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排着一条队伍,不是很长。队伍向前移动的很慢,但排队的人看起来并不着急,前后互相聊着,似乎已经习惯。
薛镖头站在队伍后头不远处驻马观察了一会,而后下了马,上前几步排在一个中年人后。
问道:“请问这位兄弟,现在进城都要排队么?”
中年人转头打量了薛镖头一眼,“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的。”
中年人呵呵笑道:“一看就像,这几个月况特殊,所以进出城都有排队登记检查,对了,你有带过所吧?”
薛镖头回道:“有带。”
中年人是个心肠的,十分详细的介绍道:“如果你不过夜的话,只要用过所在守城官爷那里登记就可以,若是要住下,无论是住几天,住客栈还是亲友家,或是赁屋,都要和保人一同去衙门办理临时居住证,不过你放心,衙门不收取任何费用,离开前再去衙门销毁就行,虽然麻烦了些,但临时居住证是你在榆县期间,无论进出城或是遇到官差临检时,都要用的,不能不办。具体况,你可以等下去向守城官爷咨询,他会向你解释清楚的。哦,对了,你是来榆县经商还是探亲访友,只你一人吗?”
薛镖头抱拳谢道:“多谢兄弟相告,我是同东家一道来的。”
“东家?”中年人转头踮起脚向后望去,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那些人,“哟,人不少,你东家姓啥?”
薛镖头没有回答,又道了一声谢,翻上马,掉头而去。
“嗤~~”中年人鼻子哼了一声,“无礼之人,不足为道。”
……
薛镖头回去之后,同柳善源将况复述了一遍。
柳善源沉思片刻,说道:“如此的话,现在有两种方法,一是你们随我一道进城,休整几,我让府里的人去办这临时居住证。二是,如若你们觉得麻烦,在这交镖也可,我仍按原定镖到的金额支付,不过现在时辰不早,你们可能赶不到下个驿站,恐得夜宿荒野,而且这样也太累了些。”
薛镖头说道:“这些倒是无甚要紧,我们走镖时风餐露宿,几夜不眠这些都是常事,不过我还是要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还请柳老爷稍待。”
柳善源道:“好,我这都没事,怎样都行,你们觉得方便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薛镖头回来回复道:“兄弟们说进城的话,办那些手续着实麻烦了些,如果柳老爷不在意,那就在这里交镖也行,只是这样柳老爷可是有些吃亏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柳善源笑道:“都已快到家门口,吃哪的亏,我还得多谢你们这一路上精心相护才是。”
彼此又客了几句,当下就开始办理交镖手续。
不过交完镖,薛镖头几人也没马上离开,仍然护着车队继续前行,加入排队的队伍当中。
“从哪里来的?”官兵拦住马车盘问道。
柳善源的随从跳下马车,“回官爷,我们从怀州过来。”
而后指着已经撩开车帘子的柳善源说道:“这是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就是检县本地人。”
官兵望了过来,柳善源含笑道:“是,我是榆县人,家就在城东。”
官兵走近前来,看了柳善源一眼,又看了站在几步远外的薛镖头等人,
“过所,共有几人,那几个也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柳善源拿出几张文碟递给官兵,说道:“就我及随从,总计八人,那几个壮士是我请的四海镖局的镖师,他们不进城。”
随即对薛镖头说道:“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天色不早,就此相别了。”
薛镖头闻言,抱拳道:“柳老爷保重,薛某和兄弟就先离开了,告辞!”
“一路保重!”
……
“车上所载何物,有清单吗?”
“没清单,均是一些怀州特产和常用品。”
官兵道:“那对不住了,我们得开箱检查。对了,车上没有女眷吧,若没有,还请都下车来,马车我们也得检查。”
“没有,没有,你们尽管检查就是。”
……
……
城东,柳宅,夜。
朱琴湿漉漉地眼睛柔柔的看着柳善源,波光粼粼,长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晶莹的泪珠,如同在盛开的玫瑰上沾满的晨露,艳滴。
“老爷~~”声音百转千回,如同一缕牵丝在柳善源的心儿上绕绕缠缠。
柳善源心都疼了。
“琴儿~~”柳善源搂着朱琴,低下头,缓缓轻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那湿润略带冰凉的眼泪,在他的心头潺潺流淌。
朱琴低低垂下双睫,掩饰住一丝悲凉,还有一丝,意。
如何在经年之后,克制住所有的痛苦和悲伤,才能诚意的面对自己,开口说话。
假如我说,我是你的,你会怎么说……
会不会,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但我知,人生聚散无常,悲喜无常,没有,没有不,没有这样的因缘。
幸福太遥远,我无法看到。
徒劳,徒劳之美,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朱琴在心底细细的咀嚼着。
清浓时,小手环抱上男人的腰,今夜月色太美,请容许我暂时放纵。
“琴儿,不随我回怀州么。”
“不回。”
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翌一早,柳善源还未醒,朱琴仍同往常一样的装扮,在一样的时辰去了柳老太太的院子,连嘴角勾起的笑意也同往常一样。
昨夜?太阳已经升起,梦该醒了。
“琴姑娘早。”大丫鬟芙蕖走出房间时,看见朱琴,心里颇是讶异,为老太太的边人,也算是心腹的她,自是清楚朱琴和大老爷之间的关系。
没瞧见,昨儿老太太还特意给朱琴放了假么,哪知人家虽被恩宠,却是照常如旧,一点儿都没有恃宠而骄的样子,不愧是老太太面前的第一得意人。
“芙蕖早,老太太起了么?”
“还没呢,昨晚用膳时,不是高兴吃了些酒么,半夜时醒了一次,今儿就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