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走在风中,同样走失在风中。
封宗岛的虚影在叶晨背后渐去渐远,叶晨如苦行者般,一步步的朝前走去。
冷冽的寒风卷起了漫天飞雪,叶晨前脚刚刚抬起,其脚印便被雪花抹去。
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叶晨的身影显得如此孤寂,在先前,叶晨那犹如死水般的心境起了一丝波澜。
抬起头,叶晨略显疑惑的望着西方,随即,再次闭上双眼,朝前方走去。
“月神印记是一种传承,月神意志传承,也是剑道意志!”
“能够接触月神印记的也唯独月神而已,若是强行运用月神印记中的那股意志,那么灵魂必定受到重创!”
“仅仅一点余威便足以弹开我的灵魂,若是完全爆发开来,那么足以摧毁我的灵魂!”
“唯独引起月神意志的共鸣,而唯一的办法便是意志!”叶晨喃喃自语着,仿佛是说给这风,这雪。
“武道意志,剑意凝,掌规则,融神通!三者唯一,其中剑意是根本!”叶晨右手抬起,一股剑意在指尖弥漫着。
叶晨右手轻缓的朝前探出,随意一抓,剑意凝聚而出,那无形的虚空徒然被叶晨撕碎开来。
“曾经,我感悟过一代剑意,二代剑意,三代剑意,四大剑意!”
“而这种感悟已经融入了我的剑意之中,可是,我的剑意依旧不能引起月神意志的共鸣!”
“也就是说,我那些感悟仅仅只是外表而已,仍然未触及那些剑意的本质!”
“意境万千,意境是一个人一生的倒影,谁又能读懂另一个人的一生!”雪已经将叶晨的长发染白,叶晨便这般,边走边自语着。
如同疯子般,在叶晨那清澈无比的眼眸中,尽是迷茫之色。
“意境之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难外人道也!”叶晨低语着:“有些事情,也只有经历了才会懂!”
一股类似四代剑意的波动在叶晨身上弥漫开来,取出月神佩玉,叶晨静静的望着四代月神佩玉。
“至今,谁又能说懂得四代剑意的风采,万剑齐下的壮观!”
“而谁有懂得三代剑意的执着,百步飞剑的风姿!”三代月神佩玉在叶晨手上浮现而出。
“而我是否有看懂了二代剑意的霸道,倾尽天下之剑!”虚空扭转开来,二代月神佩玉被叶晨握在手中。
“万剑归宗,一剑化万剑的魄力,谁又晓得!”四块月神佩玉出现开来,四股截然不同的剑意弥漫在叶晨心头。
“只有去经历了,那么才会懂得!”叶晨收起月神佩玉,毫无目的朝前走去,双眸再次紧闭。
剑指抬起,其恐怖的剑意在指尖处凝聚而出,叶晨轻轻朝前一指,接连点落四下,四柄剑意虚影在四周浮现而出,环绕在叶晨身旁。
这四柄剑意虚影上弥漫的波动类似于历代月神的剑意。
“记得当初启剑日时,落霞峰主四人曾启动过那剑阵,那剑阵以构造出幻境,以内心为基础的幻境!”
“可以说是梦,那么今日我便再次入梦,以数代月神的剑意入梦!”叶晨低语着,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
四柄剑意虚影徒然融入虚空之中,叶晨便这般站在风雪中,不再移动,其全身的气息渐渐完全融入这场风雪中。
“以其构造幻境,还不如说自己来编织梦境,关于数代月神的梦!”望着四周的波动,火麒麟低语着。
“可若是分辨不出自我,那么便永远沉沦在自己的梦境中!”麒麟戒上浮现出一道红光,火麒麟的身形在虚空中浮现而出。
化作人形,火麒麟脸色凝重的望着叶晨,剑指点出,方圆数里内的虚空俨然被禁锢住,此地已经是禁地,谁也不能踏入。
南国的太阳,柔和的洒落在大地上,然而在此刻,天地却变得无比阴霾,一名少年无力的躺在血泊之中,在他的身上堆满了无数尸体,尸体上依旧滴落着滚热的鲜血。
血流进少年的嘴中,有些苦涩,少年艰难的睁开双眼,微弱的阳光掉落入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透过那尸体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人间地狱,无处的血腥画面如潮水一般朝少年涌来,画面中一群人性灭绝的野兽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
清澈的眼眸渐渐血红起来,少年面色狰狞无比,那些正在被屠杀的人是他的亲人。
女人这个时候只能成为凌辱的对象,惊叫声,惨叫声,狂笑声形成一首交响曲。
牙齿深入嘴唇之中,少年爬了起来,手中握着半截断剑,在少年那血红的双眼中,有丝毫的感**彩,愤怒,悲伤,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意,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那种怨恨让整个天色更加的阴沉,少年持着半截断剑,插入了那正在蠕动的躯体中。
那些正在享受着**带来快感的屠夫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少年,最后哄笑起来,仅仅数掌而已,少年的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倒落在血泊之中。
待那些屠夫享受过妇孺之后,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受辱的女人杀尽,这一幕同样落入那少年眼中。
少年被尸体压住,双目空洞,没有丝毫的色彩,麻木的表情上流露出骇人的杀意。
渐渐地远处天边有了阴暗,在那阴暗中,一片乌云缓缓地凝聚在一起,一声雷鸣轰轰从远处回荡中,磅礴大雨淋落,少年从尸体堆中爬出来。
在那一刻,少年身上再无任何的感**彩,犹如一只魔兽般,年少的他,为了生存,啃着亲人的肉,啃着魔兽的肉。
他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杀戮,毫无意义的杀戮,他捡起地上的断剑,走过之处,血流成海。
他恨人类,在他的眼中,人类都该死!他屠过村,屠过城,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无数的白骨与血海渐渐的让他杀意不断的凝练着,直到有一天,连他头顶的飞雪也不敢飘落,他所过之处,死气弥漫,青草瞬间枯萎。
当孩童用充满纯真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挥落着手中的剑。
当老人用年迈的身躯挡住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剑起,血飞。
当一名少妇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剑器只为了掩护怀中的婴儿时,他收剑,然后毫无犹豫的出剑。
全世界都把他当做了杀戮的魔兽,他也渐渐把自己当做只知杀戮的魔兽,因为杀戮成为他的本能。
他沉沦在杀戮的世界之中,他忘记了自我,他没有任何的人类情感,他依靠的只是手中那柄断了一半的剑。
他喜欢走在雨中,走在江南烟雨中,最后走失在那小桥流水人家中。
微风如絮,柳丝如雨,江南的午后,天空下起了细雨。长亭外,古道边,一颗柳树随风飘扬,琴声在长亭内飘荡而出。
他持剑,全身依旧带着惊天的杀气,从风中走出来,只是走在古道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他望着那长亭,长亭内有一道倩影,一袭绿群,青丝如流水般垂落开来,一名少女正在入神的抚琴着,不知道这来客。
他从古道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只是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他的脚步声只是美丽的错误。
琴声而美,只是他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他持剑而过,消失在那一场江南烟雨中。
但是就在他要走散在烟雨中的时候,那女子起身,气愤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走起路来还弄出那么大的声响,打乱了我的琴声!”
闻言,他的停下身形,转身,他身上依旧带着惊天的杀意,眼神略显茫然的望着那女子。
便是那一年,三月的柳絮纷飞,他停下脚步,深怕自己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个世界的安宁,他如那飘荡的柳絮,很无助,很迷茫。
而那女子则是站在长亭上,同样略显茫然的望着古道上的那男子,一种莫名的心酸充斥在她心中。
这原本是一张绝世的容颜,只是,那容颜上的暗红胎记破坏了她的美感,甚至看起来有些狰狞。
两人便这般相望,不曾言语,她在他眼中看到茫然,不曾有一丝厌恶,他在她眼中看到怜惜,不曾有一丝厌恶。
她的师兄,她的师傅,她的亲人因为她容颜而厌恶她,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眼中没看到厌恶。
他杀了无数人,无数生灵,他的杀意通天,因此,世人惧怕他,世人厌恶他,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眼中没看到厌恶。
“他不应该属于那里,而是属于这里!”女子婉然笑着,只是笑起来便牵扯着那胎记,在别人看来这笑有些狰狞,而在他看来却是一种莫名的安宁。
“你打乱了我的琴声,你以后就要呆在这里听我的琴声,知道吗?”女子插着腰,带着威胁的语气道。
他没有走什么,只是走在柳絮下,安静的站在那里,女子也没说些什么,同样重新坐下来,入神的抚着手中之琴。
她的琴声悠扬,安抚着他那个肮脏不堪的心灵,在那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中他看不到丝毫的厌恶。
时间如那飘荡的细雨般,未曾停留,无论风吹雨打,在古道前,始终站着一道身影,在长亭内,也始终坐着一道倩影。
当琴音动人时,他的嘴角便牵扯出一丝笑意,女子说那是傻笑。
“我叫月琴韵,你呢?”女子问道。
“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名字!”他略显茫然的望着女子。
“嘻嘻,那么你就跟我姓,以后你就叫月神!”女子嘴角扬起,南国的阳光掉入他那明媚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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