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珠乱说,只是为了贬低苏婉柔,可杜文浩要跟何知县乱说一通,何知县肯定会相信他,那自己就惨了,毕竟这件事当时长生堂很多人都听见了。
众口铄金啊。
苏秀珠只好低头,苦着脸说:“我……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跟我娘子道歉!”
苏秀珠一张脸通红,所有人都看着她,而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给苏婉柔福了一礼:“对不起,妹妹,我错了,刚才我胡说八道,求你原谅。”
苏婉柔擦了一把眼泪,摇摇头:“算了,没事。”
众人见苏秀珠竟然真的道歉了,都很惊诧。
苏长空说:“这样吧,你们先坐在最后,如果等会真的弄到了杭王庆典的请柬,再请你们坐在首席。”
苏长生赶紧答应。
一家人来到最后一桌角落处坐了下来。
周围都是一些穷亲戚,没送什么大礼的。但大家多少送了一些,所以都高高在上的架势望着他们,一下子找到了平衡。这可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如今沦落得还不如他们,这心理上的优势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吴珍没好气的扫了一眼杜文浩,咬牙道:“以后这种牛少吹,吹这种牛有意思吗?做不到的事只会让我们更丢脸。”
杜文浩一本正经说道:“我能做到,等一会请柬就送来了,你们等着瞧。”
事实上,刚才才得知要送礼排座位之后,杜文浩就立刻做了安排。
徐华强带着护卫一直易容暗中保护他,他已经看见徐华强混在了宾客之中。立刻趁着乱劲叫来了徐华强做了安排,让他去找宁公公,以最快的速度,要赶在开始念礼单之前,把十张请柬送到这里来,要派专门的官员送给苏家老太爷。
徐华强亲自飞奔离开,去办这件事。所以杜文浩才有十足的把握说了这句话,可惜没人相信他。
眼见苏长生夫妻也不相信,杜文浩没再做解释。很快宾客陆续到达,不时门口有记账的高声吟唱送来的礼物,都是各种贵重礼品的。
苏长生额头冷汗直冒。
便在这时,管家过来了,压低声音对苏长生说道:“三爷,连穷亲戚差不多都都给了礼,您是老太爷的亲儿子,待会儿念礼单出来可不太好听。要不这样,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好歹凑一点,我给你补上,也算是一个礼。”
苏长生一拍脑门,对呀,送银子啊,于是高兴的连声感谢。
可杜文浩看出这管家嘴角邪邪的笑,便知道他们在使坏,但也不吭气,因为他身上没带银子。他出门从来不带钱,毕竟后面有跟班。
而苏长生钱袋里只有一两多的碎银子,再加些铜钱。
而吴珍和苏婉柔身上都不带钱的,因为他们基本上不出门,只是在医馆里,用不着带钱。
所以苏长生把那一两多银子有些尴尬的送到管家面前,说道:“钱少了点,管家,要不你先帮我贴点,回头我再给你。”
管家点头说道:“好的,三爷,老奴先给你贴着,你看多少礼金合适呢”
“十两吧,十两应该差不多了。”
管家点点头:“十两可以了,那我就给三爷您报十两了。”
苏长生又连声感谢,管家拿着钱到了门口,把钱交到了记账人手中,又在那边说了几句话,记账人点头,在账本上记了,但是却没有唱礼。
管家过来说道:“我回头去拿银子补足了,他们才会唱礼的,你别着急。”
说着管家急匆匆的走了。
苏长生焦急的等着,可是一直到酒宴开始,管家也没见来,夫妻两人都有些泄气。
首席上,老太爷一身大红衣袍坐在正中,旁边坐着苏老太。
除了苏长生之外,两个儿子和孙子都坐在首桌之上,唯独缺老三苏长生。
老太爷坐在正中首位,他刚从大牢里出来,惊恐之中还没恢复过来。苏秀珠最喜欢跟人攀比,不仅跟三叔家的苏婉柔比,连她的亲妹妹苏秀莲也要攀比。
眼见苏秀珠嫁给了药材批发商吴岐黄的儿子,她一直羡慕嫉妒恨,找个机会让他们难堪。眼看酒宴还没开始,便故意笑盈盈的对妹妹苏秀莲说道:“听说你公公家得到这次杭王册封大典的请柬了?”
苏秀莲有些尴尬,她公公吴岐黄只说的是正在努力争取,不惜重金也要至少得到一张。但能不能得到还未可知,现在并没有公布出向富商发邀请函的。
虽然在宋朝,注重发展商业,相对而言,商人的地位略有提高。但王爷册封这样的庆典,能得到邀请的商人也是凤毛麟角,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吴岐黄所在的吴家,在杭州城名列四大家族之列。但他不是吴家的家主,他上面还有家主吴黑神。至于他吴岐黄能否拿到请柬,还真不好说。
吴彪先前也不过是自吹自擂,脸上贴金罢了。
而现在苏秀珠居然当着老太爷的面把这话题给挑起来了,不由很是尴尬,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若是承认了,将来拿不到请柬,那才丢人。不承认,如果说拿不到,现在当场就要丢人,不由得对苏秀珠很是恼恨。
老太爷一下来了兴趣,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现在整个杭州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这杭王册封大典。
说杭州要封一个王爷来统领,这可是震惊整个杭州的大事,也代表皇上对杭州的重视。
所以听到这个话题,顿时来了兴趣,问吴彪说道:“贤孙婿,你爹真能弄到庆典的邀请函吗?”
一旁苏老太也陪着笑脸,说道:“是呀,吴彪啊,你若是真能给你爷爷也弄一张,若是爷爷能够参加王爷的册封大典,那咱们苏家在杭州可就能扬眉吐气,趾高气扬了。苏家医馆那也能傲视群雄,脱颖而出,其他的医馆,那都会被咱们家远远抛到脑后了。”
苏长奇的儿子苏康和女儿苏桐其实也多少猜到了吴家估计没这本事,他们其实也很想看着她跟苏秀莲相互攀比,这几兄妹之间都喜欢干这事。
于是便故意怂恿:“是呀,姐夫,你让你爹多弄几张,实在不行,至少给爷爷准备一张呗。”
吴彪简直被逼到悬崖上,咬牙先答应下来。一张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只要出重金应该能够拿到,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
所以立刻一拍胸脯说道:“你们就算不说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放心吧,这事交到我身上,至少弄一张给爷爷,让爷爷能风风光光的参加大典,兴许还能跟王爷见个面喝杯酒呢,听说大典之后还有宴会。”
苏老太爷兴奋不已,他这次被关到大牢,窝了一肚子火。若是能参加杭王的庆典仪式,这份荣耀足以抹掉先前的耻辱,重新让苏家响彻整个杭州。
老太爷频频点头说道:“那敢情好,不过也别太麻烦,实在不行也没关系。”
苏秀莲见丈夫已经答应,还以为他真有把握,立刻兴奋的说着:“爷爷,我夫君很有本事的,我公公说了,这票虽然非常难拿到,可他有本事拿到,一定多要一张给您,到时候一起参加。”
“那敢情好,那我这里先谢过了。”
这时管家过来,低声说道:“老太爷,亲戚朋友都到齐了,宴会可以开始了。”
苏老太爷点头,“好,开始吧。”
宴会的第一道程序就是念诵祝寿的礼单。
负责唱礼的司仪开始念诵贺礼。“长子苏长空敬贺老太爷珍珠一箱。”
众人惊叹不已,又听司仪接着说道:“二子苏长奇敬贺老太爷上好锦缎十匹,纹银一百两。”
众人又是惊叹不已。
又听司仪接着念:“大老爷家长子苏聪敬贺老太爷红珊瑚一座,女儿苏秀珠敬献老太爷黄金打造金耳环一对,金项链一个,金手镯一对,绸缎十匹。”
“二女儿苏秀芝敬献寿礼金丝楠木,龙头拐杖一副,玉腰带一根,礼金五十两。”
“二老爷家中长子苏康家人敬贺老太爷玉麒麟一对,琥珀一个,纯金暖炉一个。”
“二老爷女儿苏桐一家敬献老太爷锦缎十匹,纹银一百两。”
“三老爷……”
说到这儿,司仪先生故意停顿了片刻,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苏长空的脸上。
苏长空微微点头,两人已经形成默契了,司仪这才声音陡然提高了,朗声道:“三老爷苏长生敬献老太爷贺礼是……”
说到这,他好像有些不可思议的瞧着账簿,歪着头看,又眯着眼看,接着不解地望向记账的账房。
账房有些故作不解的样子跑上来凑着瞧了一眼,问:“怎么了?”
“在账本上写的是一钱银子加铜钱二十文,不会这么少吧,是不是写错了?”
“没错,就这么多!”
众人都愣了,随即哄堂大笑。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角落苏长生家。
苏长生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现在明白了,管家并不是好意让他补礼,而是故意让他出丑。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假如说礼物以后再补,那大家都还可能不会嘲笑,理解为一时忘了。可偏偏送的礼只有区区一钱银子,外加二十文铜钱,比起前面百两银子、锦缎等等礼物,这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