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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整夜,大通山上,变成了白皑皑一片。北风吹过,松树上的雪茸‘花’簌簌地飘落下来,这银妆素裹的世界,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当然,达延鄂齐尔即使不流连,也难返了。这洁白的冰雪对他两三千残兵来说,无异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达延鄂齐尔趁热喝了一碗马血,嘴边一片猩红,那股膻腥味让他难受得想吐。
山下又传来了秦军的大喊,“降者免死。”“活捉达延鄂齐尔者,赏千金。”听到这些喊声,达延鄂齐尔忍不住一抓头的上毡帽,狠狠往雪地上一甩。
‘蒙’古人的发形很特别,左右耳上各留一束发,尽量留长结成辫子,前额再留一束短发,其他地方剃光。这种发形看上去充满了野‘性’,在汉人看来,感觉很丑陋,但再难看,他这颗脑袋可值千金呢。
达延鄂齐尔心知,自已的手下中,想割下他这颗脑袋下山向秦军请赏的恐怕不在少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来啊,千金在此,谁要来取赶紧来啊!”
山上两三千又饿又冷的残兵,面面相觑,达延鄂齐尔望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这时一阵风来,松枝上落下一团个雪球,刚好打在达延鄂济尔光溜溜的头顶上,冷得他打了个‘激’灵。
部将庆格尔泰连忙上来小声劝道:“大汗,别这样......”
“滚开!你也想要我的脑袋下山请赏吗?”达延鄂齐尔虽然封汗了,但还是太年轻了。
半个月前,他还做着入主中原的美梦。满怀壮志突然间碎了一地,如今被困在这大通山中,要吃没吃,要穿没穿,两三千残兵还望着他的脑袋心怀鬼胎。
他就象突然从天堂坠入了地狱。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已经快失去理智,他浑然不觉自己的这一系列行为,给手下本就绝望的士兵何样的感受。
庆格尔泰被他推倒,右手被一颗尖利的石块割伤,红‘色’的血液滴在雪地上。一点、两点、三点.......本来还千方百计想突围的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血液一点一点的滴出来,滴在冰冷的雪上。
被‘逼’入大通山时,达延鄂齐尔身边还有四千多人马,被围困半个月。数次突围都没成功,已经有近半人做了逃兵。
能留下来的,本来都是比较忠心的,但昨夜一场雪降下,让大家的处境更恶劣,所有粮食都吃光了,连战马也快杀光了。
这又冷又饿,还能撑多久?
这时秦军又开出了条件。降者不杀,擒杀达延鄂齐尔者还赏千金,把这两千多残兵的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瓦解了。
他们瑟缩地挨在一起。默默地看着达延鄂齐尔和庆格尔泰,一个个心情复杂,眼神飘忽。
庆格尔泰坐在地上,任由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着,哀莫大于心死........
锵!谁也没想到,庆格尔泰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拔刀霍然砍出。
噗!达延鄂齐尔那颗脑袋瞬间滚落在雪上。一双怒目还圆睁着,仿佛至死也不相信自己以往最信任的庆格尔泰真会这么做。
无头的尸体鲜血狂喷。萎靡倒地,地上洁白的雪‘花’全被染成了红‘色’,一声声惊呼自两千残兵口中发出,山上一阵‘骚’动。
没多久,山下的韩刚和郝摇旗就看到,庆格尔泰提着达延鄂齐尔的脑袋,带着两千多残兵走下山来。
韩刚和郝摇摇大为欢喜,说实话,这鬼天气,冷得滴水成冰,山上的残兵不好受,他们围下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能尽快解决这伙残兵,那是再好不过。
捷报传到回到兰州,秦牧高兴之余,立即下旨,命郝摇旗带两千人马往镇西宁城,余者人马赶紧撤回兰州,以稍稍减轻后勤压力。
这次征战陇右,大军六成的粮草是由商人转运,大部分是开中法,商人将粮草运来,换取盐引。有部分则是纯粹的承包,就是官府把转运粮草的工作包给商人。
这么做朝廷‘花’费和自己转运差不多,但效率却完全不一样。
商人要从中赚钱,只能从效率上赚,在路上‘花’的时间越久,他们损耗越多,赚得也就越少,甚至可能赔本。
有些商人的效率比朝廷征调的民夫快了近一倍,你很难想象,商人们是怎么做到的。
兰州府衙二堂里,只有秦牧与司马安二人。
自从登基以来,秦牧很少单独召见司马安。
大半年过去了,司马安并没有因为秦牧刻意的疏远而做出什么不智之举,而是不断地退让,尽力配合秦牧一系列的政策。
对此,秦牧表示满意。
新帝登基,特别是开国皇帝,肯定要有一个集权的过程,不先加强自己的权威,不但意志难以推行,严重者还会影响国家的稳定,导致初生的政权迅速崩溃,秦牧当然也不例外,集权是必然的。
司马安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谁与皇帝争权,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历代开国功臣,多是功成身退,这不是没有内因的。
今天秦牧突然单独召见他,司马安反而有些不适合。
秦牧和他聊了会儿内政和战局,才说道:“司马学士大概也注意到了,现在的商队,似乎总在紧跟军队的脚步,两者破有些互相依赖的感觉,对此司马学士怎么看?”
“这次把后勤承包给商人,开始有不少人反对,但现在看来,效果颇佳。”伴君如伴虎,秦牧突然问这样的话,司马安在没有想清楚之前,只能先敷衍两句。
秦牧随口说道:“唐朝的都护府,掌兵掌政有财,乃有安史之‘乱’。宋朝立国之后,不光不让军队沾上财字,甚至另设支度使,把财权与宰相的施政权剥离出来,才刹住唐之后蔚然成风的军人割据势头。”
“陛下所言极是。”司马安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秦牧的态度颇为耐人寻味,让人有点吃不准,“陛下,以眼下的情况,若是军中将领与商人勾结,确实有可能得到财源支持。但臣以为,这与唐朝的节度使掌在地方财政权又不可同日而语。”
“司马学士请讲。”
“陛下,商人逐利,只要有机会,他们必然会尽可能买通军中将领,以从中牟取更大的利益,但让他们倾出身家支持将领谋反,恐怕又没几个商人愿意了........”
秦牧打断他道:“司马先生忘了山右八家吗?”
司马安摇头道:“山右八家资敌,这毫无疑问,但说山右八家支持满清入关,那就不尽然了。真论起来,恐怕最不愿满清入关的反而是山右八家。”
“谁能保证不会有商人觉得支持将领割据,可以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呢。”
“陛下,这样的人,肯定有,但不多。”
“只要有可能就得防范。”
很显然,皇帝是不想一切把商人与军队完全切割开的,否则他根本无须找自己商量,直接下旨就行了。
那么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使商与军形成一个良‘性’的结合,而又不会因此引发叛‘乱’,想必,这才是皇帝要的答案。
司马安想了想说道:“陛下,关键还是得从根子上预防,臣以为,宋朝的更戍法稍加改良,不失了可行之策。”
秦牧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这样的词汇:“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兵无常帅,帅无常师”。
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更戍法在防止将领专权方面非常有效,但它的弊端也很多,如何改良才能消除他的弊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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