与人息息相关,这是一种与信仰类似的力量。
人类文明越强,妖魔自然也会随之而强,反之亦然。
总的来说,各有利弊吧。
“不用在意那些东西,会有专门的人去对付他们,那是死者的世界,我们虽然立于二者之间,但还是不要过多逾越。”鲤伴道。
“您说的,是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灵魂?”土蜘蛛说,“两天前我与他们交过战,能力很诡异,但似乎并不强。”
“真正的怪物,在冥府呢。”鲤伴轻喃,“他们,是冥府的主宰,是灵魂的仲裁者……死神。”
“死……死神!??”一侧的骨女吃惊的叫出了声,“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妖怪既然都存在了,那么死神存在不是很正常的吗。”大天狗在一侧道,“不过……神明竟然能在现世自由行走了吗,那看起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高天原的那些人了。”
说完,在场的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神明与妖怪之间的差距,他们都是清楚的,那是夏亚刻画在他们dna中的设定。
“他们可不会跟我们抢地盘。”这时,鲤伴出声调侃道。
大天狗恍然,“确实。”
“无视就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鲤伴平静的说道,“神的领域不是我等可以触碰的,我等与他们也无根本的利害关系。”
顿了顿,鲤伴道,“不说这个了,等等会有一些客人来,你们准备好接待吧。”
“客人?”骨女抚子皱起眉头,“是上一次的鬼王之宴来的那些鬼王吗?”
鲤伴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扬起嘴角道,“来了……”
随着鲤伴的话语落下,一股庞大的畏从门口的方向涌来,让原本平静的大天狗乃至土蜘蛛等妖怪的面色微微产生了些许变化。
观景湖里的河童冒了出来,看向了门口,樱花树上的樱花妖也逐渐显露了身形。
一抹乌云笼罩了夜光,让原本还算明亮的夜空变的黯淡无光。
只见大门外的街道上,一群双眼冒着红光,妖气滔天的妖魔鬼怪,这其中有穿着僧衣戴着斗笠的长发僧人,也有两三米高的巨人,更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
无疑,这是百鬼夜行。
见那百鬼夜行,土蜘蛛的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竟然敢在我奴良组的地盘百鬼夜行吗。”
眼前这群妖怪的行为,在奴良组的这些妖怪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大天狗从地上站了起来,三米高的身躯直接高出了围墙一个大头。
房屋内的妖怪们也被这畏引了出来。
他们看着门口外的街道上不断向着这边靠近的妖怪,看着它们身上的滔天妖气,面色略微有些凝重,剑拔弩张,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随后,他们在门口站定,遮住月亮的那朵乌云也逐渐散去,露出了站在门口的那些妖怪的样貌也逐渐显露在了奴良组的妖怪们的面前。
所有人的瞳孔,全都收缩成了一点……
只见门口的百鬼夜行的前方,站着两位与鲤伴一样穿着高档和服的人类。
一位的眼睛下方有着花纹,脑杓以上的发色为金色,但脑杓以下是黑色,鬓角有些长,并且在发尾绑了起来,双瞳为金褐色。
而另一位的头发为黑白相间。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那与鲤伴一样形状的头发!
除了气质不一样之外,几者的样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夏亚履行了约定,具现化了那个世界,让他们得以团聚……
抚子看了看鲤伴,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二者,一脸的惊恐。
“你们是谁?”大天狗也有些懵逼的问道。
“我?”中间那个金发的家伙将手中的太刀抗在了肩膀上,咧开嘴角道,带着些许痞气的说道,“吾乃魑魅腽魉之主,滑头鬼。你们,要不要加入我的百鬼夜行。”
“滑……滑头鬼!!”大天狗的声音有些尖锐,更加震惊了,他转过头看向鲤伴,“总大将,他……他。”
“呵。”奴良鲤伴慵懒的闭上了一只眼睛,同样咧开嘴角,“你在开什么玩笑,统治东京的,可是我奴良组二代目,给我好好记住!
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
“喔?”奴良滑瓢饶有兴致的轻喃,“那就来吧,统治东京吗?我必取而代之。”
听着这对话,同样懵逼的还有滑瓢身后的百鬼夜行,奴良陆生看看自家爷爷,又看看自家老爹,无奈的说道。
“你们在干嘛?别自顾自的演起来啊!”
“真是的,别扫兴啊。”
滑瓢扬起嘴角,拔出腰间的长刀就冲了上去。
而鲤伴也丝毫不畏惧的拔刀迎了上去。
铮!
刀刃交击,二者互相角力,滑瓢看着鲤伴。
“你这小流氓,当初也不好好说清楚就溜走了。”
“别这么记仇嘛,老头子,这样可不会有女人爱啊。”
鲤伴挣脱了滑瓢的刀,往他头上砍了过去,不过被他一个下蹲躲过去了。
而滑瓢也继续一个下扫,鲤伴也轻轻一跃躲过。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些许笑意。
陆生看着这自顾自打起来的两人,有些不爽的喊道。
“喂!你们别把我给忘了!我可也是奴良组的三代目!”
说着,也拔刀冲了上去。
“夫人。”
看着交缠着挥刀斩击的三人,抚子有些忍不住的向山吹乙女问道。
“他们……”
“那个看上去带着痞气的,是我的公公,也是鲤伴的父亲。”乙女笑道,“然后那个看上去有些冷酷的,是鲤伴的儿子。”
说着,她有些失落的低声呢喃,“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就是了……”
“夫人……”抚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没事。”乙女笑道,“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陆生,也同样是我的儿子。”
“你们都知道吗?”抚子有些世界观崩塌的说,“总大将竟然有父亲跟儿子!”
“虽然一直都有听说过。”土蜘蛛看着三人的战斗,低声轻喃,“但还是第一次见,总大将的家人,看上去好像都很强大……”
抚子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忍不住道。
“他们这样打,不会有问题吗?”
“没事。”乙女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抚子看向三人,此刻滑瓢与鲤伴开始联手逗弄陆生,没有用刀刃,而是脸上挂着笑容,灵活的躲避着他的斩击,滑不溜秋的。
这种养生剑法,很难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玩乐。
“以后,他们会跟我们一起生活。”乙女道。
“诶,真的吗?”抚子长大了眼睛,有些震惊,“三个滑头鬼……这……这……”
“太可怕。”大天狗接过了抚子的话,面色凝重的说,“他们身上的畏,几乎不相上下,三个足以担任魑魅腽魉之主的存在在一个组。
这股势力,统治整个东国都没问题了吧。”
“呼,腻了。”滑瓢一刀扫开陆生的剑,对着鲤伴道,“有酒吧?”
“当然。”
“来一杯?”
鲤伴笑道,“好啊。”
说着,二人便一起走到了那樱花树下坐了下去。
而乙女则从一侧拿着酒壶跟酒杯放到了二者面前前,为二人各自倒上一杯酒。
“哟,乙女,你也复活了?”滑瓢看着那山吹乙女,有些惊喜的说。
“她是与我一起被神明带走的。”鲤伴低声轻喃。
“真是幸运啊。”滑瓢低声轻喃,“能与过去断了的情缘再续前缘。”
“给你个惊喜,老头子。”鲤伴扬起嘴角,指了指一个方向,“看那边。”
滑瓢顺着鲤伴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瞳孔微微震颤。
厢房门口,一头黑色长发及腰,粉红色的长和服,面容绝美,一如最初初见那般,她注视着滑瓢,眼中带着些许涟漪。
“璎姬……”滑瓢失神轻喃……
听到这个名字,陆生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与滑瓢对视的绝美少女,震惊的说道。
“奶奶?”
“我们的世界具现化后,神明给了我一个愿望。”鲤伴道,“所有在那里的人都会有一个愿望,弥补一切遗憾。”
“但是……”滑瓢失神轻喃,“我已经,接受过一次失去她了……”
没办法,再接受第二次了……
“寿命这种东西多的是。”鲤伴从怀中摇出一个装满了某种液体的瓶子在滑瓢面前摇了摇。。
“这是……你上次给我用的?”
就是太阳船上,夏亚用于洗澡的神山之水,这水甚至治愈了滑瓢的心脏,让他恢复了青春。
延寿自然不在话下。
“去吧,老头子。”鲤伴揶揄道,“不过别给我再弄个弟弟啊。”
“你个小流氓。”滑瓢不爽的说道,“先搞定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着,走向了璎姬。
鲤伴一愣,转过头,就对上了一个穿着一身和服,一头短发的妇女。
“若菜……”
“鲤伴……”
乎的,鲤伴似乎是意识到了过去一直忽略的问题,同样对上了乙女那深邃如渊的眼眸。
往日里一直从容的鲤伴,额头冒出了些许汗渍……
此刻的他,面临着这个世界上,一般男人无法面临的世纪难题。
妻子死去后,自己再婚,然后亡妻又复活。
自己是出轨呢还是没出轨?
又是出轨了谁?
不过总的来说,算是幸福的烦恼吧。
反正以鲤伴的性格,两个都是不会放弃的。
但是,这其中的磨合,够他头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