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装模作样在宅院四处转了一圈,然后才问何知县:“你想升什么官呢?”
何知县犹豫片刻,说道:“如果能到杭州府做个知州之类的就太好了,又或者到京城吏部当个佐官,那就更棒了,天子脚下,呵呵,做梦都不敢想啊。”
凭你也想升官?
杜文浩暗自冷笑。他来到杭州,就开始暗中调查当地所有官员的所作所为。这何知县口碑一直很差,坊间就有不少他贪赃枉法的传闻,杜文浩上次不给他面子,其实原因也在于此。
他已经下令李浦带人对何知县进行暗中调查。
目前初步掌握的情况,何知县贪赃枉法属实,他大祸临头,居然还想做知州甚至六部佐官,不知道倒霉就在眼前。
不过,现在杜文浩还不想跟他翻脸。所以随口道:“刚才进来你家枝头有喜鹊叫,放心吧,大人只要听我的劝导,会高升的。”
何知县喜出望外,躬身道:“多谢先生金口,若真的如此,感激不尽……”
刚说到这,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听他的劝导?
而这时,杜文浩已经告辞离开,何知县也要上衙了,决定等些时候再宴请杜文浩详细询问。
他派王师爷去通知大牢放人。
苏老太爷和苏长空精神萎靡的被押了出来,打开了枷锁。当他们看见苏长生和杜文浩的时候,激动不已。
老太爷颤抖着声音对苏长生说道:“儿子,是你来救为父了。”
苏长山立刻厚着脸皮点头说道:“是啊爹,是我跟知县老爷求情救了你们。先回家吧,知县老爷说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会再追究。”
苏长空激动不已,拍了拍苏长生的肩膀,不过马上板着脸训斥道:“老三,你真不象话,既然能救,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手?害得爹在监牢里呆了这么久,你看爹的身体都垮了呀,真是不孝!”
老太爷瞅了一眼后面凶神恶煞的狱卒,觉得还是尽早离开这为好。于是也不说话,摆摆手快步往外走,经过杜文浩身边时,他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杜文浩有些无奈。
苏家就这么个德行,如果不是看在苏轼委托照料苏婉柔,他早给他们颜色看了。
当下一群人回到了苏家大宅,当晚苏家大摆家宴为老太爷压惊。
苏家大小亲戚都来了,苏长空夫妻带着女儿苏婉柔和杜文浩也参加了宴会。
他们刚进入苏家老宅大院里面,就被管家带着几个仆从拦住。
一个粗野的仆从冷眼看着杜文浩,说道:“赘婿等同奴仆,你到前院跟赶车的扫地的那帮人在一起吃吧。”
管家倒还算温和,对杜文浩道:“是呀,姑爷,今天给老太爷压惊,早就放下话来,所有仆从都有鱼肉,够喝够吃,大家都一起庆贺,姑爷也不会亏待的,你是赘婿,只能在前院,这是规矩,不好意思,你去吧!”
苏婉柔赶紧说道:“不行!他不是仆从,他是我夫婿。”
管家点头道:“老奴知道,不过小姐,这赘婿等同于仆从,这是规矩,他只能跟其他人在外面。”
苏长生点头,扭头对杜文浩说道:“要不你就在外面吧,这也是规矩,没办法,反正外面也有酒有肉的。”
杜文浩笑了笑说:“那我自己回长生堂去了。”
忽然看见大门外一群人快步进来,为首一对锦袍男女,那男子高声道:“吵什么呢?”
管家带着几个随从赶紧躬身施礼:“拜见姑爷,拜见二小姐。”
为首这对青年男女,男的是药铺的大掌柜吴岐黄的二儿子吴彪,娶了苏长空的二女儿苏秀莲为妻。今天受邀也回娘家来参加老太爷的压惊酒,特意带了些礼物。
苏长空夫妻点了点头,望向苏婉柔,脸上很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苏秀莲斜眼瞧着苏婉柔:“妹,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怎么找了一个窝囊废当赘婿。要找找个好的嘛,就这么没眼力劲?明白了,你家穷,没钱,不然也可以挑一挑,我听说这窝囊废是个穷得叮当响的铃医,江湖漂流无依无靠,给点银子就愿意登门入赘,嘿嘿,不过跟你挺配的。”
这位苏秀莲跟她姐姐苏秀珠一样,都是牙尖嘴利,仗势欺人。仗着她是长房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欺负苏婉柔,她们说话没一句好听的。
吴彪则很有兴趣的端详了一下杜文浩,问苏长生:“三叔,这就是你招的赘婿?人模狗样的,看着还行。不过刚才你们说话我听到了,是不是他非要往里走,不肯跟下人在一起啊?你们就是手太软,对这种厚脸皮的仆从就该鞭子伺候。”
苏秀莲点头道:“没错,你们都还傻着干什么,拿皮鞭呀,给他几鞭就老实了。就像我们家狗,不听话几脚踹过去,马上乖乖的夹着尾巴,要做什么做什么。”
身后跟着几个随从,答应了,跑去找鞭子。
就在这时,大堂外有人高声道:“杜先生,杜先生在家吗?”
说着,从外面走进几个人来。当先一个穿着官袍,急匆匆的来到杜文浩的面前,欣喜的拱手道:“杜先生,你果然在这,我到你们长生堂去找去了,说你们到这儿来了,一路追来。呵呵,终于找到了。”
来人正是钱塘县县尉龙玄武。
吴彪和管家赶紧弓着身子陪着笑上前施礼,龙玄武根本不理睬。
杜文浩道:“县尉大人找我有事?”
龙玄武向杜文浩拱手:“是这样的,最近家里有些不顺,家人身体也一直不太好,所以想请你去给看看风水。”
吴彪等人面面相觑,这窝囊赘婿啥时候会看风水了
杜文浩耸了耸肩,说道:“抱歉,我可能去不了。”
龙玄武说道:“杜先生有事吗?”
“苏家老太爷今天从大牢放出来了,摆酒压惊,全府上下的人都参加。可他们不让我进去,还要拿皮鞭打我,我要挨一顿皮鞭,可能就去不了了。”
龙玄武勃然大怒,扭头过来盯着吴彪:“是你要打杜先生?”
吴彪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拱手:“不敢不敢,开个玩笑,县尉大人,我开玩笑的。”
“开你妈×!”龙玄武一记耳光,打得吴彪原地转了个圈,“你吴家不就是有几个钱吗?居然也敢猖狂?杜先生面前也是你耍横的地方?”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
这时,几个没长眼的仆从终于找来了一根马鞭,兴冲冲的跑回来,也没看县尉,只是将马鞭递给吴彪说:“少爷,马鞭拿回来了,打这窝囊废赘婿!”
吴彪挨了一耳光,正气头上,看见龙玄武铁青着脸,气得一脚将仆从踹倒在地,接过皮鞭唰唰两鞭,狠狠抽在那奴仆身上,把那仆从打得满地翻滚,连声求饶,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会突然生气。
杜文浩冷眼看着,也不理睬,对龙玄武说道:“今天的确有事,明天如何?”
龙玄武脸上有些为难,说道:“明天一天我都有很重要的事,咱们杭州要册封一位王爷,举行册封庆典,三天以后西子湖畔,我正督促人做这件事。到时整个杭州的大小官员,各界名流,地方乡绅,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参与庆典的。我负责其中一块的警戒,正在排查呢,可能还真没时间。而且,这家宅不宁得早点解决,要不等你酒宴结束跟我说一声,我再请你去,麻烦先生今晚给看看。”
“好,等酒宴结束,我就到你家来吧。”
“好的,我就住在衙门里面,我到时派马车来接你。”
“不用了,衙门过去没几条街就到了,吃完饭正好走走路消消食,我直接过来就行了。”
“那可就多谢先生了。”
说着,龙玄武对杜文浩又躬身一礼,指着吴彪:“再跟对杜先生无礼,老子拆了你的骨头!”
说着,他快步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杜文浩望向吴彪和苏秀莲说道:“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吴彪见龙玄武已经走了,腰也直了起来,鼻孔哼了一声,扭头过去没理睬。
苏秀莲神情尴尬:“你进去可以,不过只能在大堂外面呆着。不能上桌。”
杜文浩耸耸肩:“你们苏家真的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我没兴趣参加这样的宴会了。我走了!”
说着,他转身往外就走。
走了几步又站住了,扭头回来:“对了,现在何知县说了,老太爷他们只是身体不好,暂时放回来的,啥时候身体好了,暂时后还是要收监处置的。我等会抽空去一趟告诉知县,就说你苏秀莲说的,说老太爷身体挺好的,都能喝压惊酒了,随时可以回去蹲大牢。嘿嘿。”
说着,迈步往外就走。
管家大惊失色,赶紧追上来哈着腰:“对不起,姑爷,我们失礼了,您请进!”
苏秀莲也脸上变色,如果杜文浩跟知县老爷这么说了,再把老太爷抓进去,又是因为她一家人的失礼导致的,她会被家法处罚的。
苏秀莲赶紧陪笑说道:“妹夫,别这样,快进去吧,我让你上桌就是了。”
“你让我上桌?你算老几?你苏家的桌子我很稀罕吗?”
杜文浩扬长而去。
这下慌得苏秀莲都快哭了,这要是害得老太爷再被关进去,她的下场会很惨。赶紧追上去赔笑央求:“我说错了,妹夫,你本来就是苏家的姑爷,是理应上桌的,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你看在婉柔的面子上,就原谅我吧?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苏秀莲真的吓坏了,竟然真的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怜巴巴望着他。
管家也赶紧过来赔罪,央求杜文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