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说到这里,语气停顿片刻,看眼仍闭目养神,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孔融,由然叹了口气:“子义勇冠三军,统率无双,下策便是让子义率领城中守军正面出击,一举击溃管亥部队,从而解决都昌之困。”
听到这里原本神情黯然的太史慈顿时眼前一亮,颇为感激看眼刘晔,有种知己相遇的喜悦,想他太史慈区区一介游侠仕途屡屡碰壁,今天居然能得到汉室宗亲的青睐。
太史慈想法很简单,单纯想解除都昌之危,从而报答孔融替自己多年奉养老母的恩情,先前在管亥军中突围时,他便看出了对方孱弱的本质,那些破绽百出的缺漏让太史慈有十足信心击溃他们。
“请府君下令!慈必效犬马之劳!”太史慈当即就拍着胸膛表示决心:“草民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听着太史慈慷慨陈词,孔融没有说话,枯瘦手指有规律敲击在食案上,良久才悠悠道:“此策不妥,管亥久经沙场不是易与之辈,太史慈人微言轻,假如全军覆灭,恐都昌危矣。”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刘晔同情看眼憋得满脸通红的太史慈,心里却是轻松许多,他还真怕孔融脑子发热让太史慈挂帅出征,否则靠管亥那点实力分分钟被虐得体无完肤。
其实前世北海动荡时,太史慈曾主动提出过类似要求,但都被孔融否决了,最后逼的太史慈去平原请刘备解围,归根结底还是孔融质疑太史慈实力,看不起出生卑微的太史慈。
当啷一声,银白兜鍪从太史慈手中悄然滑落,重重跌落到毛席上被血污染的肮脏不堪,太史慈没有再争辩而是收回笑容,惨然看向征神的刘晔,仿佛在询问为什么般。
从西汉文帝刘恒确立察举制后,察举制便成为两汉最重要的选官制度其中“举勇猛知兵法者”是一大重要类别,可朝纲不振的东汉末年,像太史慈这种寒门子弟没有权贵提携想出人头地,简直难于登天。
“府君,中策则是向周边诸候请求援军,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徐州牧陶谦与府君素来交好,是一大助力,另外渤海袁绍与郑玄有姻缘之亲,郑公出面想来庶有可济!”
刘晔僵硬朝太史慈笑笑,摩挲着掌心里的青铜酒樽陷入思索,既然北海已经动荡起来,徐州那边想必好不到那去,要知道前世孔融和陶谦这对难兄难弟还要靠刘备救援才勉强渡过危机。
所以刘晔提出向陶谦求救无疑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至于袁绍忙着和公孙瓒你争我夺,那有时间管这鸡零狗碎的小事。
孤寂深夜里,厅堂外寒风乍起,刘晔正讲得尽兴,徐晃似乎察觉出什么,小心做了个噤声手势,拖着伤体蹑手蹑脚来到屏风后:“谁!躲在后面干什么?”
随即一道嗔惊声传来,声音如空谷幽兰轻柔动听,一名容颜俏丽的侍女跌到在地,泫然欲泣的样子令众人齐齐呆住,包括始作俑者徐晃,艰难咽口唾沫徐晃打个哈哈:“未曾想,孔北海府中也金屋藏娇,是晃鲁莽了。”
说完连扶也不扶那侍女,若无其事地继续回位饮酒吃肉,刘晔翻个白眼,认出这侍女正是先前和自己在恭厕邂逅的异族混血儿,挥手止住想厉声大喝的孔融。
“奴,奴婢只是想偷偷看眼公子,奴婢有罪,奴婢这就退走。”异域侍女神情紧张,很显然地被这阵仗吓到了,完全没有之前野性骄蛮的个性。
关于悄悄躲在屏风后看情郎的故事不胜枚举,最为著名的便是先汉词赋家司马相如骗财又骗人的事例,当时卓文君正是躲在屏风后听完凤求凰,毅然跟随司马相如回到家徒四壁的成都。
莫非这姑娘对我有意思?刘晔扶起对方柔若无骨的身体,细腻白皙的皮肤弹性十足,尤其是那满面骄羞的妩媚,这一切都让刘晔心旗摇曳,强忍住内心荡漾。
刘晔心里暗自嘲讽自己色欲熏心,摆手让侍女抓紧离开这事非之地,孔融碍于他面子暂时不会如何动她,可若做得出格,孔融这个性情诡怪的家伙指不定如何。
假装没看到其它人古怪的眼神,健步回到食案,刘晔施施然朝脸皮狂跳的孔融拱手道:“府君对此策意下如何?”
孔融出奇冷静,没有立马答话,取出衣袖中的丝绢,掷向刘晔:“子扬有所不知,咋日陶恭祖遣人送来求援书,说曹操率军为报父仇不日将兵临城下,现在使节仍在城中,所以我才对子扬有先前的试探。”
抿了口茶,孔融继续苦笑道:“青州刺史田楷和袁绍交恶,再则袁绍忙于幽州战事无暇分身,固而此策亦行不通。”
虽然事情在按刘晔布局的走,但听到曹操已经兴兵徐州,刘晔还是有点焦灼紧张,事情推进的有了出差,本来他的规划是在曹操稳定兖州前占据雍凉的,现在阴差阳错跑到了北海,不知道满宠那边如何。
没有多说废话,刘晔单刀直入,终于露出自己真实意图:“府君,管亥聚众围城,所为不过粮草罢了,黄巾军尽是乌合之众组织散乱涣散,府君可将城中粮草分做两部分送与管亥以此麻痹对方……”
孔融听到送粮勃然大怒,刚要发火,突然领悟到了刘晔话中的深急,犹豫道:“子扬是说,在粮草中动手脚下药!”
“善!”刘晔抚掌赞了一声,这种时候,孔融的表态十分重要,这说明这个北海实权人物已经彻底进套了。
次日凌晨,浑身肿胀的王修顶着黑眼晴从家里爬起来,没有梳洗换衣,王修仍然是咋天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双眸中自信的光彩有些涣散。
步履踉跄走在青石板上,余光偶然瞥到一队队士卒正运送粮草到城墙边囤积,王修揉揉眼晴,走到领头尉官面前疑问道:“将军打算送到何处?”
尉官看是主薄王修,没有多想回答道:“主公有令,送到城外囤压,好像是有了什么破敌之策,听说城中医馆都被集中起来,具体的卑职也不清楚!”
“城外、粮草、刘晔、医馆,、不好,府君中计了!”
王修慌慌张张沿着市道奔跑向孔融府邸,边跑边招呼士卒停止押运:“汝等停下,这些粮草一旦送走,无疑于羊入虎口!”
晨起的市民见主薄丝毫不顾形象,纷纷围在周遭议论纷纷,猛然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脚将王修绊倒,压根没注意的王修摔了个狗啃泥。
当他跌跌撞撞站起来,仍想继续喊叫的时候,两侧的人群之中忽然闪出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不由分说控制住了王修四肢,将他像抓小鸡一样的揪住头发,然后一把按倒在地。
你们想干什么?”王修忽然遭到这种变故,立刻就大声喊道:“来!来人……”话还没说完,王修嘴里便被塞进了两块布团,只能圆睁双眼,徒劳发出呜呜的声音。
紧接着两个大汉扛住王修飒踏流星,很快三人就消失在巷子里,只有王修挣扎的声音远远传来。
事发突然,以至于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王修就已经被那两个壮汉五花大绑了起来,顷刻间便无影无踪,谁也没注意到晨市粥铺旁边某个头戴斗笠的人正悠然品粥,时不时赞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