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经历三千主角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五章拿命布局王青足下仁德莲台升起,将他自水中驮出,水迹自然立时就消去。
明兰花儿看了一眼他的仁德莲台。
这朵本功丹田意相,在王青踏入结丹之后,已是化作一记神通——并非所有本功丹田意相都可以化作神通,譬如四明山《筑基功》的那一坨玄气,便没有这份底蕴。
而能够化作神通的本功,亦有区别。
如《重明仁德功》这等一入结丹,便可以成就神通的,已是了不得的本功。
明兰花儿有些好奇,不过也有限,更不会贸然去动问。
她当先领路,带着王青和谭余落在了一朵硕大的莲花上——这应是此处洞府最大的一朵莲花,其上建着连绵不绝的建筑,其中一些已是坍塌破败,但几座主殿,却在上等禁制的护持之下,一直留存至今。
四明山便选了其中一座落脚。
“我探了一回这座洞府,看上去应是天莲道一位神尊所留,不过许是被上回那些人搜刮了,并没有什么所得。”
王青却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
那些人的百宝囊、芥子环,几乎全都在他这里,唯独只有苏凡例外。
但苏凡曾经明确告诉过他,他得了一桩秘闻,来到这处洞府,只为了进入战界找太乙塑形丹,并没有冒险去抢夺宝贝。
明兰花儿见王青态度坚定,明白过来。
“人都叫你杀了是么?若是你大师兄在此,也要说你杀性大。”
王青眼睛一瞪老大:
“都是我那乾坤针儿不驯,弟子修为浅薄,也是制不住他,只得由它撒野。”
明兰花儿见他学的这般快,也是一言难尽。
而且她的蚕丝天罗已经是法宝,王青的乾坤针不过是件法器罢了,哪里来的灵性。
“罢了,此处洞府究竟为何干干净净,却也同我们无关。”
王青点点头,期待地看向她。
“那处荒古碎片的消息,应是大半月之前流传出来的,有一家三品法域宗门,围猎一头化形妖兽,这过程中,有一个结丹初期的弟子,意外掉进了那处荒古碎片。”
“他得了问心果?”
他已经吃了?
是不是放在宗门了?
宗门在哪里?
大阵坚挺不坚挺的?
明兰花儿瞥了他一眼,她与莫长春、越宗丞等人相处许久,也是很明白这一种人的脑回路,直言道:
“没有得到,只是叫他瞥见一眼,就被迫退了出来。
只是究竟是什么缘故,那家宗门瞒的死紧,并没有人探得,我寻了几人好生审问过,都不能得知。
你若是要进去,只怕要当心。”
王青神色慎重,点了点头,又看向谭余:
“谭师妹还不突破么?问心果机缘难得,错过确实可惜。”
谭余虽然成色差一些,但也是个准主角,拉上一起去,说不定有些好处呢。
不过谭余很是舍得,摇头道:
“小妹基础尚不牢固,无意现在就突破,而且等唐长老过来,我还要与她进战界探一探,说不定也有机缘呢。”
做生不如做熟,这个选择不差。
王青便在此处洞府住下,等待那处荒古碎片打开。
偶尔戴上天心面具,同十三元婴儿出去扫荡一阵,捉上几人问问情况,顺便收获几枚储物法器,以及他们为了进入荒古碎片所做的准备。
“啧。”
王青就从一个百宝囊中,发现了一张符箓,名之曰“定煞”。
原来一般生有问心果的地方,大概率会有神煞,元心小界里头的元心神煞,就是神煞的一种——元心神煞这个名字,估计是明章老祖起的。
天地间的神煞类别,有许许多多,各有针对,很是莫测。
定煞符箓,就是一张能够抵御多种神煞的专门灵符——很贵,在天剑仙城就算能买到,也需要近两千点贡献。
“我四明山底蕴实在是浅,连问心果伴生神煞的消息都不知道,却是差一点落后于人。
幸好我自家谨慎,待我多收集几枚储物法器,再将他们的准备都搜罗起来,想必就算还差一些,也是不多。”
旁人哪里有这种天才想法,大家眼下都十分克制,毕竟这还没有进入荒古碎片,就斗了起来,有点划不来,还不如自己去多准备准备,至少要安全许多。
王青三次来回之后,那处荒古碎片的入口终于露出再度打开的迹象。
“明姐,弟子这就去了。”
明兰花儿点点头,嘱咐道:
“机缘虽然难得,性命才是根本,以保全自身为上。”
王青却是不答,轻轻一笑后,将天心面具覆上脸庞,化作一个不起眼儿的粗糙汉子,旋即遁出此界洞府。
谭余见他消失,转头去看明兰花儿:
“王师兄有时惜命到了极点,有时却又这般……要东西不要命,却是奇怪。”
“有何奇怪?
当惜命时惜命,当搏命时搏命,他也好,你也好,我也好,没有生而不凡的天资,不拼哪来成道的机缘?”
谭余点头道:
“弟子倒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王师兄的心思格外难揣度了些。”
明兰花儿想了一阵,却是摇头道:
“只怕他自己都未必彻底明了自家心思,不过若是他能得了问心果,倒是个看清自己内心的好机会。”
谭余露出几分担忧神色,她虽然来到法域时间不长,但也见识了几回法域的残酷,绝非诸派地界之人可以想象。
王师兄只得结丹初期的修为,却要同那些法域亡命之徒搏杀,委实叫她担心。
……
王青离开天莲道洞府,兜转了几回,却是寻到了一个临时洞府。
“江师兄,在么?”
片刻之后,里头才有声音响起:
“可是齐师弟在外面?”
王青赶紧应了一声,洞府阵禁才渐渐打开来。
这位江燊师兄,乃是王青此前几回结识的一位小伙伴儿,结丹中期的修为,在王青蓄意接近下,双方倒是打算稍作联手,不然以他们俩一个初期,一个中期的修为,只怕不够那些神通广大的后期修士一个指头的。
“齐师弟可准备好了?”
江燊身量颇为高大,一看便是走的炼体路子,很是能打。
王青历来是一回一个马甲,这一次他就叫个齐连山,之前同江燊分别时,用的借口是再去做几样准备,好增加两分保命的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劳江师兄多等了。”
江燊摇摇头:
“那处碎片才刚刚有开门的迹象,为兄哪里就多等了。只是齐师弟你才结丹初期的修为,当真十分危险,还是再考虑考虑罢。”
王青此刻平凡的脸上,却是露出坚毅神色:
“江师兄也知道,小弟灵华有限,道性又差,若是不依赖问心果、悟道石这等机缘,这辈子休说元婴,只怕连结丹后期都练补上去,五百年后,依旧黄土一抔,我却是不甘心。”
江燊叹了一气,也不再多劝,他自家也只有中期修为,同样是抱着搏命心态。
“既是如此,那我等这就走罢。”
王青点点头,与江燊一道驾起遁光——他此刻的遁光却是一道稀松玄光,乃是功力还不太到位的巫神神体催动,看上去就叫人放心。
一个菜鸡。
江燊这临时洞府,离那碎片入口并不太远,未免错过机会,大多来人都在周围停着。
等他们到的时候,入口处数里范围内,已是三三俩俩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自然引不来什么关注。
王青愿意就是如此,他找了个僻静角落,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乖巧。
但是头顶的老大,两个乌溜溜的小眼珠子,却是这里那里看个不停,他也不动,免得引来他人注意——自从上回叫苏凡窥破之后,王青使唤十三元婴儿,也是小心了许多。
在老大的视野里头。
却有几人很是叫人瞩目,王青都一一记下。
大约又过了一日,众人前方的一处渺渺水潭,突然起了蒙蒙雾霭,这雾霭并不散去,而是渐渐在水池上方勾勒出一座门户来。
王青原来还以为这些人会聊聊天儿,相互勾心斗角一番,也叫他这乡巴佬,能知道知道前头几人的来历。
结果万万没想到,门户一旦洞开。
众人根本一语不发,驾起各色遁光,觑着机会就一钻而入。
“为啥不派个人进去试探一下,否则如发现这处碎片的那人一样,被轰了出来怎么办?”
江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若是真有人被轰出来,这处门户自然又要关闭,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回打开的时——”
江燊话未说完,略显茫然地望去。
王青此刻已是冲到门户之前,那道菜鸡遁光倒是挺快。
他一个愣神的功夫,王青更往门户一钻,凭空消失,只留下余音来:
“江师兄,休要耽搁!”
“……好。”
齐师弟,倒是个极有执行力的人呢。
江燊摇摇头,也不意外王青直接就进去了。
因着大家都不知道这处碎片的脾性,究竟是跟元心小界那样,众人一起进一起出,还是一进去就会散落四方,所以提早约好的同伴,早早就说定各种情形下的应对策略。
江燊和王青,便约定若是分散开,就凭借备好的灵引香,尽量汇合。
王青从门户进入,落地之时,全套准备都已是布置妥当。
只是却一个人也不曾看到。
“看来是散落各处了——嗯?”
他倏忽转头,一个黑色斗篷的修士,正正停在不算处,朝他打量一阵,吐出一个字来:
“蛊?”
王青带着面具,自然脸色不变,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回十分凶险,若是引来什么四极剑窟的弟子,只怕十个自己都不够对方杀的——但也万万没想到,才刚刚进入荒古碎片,就被人看破了十三元婴儿的行藏。
“必须得尽快练出第三道印纹了,不然太也危险。”
他也不说话,只看着这黑衣修士,神色紧绷,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
正正是一副吃过些教训,但依旧没有熟练法域残酷的半新菜鸟样式——相对于整个的菜鸟,这幅模样,反倒更容易糊弄到人。
黑衣修士见他这般,果然心神略松,言道:
“小小结丹初期,就敢闯进来,莫不是以为凭借几只蛊虫,就可以争夺问心果?”
王青眨眨眼。
不对,十三元婴儿的虚空能力,便是苏凡,都不敢小看。
眼前这人却是嚣张的很。
“只怕他有什么法子感受蛊虫的气息,却并不能知道十三元婴儿究竟是什么蛊虫,嘿,这倒是好办了。”
王青袖子一抖,六只蚕儿就落了出来,厉声言道:
“这位道友,在下无意与你争执,此界广大,你我何必这般早就斗起来,凭白叫别人得了好处。”
黑衣修士原先也有些犹豫,一方面是担心王青炼出什么厉害蛊虫来,另一方面确实是担心自家早早受伤,为人所乘。
不过此时,他见到白白嫩嫩的元心蚕蛊,却改变了主意。
“喂的倒是不错,叫我的虫儿吞了,必有极大裨益。”
蛊虫乃是凶厉之物,炼出来之后,最常用的壮大手法,便是吞噬血食——其中吞噬其他人蛊虫,因着暗合炼蛊之道,却是好处最大。
故而炼蛊修士之间,往往最是死敌,便是同出一门,亦不敢须臾放松。
黑衣修士见到王青把元心蚕儿养的这般肥壮,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好东西,而且气息醇和,说明并没有吞过多少血食,连凶厉之气都没有滋生出来。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蛊粮,放过了恐怕会遭雷劈。”
他眼珠子一转,却是扬声道:
“你也是炼蛊的,我也是炼蛊的,既然遇上了,除非你甘愿把蛊虫献出来,叫我的虫儿吞了,否则这一场却是免不了。
我看,还不如蛊对蛊,堂堂正正斗上一场,如何?”
堂堂正正?
黑衣修士都要被自己笑死,炼蛊的,竟然说要堂堂正正斗法,只怕宗门创立数千年来,都不曾有弟子遇上过这般可笑之事。
他在腰带上一拂,一蓬金灿灿的虫云,就钻了出来,浮在头顶。
金蚕蛊!
王青哼了一声,叫六只元婴儿也是浮起,圆滚滚的身子,却有些艰难:
“你当真要战?
我这蚕儿十分健壮,一个能顶你几十个。
便是撞,都能将你那些金蚕蛊全部撞死,你可想好了?
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哪来恁多废话,去!”
黑衣修士只觉再演下去,自己会变成真的弱智。
一声断喝,催动虫云。
数百只金蚕蛊,登时就凶猛扑来,任何血食一旦被它们咬上,顷刻间就会被吸食一空,在黑衣修士看来,王青也不会是例外。
“却不知这位师弟的白骨架子,是不是有收藏价值。”
王青见金蚕蛊扑来,难得有些激动。
他炼成乾坤针许久,还是头一回遇上金蚕蛊你。
“乾坤针干上金蚕蛊,倒是正对。
不过我的乾坤针只得三百六十根,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这般多的金蚕蛊。”
六只元婴儿也是动弹起来,不过他们并不往前飞,而是往后一退,隐入王青袖口。
黑衣修士并不是菜鸟,见得元婴儿几乎瞬间消失,暗道一声不好。
只是已经来不及。
不知何时浮起的乾坤剑电射而出,当空一炸,顿时化作三百六十道针芒,嗖嗖嗖在那虫云中飞来倒去,几乎顷刻之间,就把这些年头有限的金蚕蛊全都穿透。
虫尸扑簌簌落了一地。
粲粲然,十分好看。
“这位师兄,你的虫儿怎么这般脆?”
那黑衣修士见得这一番兔起鹘落,心神摇动之下,还算得力,立马将护身神通放出,又激发几张符箓——王青任他施为,昙花一现未必能够建功,此时动用却不是良机。
“你,你——”
“我怎么了?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了。
作为一个炼蛊的,你竟然不准备几样对付同道的手段,实在是粗心大意。
咱们炼蛊,自然是遇上不炼蛊的,就用蛊,遇上炼蛊的,就用针。
这般才叫因材施教,呃,因地制宜?
也不对,总之就是,要把宰人这门艺术,做的精细一些,有格调一些嘛。”
黑衣修士气的肚胀。
炼蛊之耻!
从未有听过这般奇谈怪论。
蛊师对战,无论配合什么招数,终究还是要归于你吃我我吃你的。
只有王青这般兼职蛊师,才会这般不要脸。
只是对方的针器十分强力,除了那数百头金蚕蛊,他其余的手段,也未必是对手——万万没必要跟这个无耻之徒拼命,还是先撤为妙。
他心痛之极,几百头金蚕蛊养起来,真是叫他底裤都被吃干净。
这一下子,却是回返赤贫。
穷的道心都要裂开了。
黑衣修士对王青的阴险十分捉紧,全副心神都放在四周,那不知何时会射出的针器上。
却见王青足下青光一闪,片刻逼近。
他张手在身旁一抓,竟是从虚空中平白抓出一根大棒槌来,周身光芒聚作一件甲衣,当头执棒敲下。
黑衣修士防御策略失败,竟是被这柄头一次出动的极品法器直接敲碎了脑袋。
红白撒了一地。
许多蛊虫自法衣中爬出,四处开啃起来。
“你,你怎么,怎么能硬来?”
“你叫破嗓子也——呃,呸,我是说你怎么这般脆?你这样,却是会叫我对法域修士放松警惕之心的。
噢,这就是你临死前的报复是不是?
想要叫我放松警惕,然后其他人便可以替你报仇?
嘶,拿命布局,好生阴险!”
黑衣修士已是被自家蛊虫啃的只剩下半张脸,空洞洞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双眼睛,藏着许多未尽之言,不甘地被无数蛊虫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