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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疥癣之疾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何况根深叶茂的太岳宗。顺着先前查到的方向,继而深追,不到两日,关于司徒兄弟俩后续的一些详细信息就经过郑严展的手,摆在了方郗的案桌上。

    “司徒火和司徒炎因长期侵染火药,深受火毒影响,子嗣艰难,虽各自娶纳数房妻妾,但唯有司徒炎得一独苗,取名为司徒离。

    因惧怕司徒南步入兄弟俩后尘,因此并不传授其制作火器秘诀,而是在他年幼时,就聘请高手,为他熬练筋骨,教授武技。

    司徒离天资颇为聪颖,十三四岁时武功即有小成,又因长相俊秀,在玄火堂的地界-郴州境内,闯出了一个玉面小郎君的名号。

    司徒离十五岁那年,玄火堂因事故被炸毁,死伤惨重。因怕仇家趁机报复,半残的司徒炎带着他和其他幸存下来的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从此在江湖中消失。”

    “司徒离,在五行八卦时,离卦属火是为真火,以离为名,是有家脉传承之意。”方郗道:“而离卦乃南方之卦,有南离之说,看来可以基本确定司徒南就是司徒离了。”

    开洛州全境地图,方郗指着连云山道:“连云山的位置很微妙,一旦洛州边境起事,无论朝廷是要出兵增援,还是输送粮草,为了抢时间,必定要从连云山脚下抄近路,那么届时,连云山下的那条山道就成了生命救给线。

    老杨,你记得我们上次回京时经过的那个狭谷时,连云山山匪的反应和站位吗?那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支训练极其有素的队伍。若在战时的最关键时刻,这个关口被人突然卡住,断了供给线,那么洛州的结局会怎样?也许说可以绕大道走,可是在关键时刻,时间就是战机和性命,早一刻和晚一刻,结局两说。

    若当年大伯的援军在这里被卡住,不用很久,三五天就好,那么父亲也许就支撑不住了,倘若那年洛州城破,而昇阳又无战力,北魏军连破两城,长驱直入大唐境内,现在大唐会是如何景况!

    这样看来司徒南或是其背后的主子应该是看到这点,所以在洛州战役之后,司徒南上了连云山创建金刀寨,并收服合并其它匪寨,形成现在的连云九寨,以待时机。”

    方郗点了点地图道:“原来不知司徒南的根底,只以普匪视之,对他的行事方式虽有所留意,但没重视到哪去。今日一瞧,方知此如附骨之疽,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

    杨江微微蹙着眉头道:“连云山九寨,尤其是金刀寨,寨城坚固,依山而建,又藏兵洞中,整体上易守难攻。那些匪徒盘踞多年,对地形地况甚是熟悉,此战不好打啊。”

    方郗道:“不好打也得打,迟早要打的,早打比晚打好。趁着现在国内无大事,朝廷正好可以腾出手来除了这颗毒瘤,否则一朝有事,首尾难顾就麻烦了。

    现在我们首要确定的是司徒南的踪迹,看他是否还在连云山。”

    杨江道:“我去连云山走一趟。”

    “不用急,先将这事报给大伯,听听他的意见,之后我们再来合计。嗯~~,把清子也叫上,反正打不打这事最后得他老爷子定夺。”

    ……

    五日后,养心殿,南华阁。

    惠武帝坐在御案后面无表情的听着下方几个大臣大将吵吵嚷嚷,只有在偶尔伸手揉着太阳穴时,才显露出一丝无奈。

    嗯,他是一个听得下众臣意见的开明君王。

    开明君王不好当啊~~

    经常头痛!

    方郗坐在角落里,嘴角含笑,看着眼前场景,甚觉有趣,还不时和边上的杨江和李清两人窃窃私语,偷偷点评。

    原来男人吵起架来,完全不输那些大妈们啊~~

    他从未上过朝,几乎没见过这些平时或严肃正经,或和蔼可亲的,他要称之为叔叔伯伯们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上朝议事时他们也这样子?”方郗对李清耳语道。

    李清无奈苦笑道:“还好,不常,这种状况一般出现在象这样的小朝议里。”

    “哦哦。”方郗点头了解,他们也是要脸的。

    一阁老摇头道:“……刚才宁国公所言皆为揣测,并无实质证据,只凭一人之言,就贸然发动战事,不妥。况且那些山匪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还是宜感化招安为好。总之,无端起战事,不吉,老夫不赞成。”

    另一人也附合道:“老夫也觉不妥,宁国公刚才所说之中,夹杂太多个人情感,因此老夫对他的推测有所疑虑,宁国公是不是有夸大其词之嫌,借机报仇之意?”

    方继忠正欲反驳,角落里传来两声轻笑,众人望去,见方郗拍了拍手,笑道:“呵呵,感化?以何感化?仁义道德乎?可是仁义道德有用,那衙门、律法皆无存在的必要,犯重事者,对他读一读知乎者也,讲讲仁义道德,他就自省其身了,大家都和谐了,太平了,相互抱头痛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可是,可以吗?

    再说借机报仇,报何仇?国仇还是家仇?在此事上,没有家仇,只有国恨。家父身为武将,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我以他为荣,无恨,无仇,我伯父和家人亦是如此。

    故伯父今提议连云山剿匪之事,不因前事,只为后患。众位大人们,你们真没看出来么,”他边说边走了出来,指着墙上的地图道:“这个连云山处在哪里?这个位置,在这咽喉之处!若当年,朝廷出兵时,被卡在此处,那么救援不及,洛州城破,后果会如何?还是你们觉得洛州至此无忧?大唐至此太平?北魏至此和我大唐是兄弟相宜,两相交好,永不再犯?还是觉得那连云山匪只是疥癣之疾,无碍大局?可是,你们别忘了疥癣之疾很可能长成肘腋之患,或许现在已是肘腋之患了。不信,我建议兵部好好查查,我相信到时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当然,或许你们会觉得再怎么说,那些山匪也是大唐百姓,不至资敌叛国,可是,请你们别忘了,他们的首领是谁,那是在洛州战役最关键的时刻,炸损城墙的最大嫌疑人!

    好了,小子多言,只是牵扯家父,不得不言,若话有过处,还请恕罪。”

    他本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奈何不得不言,摔之。

    现场一阵静默。

    连宁国公和李清都有些惊奇的看着方郗,只有惠武帝和杨江隐隐露出笑意,很难见这家伙有长话唠唠的时候。

    在场的几人也大都认识方郗,但没什么太深的印像,只知道此人善财,低调,体弱,后来身份标签上多了一条,皇上准女婿。

    先前在这小朝议上看到他,还感觉奇怪,直到得知议题是二十年前的洛州战役时,才有所解惑,但也只以为因事关他的父亲,故来旁听而已。

    哪知人家是不鸣则已,一鸣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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