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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三章 人生一场戏

    机会来了,该如何抓住?当那年酒牌拍卖制出来的时候,柳善源就有种预感,朝廷对现今盐政状况绝对容忍不了多久,他似乎看到一把闪烁着凛凛寒光的大刀就悬吊在盐商们的头上,何时落下?就看朝廷何时腾出手来,但可预料的是,为期已不远!

    其他人有没预感,或许有,但他们更迷信他们背后庞大的利益关系网,故而并不十分在意,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人乎!

    可能是因为发家不久,不若那些百年盐商家族那般,用金钱财富腐蚀别人的同时也腐蚀了自己的心和眼。柳善源还保持着极为敏锐的嗅觉,尤其更舍得放下。

    懂取舍,知进退,保平安,父亲临终遗言,他一刻都不敢忘。

    瞬息间,柳善源脑海里如电闪雷鸣般,一念起一念灭,无数念头起起落落,闭了闭眼,睁开,轻轻掸了掸衣袍,而后对吴有成抱拳行了一礼道:“有成兄,相逢即是有缘,我先下楼去和那两位公子见个面,打声招呼,劳烦有成兄和屋里诸位兄长告罪一声。”

    吴有成原要应了,但转念一想,笑道:“里面那几个家伙无需理会,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有时间念及我们。索我和你一同去罢,兄弟的小友,即我是我小友,来咱榆县了,怎么说,也得让为兄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柳善源看着笑的,活像一只老狐狸的吴有成,心里极是不愿,但又不好拒绝,只好苦笑道:“哪里是什么小友,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罢了,人家估且还不认识我呢,等会若人家不乐意被打扰的话,你可别怨怪说没给脸哈。”

    吴有成笑呵呵道:“哪能呢,走吧走吧。”

    说罢就推着柳善源下楼了,看其样子似乎比柳善源还切几分。

    ……

    “……晓梦残阑。风细细、罗衾寒。暗消魂、无端幽怨,凭添新泪两行。忆年少、拼却浓,恣歌狂舞绿荫笑。燃烛续夜昼,滴滴盼眯,共醉樽前月下……”

    杨江瞟了眼戏台,又瞟了眼随着曲调,摇头晃脑,哼哼唧唧,一副铁杆票友架式的方郗,一言难尽,道:“这你也会?”居然!请恕他实在是听不出这种哀哀戚戚、幽幽怨怨的曲子有啥好听的,无外乎是些怨憎会,别离,求不得,伊伊呀呀,唱的人脑门发涨。若不是这家伙要来,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进入这种场所。

    方郗笑道:“既来之,且随之,要有参与感嘛。人生一场戏,生旦净末丑,偶尔体验下这人间百态,也蛮有意思。”

    为了象那么一回事,自己还特意让狼七事先进城来买了本戏折子,这叫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杨江心里微动,有些东西他天生缺乏,这么多年来仍未长好,所以在心态还有所偏颇。他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眉头微皱,约有一瞬,又复舒展开来,再抬眼时眉间清朗明阔,原本隐藏在眼底里对这人间的些许陌然疏离之色此时已然无存。

    方郗微微一笑,“听戏听戏。”

    杨江复转望向不远处的戏台。

    “……黄昏、花影乱,尽斜阳、莺啼燕飞。良景不曾住,前言轻负,寂寞朝朝又暮暮,依依难诉。几重烟、离人缈缈,闲把阑干倚。憔颜渐损,莫道故旧怨……”

    曲还是那个曲,调还是那个调,台上的人仍然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欢离合当中,杨江静静的听了一会,而后略微笨拙的学着方郗那般随着曲调敲着拍子,试着去体会那种对他而言相当陌生的另一种感,时蹙眉,时展眉,眼神有些儿迷惘,表有些儿丰富,看得一直在余光中观察他的方郗止不住的笑。

    忽然,杨江手指一顿,转头用眼神示意方郗,“来了。”

    方郗嘴角微勾,不动声色。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

    方郗闻言转头仰起,见他要偶遇的人脸上带着赧意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敝人柳善源,刚在楼上恰巧看到两位公子,感觉有点眼熟,似是在哪见过,冒然前来,实是唐突失礼,还请见谅。”

    方郗故作愣然状,呆了呆,才微笑着道:“哦,是么?请恕我眼拙,一时想不起来在哪会过。”

    回头问杨江,“你有没印象?”

    杨江配合的打量了眼柳善源,淡淡道:“好像有点儿,是不是在梧州府……”

    柳善源赶紧儿接话道:“对对,是在梧州府城,这位公子好记。”

    方郗闻言笑道:“还真是,这么巧啊~”

    说罢便起了,杨江也随之站起。

    “我姓方,这是我兄长,姓杨。”

    双方重新见了礼,柳善源也将吴有成向方郗他们介绍,又各自表述了自己的份,如此你来我往之后,方才落座。

    方郗道:“我们去年差不多这个时间路过梧州府城时,只凑了一回闹,柳掌柜当时也在?”

    柳善源道:“是啊,我当时恰好去梧州访友,所以也跟着去凑了一回闹。”

    吴有成问道:“是啥闹呀,让你们都去?”停了下,突然想起是啥了,梧州距伊州不算太远,那百花盛会他也略有耳闻。

    “不是百花会吧?”

    柳善源笑道,“是啊~~当时怀州商会有派人去,我也被拉去凑人数了。”

    “怀州商会的位置离贵宾区不远,所以两位公子到时,我正好看到……对了,当时应该还有另一位公子?”

    方郗颔首道:“是,还有一位兄长同去。柳掌柜是榆县人?”

    吴有成接话,略带倜侃的话气,笑道:“柳掌柜现在最多只能算半个榆县人喽。”

    柳善源笑着摇摇头道:“咋算是半个,走的再远,家母在这里,我柳家的根也是在这里。”

    继而对方郗解释道:“早年家父因生计所迫,举家搬离至怀州府,但终因故土难离,家母思乡切,前几年回到榆县养老,所以这些年我也是在两地间来来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