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从来都不知道鲁班的老婆姓云,然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公输木在和云烨争论将来的福利时,顺口说的,他和云烨沾亲,自家人不能坑自家人,对一个连自己祖宗都搬出来的人,云晔没有一点抵抗力。
老公输已经准备派人前往长安,看看云烨所说的书院,到底是如何建成的,不过这是小事,公输家既然准备出世,就不会在意三个月到底能不能建成那么大的一片建筑,只是遵循着建筑世家的骄傲,求证一下罢了。
公输甲对老师这一崇高的职业充满了向往,握了多年的锄头的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握笔杆子了,他很激动,不时的向云烨打听自己要教的学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在得知全是功勋子弟这个惊人的喜讯后,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瞎激动。
老公输和云烨手捧香茶,谈天说地,从鲁班的木鸟,到仙人的腾云驾雾,无所不谈,历朝历代隐藏于世间的各种奇门杂学让云烨耳目一新,原来不光有天圆地方之说,还有张衡的天圆地浮之说,让云晔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种学说已经很接近真相了,想像一下,张衡说:天是圆的,包笼着大地,大地浮在水上。就像一只鸡蛋,壳是天,黄是地,黄浮在蛋液上。只要把蛋液换成太空,就和现代的学说没什么区别。
一尺之捶,日取其半,则万载不绝,这种可怕的微观思想,让云晔汗流浃背,如果抛去后世在父母的唠叨,老师的鞭策下学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他不知道在古人面前还有多少可以自傲的地方。
以后要少显摆,多抓苦力,公输家只抓了四个有些亏不知道传说的墨家,道家阴阳家,那些变态的疯子如果统统弄到书院,李二会不会红着眼睛来抢人?
李二搞了一个狗屁的科考,就说天下英才尽入毅亏他有脸说这个大话,就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当个工部尚书绰绰有余,朝堂上的那些草包,云晔可以尽情的欺骗,换了老公输就绝不会出现几千贯买四根铁条的事。
宾主尽欢而散,云烨用马车把老公输父子送回家,然后就拖着爬犁来到柴绍的帅府。
柴绍,薛万仞牛进达三个人围着爬犁左看右看,啧啧称奇,不顾天黑就吩咐亲兵套上一匹马,赶着爬犁就出了城。在月光下,亲兵赶着马上坡下沟,装上石头,再试一遍,看到驮马依旧在雪地上跑得飞快,柴绍大笑着收兵回营。
柴绍是个厚道人没有追问爬犁的来历,只是吩咐工匠日夜赶制,他要弄一千架这个东西。
“大总管。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更改了有了此物,我大军依旧可以在荒原上纵掠如飞,老夫刚才算了!下,有千架这东西,就可以携带三千军士和足够的粮草,器械,颌利想要依靠大雪迟滞我军的盘算只怕是一场美梦。”
老牛从来都没把云烨当成外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讨论军机要,柴绍也仿佛不在乎,蹲地上就开始和老牛,薛万仞讨论行军路线。云烨掩住耳朵不想听,可是薛万仞的大嗓门是用手可以掩的住的?
这时候想走有些晚了,听了军机不参与是不可能了。
“呵呵,云侯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最关键的东西,这是我大唐健儿的福气,只此一物,就可以让军战损减少三成,行军途,军士可以坐在爬犁上节省体力,到了战场,无需修整就可投入战斗,可以攻其不备,好,好啊!”
柴绍只是口头夸奖,薛万仞就连打带拍的表达自己的喜悦的心情,在胸口挨了一记重拳后,云晔忍无可忍大声说:“老薛,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拿我当沙包,这一拳差点没打出一口血来。”
老薛放声大笑:“兄弟,咱老薛领的就是陌刀营,每人身上百十斤的负重,在战场上只有硬碰硬的份,有了这东西,咱也可以尝尝什么叫偷袭。”
“小子,老夫知道你那里还有好酒,不多要,就一坛子,咱们四个人分着喝,想来也不至于误事,今晚咱们谁也别睡了,围着火炉边喝边说事,把事情理清楚,大军也好有个新程。
“牛将军此言甚妙,就如此办理,云侯莫要小气,把好酒贡献出来吧。‘柴绍也兴致勃勃。
薛万仞早就开始流口水了,拽着云晔就要去拿酒。
人头大小的黑瓷坛子,口上用胶泥封得严严实实,薛万仞一掌就拍去了封泥,再撕开坛子口上的黄麻纸,一股浓香就溢了出来,柴绍夺过坛子,长吸了一口气,赞一声“果然好酒”也不用碗,仰脖子就灌了一大口。又递给老牛,老牛灌了一口水,笑着给了薛万仞,老薛人实在,坛子放嘴上不离开了,被柴绍在腿上踹一脚,才小心地给了云烨,还一副随时要抢过去的模样,没等喝那,酒坛子又到了柴绍手里。
“云侯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留恋这杯物才是,免得伤身体,老夫这样的就不用顾忌了。”话说完又是一大口。
柴绍抱着酒坛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少年时期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酒少人多,在薛万彻万分惋惜的倒出最后一滴酒后,快乐的时期过去了。
军的大地图铺了开来,柴绍指着不到六百里的襄城说:“颉利就在襄城过冬,据派出去的探子来报,他在今年五月灭了贺莫部,六月灭了然部,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已经结盟要共同对抗颇利,据说还在派兵骚扰河西,不过我军河西兵力雄厚,不是他可以憾得动的,如今他不但伤兵满营,加之他分兵攻击河西,造成了襄城的空虚,若有三千悍卒,就可以一鼓而下,生擒颌利,如此良机,稍纵即逝,我们不应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颌利的弟弟突利已和我朝达成协议,它可以作我军的向导,用来迷惑颉利,只是有一点,我等皆受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的节制,没有将令,私自出动,恐遭非议。”牛进达还是有些担心。
“牛老将军多虑了,只要我们生擒颌利,就是李靖也无话可说。”薛万仞信心满满的拍着胸口说。
“牛将军还不知道,陛下已经任命薛万彻畅武道行军总管,我已命人通知了他,只待老薛上任,我们就不用担心没有后援,老夫认这一局我们胜算很大,值得一搏。”柴绍面对生擒颌利的不世功勋难以自制心头的火焰。
“小子不懂军事,只是听说李靖已经进驻马邑,距离襄城也不过六七百里,听大总管这么一说,小子以,李靖恐怕也打着这个主意吧。”云烨的话说的战战兢兢,他实在是害怕自己一旦说错了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柴绍又仔细观察了地图,沉默半晌,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指着襄城西北的恶阳岭说:“如果李靖要突袭襄城,只有抢先占领此地,才有可能成功,我们只需静待军报,就会知道李靖的打算,他虽主帅,却不向我等通报作战计划,他要干什么?难道说他要一个人生擒颌利不成?”
“大总管息怒,老夫认李靖可能认事关机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倒不是想抢功。”老牛劝了柴绍几句。
“我军现在占有各种优势,尤其是云侯献上的爬犁,可以让我军悄无声息的接近襄城。天赐良机,不取反噬,我们静待一月,等到十一月,如果李靖依然没有动作,我们就自己干!”柴绍拿定了主意。
“云侯,我等各有职责,只有请你帮忙打理好辅兵,做好出战前的准备。”
柴绍话说得客气,军却不云烨有一丝的推辞,赶紧起身领命。
夜深了,四人各自散去,老牛拉着云烨叮咛了一番,把他的亲兵头子派来帮助云烨,也就回到军营安歇。
月光照在雪地上显得格外明亮,云烨踩着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似乎迷恋上了这个声音,专门找有雪的地方踩,让护卫的老庄直摇头,侯爷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人。
他不知道云烨心的喜悦,从离开长安,到现在,只有今晚,他才是真正快乐的,没有谁算计谁,没有那些烦人的应酬,又找到了老公输一家子,这简直是杠上开花,这趟朔方之旅实在是太顺利了,钱赚了,看来功劳也少不了自己的一份,等绍有野心也只是单纯的想青史留名,不会涉及到身家性命。
他有些怀念老奶奶,小丫,当然还有辛月,只是在怀念辛月的时候,李安澜的面孔总是出现,让人烦躁。
他不再怀念后世的一切了,亲人的影子逐渐模糊,只有在最深沉的梦里,他们才会与云烨相会,物是人非,纵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说出口。
再有一个月,就要发生一场最伟大的战争,唐王朝就要显露出自己狰狞一面,云烨想把自己的名字写进这段历史,抱着最渺茫的希望,指望通过史书,来向自己的亲人们传达自己存在的信息。
只希望自己自己后世的一切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