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事先预料那般,苏醒后水绅富已忘却所有与梅姨娘有关的一切记忆。既然从水绅富嘴里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方郗便没有在依旧纷乱的水府呆太久,等欧阳靖确诊毒已解后,几人就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前,方郗提醒了钱品两句,“钱东家,水伯父身上所中之术尚未解开,目前仍有隐患,在解开之前,水伯父最好还是尽量不要外出,省得有个万一,不仅前功尽弃,可能还会给中岳兄引来大麻烦。”
钱品拱手道谢:“多谢方公子提点,老夫定会和他们说清其中利害,想来为了这个家和中岳,妹夫他会明白道理的。”
说罢,对一同出来送客的水中宇道:“中宇,你爹此番能得救,多亏了方公子请来欧阳先生,你做为水家长子,就由代你爹娘向两位致谢吧。”
水中宇闻言,向上一步,长揖一礼,道:“水中宇代父母双亲,及水府上下多谢方公子和欧阳先生的救命之恩,适才家中事多繁乱,慢待了几位,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欧阳靖笑道:“救死扶伤乃老夫本份,水少爷,不用多礼。”
这时,水府管事捧着两个礼盒匆匆从府中走出,钱品脸色微变,可又不能阻止,无奈的看着水中宇从那管事手上接过礼盒。
水中宇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两位笑纳。”说着,将盒子分别递给狼七和欧阳靖身边的随从。
方郗笑了笑,对狼七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收下,“水兄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在意。”
方郗都收下了,欧阳靖更加不用客气,诊金嘛,理所当然。
钱品瞟了眼水中宇,暗暗摇摇头,惋惜不已。唉,一个绝佳的攀附的机会就这样没了,虽说,宁可欠债也不欠人情,所以能不欠就不欠,能还就赶紧还。但得分什么场合、时机和对像,有的人情不能急着还,得缓,分批分次慢慢来来还,一回二回……,走动多了,人情或许就慢慢发展成成交情了。
唉,还是太嫩啊!急啥呢,人家缺你这三瓜两枣?在门口送东西,给人看起来就像是恨不得赶紧儿和人家撇清似的,殊不知,欠与还,这里头门道深着呢。
……
方郗回到知府府时,伊州军方的人已经赶到。此时,方正阳正陪同他们在水中岳房间里和刚苏醒过来的亲卫关智说话,询问事情的经过。
方郗没去凑和,顾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反正方正阳若要知道水府事情,自有欧阳靖同他说明。
“老杨,咋样,有啥收获没?”
杨江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样零碎的小东西,指着其中一小块布条道:“是个老手,收尾做的挺干净的,但武技一般,水府西北角的墙头有绳索摩擦的痕迹,且有块墙瓦裂了,这东西就勾在上面。”
方郗捏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隐隐有毫光微闪,一看就不是寻常的面料,这倒是条线索,究其源头,或许能查到什么不定,只是他对面料这东西一无所知,就暂时放在一边,打算之后再询问专业人士――方府绣娘。
又捏起一截灰黑白混色羽毛,嫌弃道:“这是信鸽毛?比咱家的丑多了!”
杨江好笑道:“咱家那是花费多少功夫才培育成功的种群,有啥可比性,这是西南方常见的品种,叫灰鸽,用它来做信鸽,优点是:花费少,易训养,常见不起眼,缺点是:飞行耐久力差。”泰宁侯府里的这些事情都是杨江在总管,因此他对此了解非常。
“若划分的话,属于短程鸽还是超短程鸽?”
杨江想了想,回道:“超短程。”
方郗摸了摸下巴,“那就是只能用在城市里的短距离通讯上了,你是在哪找到的?”
杨江颌首道:“在一处被封锁了的无人院子里,一间厢房的小窗台上。”
“是那个梅姨娘原先住的院子?”
“应该是,我看那里头东西摆件都很新,也没落飞尘,房间里还有住人的痕迹,看样子是刚封不超过两天。”
“如此看来,与梅氏主仆联络之人,也就在伊州城内。”方郗先说边拿起笔来画脉络图,“据水夫人说,水中岳是在酉正离府,到他遇伏的地点……嗯~~,城里面不能快马,稍慢一些,离城后加速,这样算起来大约要半个时辰以上,不到一个时辰,先按六刻钟记,那差不多是酉末时分。我们假设,梅氏在酉正前将水中岳出府的消息传给另一方,从水中岳告许他父亲自己的行程到梅氏从水绅富嘴里套出话后飞鸽传信,对方再组织人手,出城设伏,这一切都要在最多一个多时辰内完成……”
“老杨,以你来看,按那些刺客的身手,从伊州城到埋伏点大概要多长时间?”
“若非轻功超强,约在两三刻钟之间。”
“嗯,水中岳的行程是临时说的,则意味着对方不能事先准备,只能临时谋划,扣掉出城时间,再扣除计划安排时间,人手集集时间……加上超短程鸽的飞行特性……”方郗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这些人在城里所居之地,彼此之间距离不会很远,不然时间来不及,至少其中主事的这个人离水府不远。”
“以水府为中心,在方圆三里内查一查,应该可以查到些东西。”
杨江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还会回伊州城?”
方郗点点头,道:“现在伊州城虽不算前线,但也是外松内紧,陌生面孔容易引起注意,故而新探子不好潜伏,而那些人在伊州城这么久,好不容易扎根下来,想来他们背后的主子不会轻舍。再者,他们认为水中岳已死,已没啥后顾隐患,因此必定是要回来继续潜伏,以待时机的。况且现在是特殊时候,在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搅动些动静,以乱前线阵脚,哪能轻易离开。”
杨江道:“如此说来,那梅姨娘还在城内?”
“应该是,等会儿将这些东西拿给方正阳,让他费脑子去。”方郗道:“水中岳那情形怎样,你脱的了手吗?”
杨江道:“晚上再给他输一道就可,再多他的经脉也经受不住,我们可以先走,实在不行,让他们传讯给我,我再来一趟就是。”
“那行,明儿我们就离开,再不走,我怕胖子会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